光陰總是跑的飛快,轉眼已是小年。</br> 按例,身處神京且有五品以上職司的官員,要在今天進宮面圣述職,皇帝則會對官員們做出考核打分,作為來年晉升的重要依據。</br> 簡單來說,就是年終總結和年底考評!</br> 當然,在賈琮的眼中,今天更重要的意義在于:</br> 放…年…假…了……</br> 自大乾立朝,便規定每年的年終休沐都是從臘月廿三開始,到正月十五結束,足足給出了二十余天的年假!</br> 再加上每月三天的例行休沐,各種節假日,大乾皇室堪稱是良心老板……</br> 小年這天。</br> 賈琮、賈赦、賈政、賈珍四人早早的起來,匆匆洗漱后,便換了朝服直奔皇宮的午門外候著。</br> 而此時尚不過卯時一刻。</br> 等到紅日初升,皇宮的大門洞開。</br> 賈琮等文武百官分列兩隊,自午門魚貫而入,又快步過了金水橋、太和門,方才拾階而上,進入太和殿中。</br> 知道今天的朝會耗時甚長,承德帝也是早早的過來。</br> 接下來,各部官員依次上奏,總結一年的工作成果與過失,承德帝再給出點評,然后換下一位官員出列……</br> 聽得賈琮是昏昏欲睡。</br> 時間,就這么悄無聲息從指尖熘走……</br> 另一邊。</br> 今天賈母等諸誥命也不曾閑著。</br> 因為不光承德帝在小年這天要召集群臣,皇后作為后宮之主,也要大宴神京城的諸多誥命。</br> 于是乎。</br> 在賈琮等人出門不久,賈母、邢王兩位夫人并尤氏四人,也都各自按品大妝,打起儀仗進宮赴宴去了。</br> …………</br> 晚上照例是賈母的家宴。</br> 酉時三刻。</br> 當賈琮、薛寶釵二人來到榮慶堂后,才發現寧榮兩府上的人員竟已全數到齊了。</br> 拉住旁邊滿臉興奮的惜春。</br> 賈琮問她,「今天是什么情況?怎么一個個都來的這般早?」</br> 惜春的小臉通紅,興奮道:「老太太她們今兒去宮里赴宴的時候,得了老太妃的召見,大姐可能要被點為妃子了!」</br> 「老太妃?」</br> 賈琮疑惑一句。</br> 惜春急道:「就是甄家的那位老太妃呀,咱們兩家向來交好的,琮三哥怎的連這也不知道?!」</br> 「原來是那位……」</br> 賈琮了然,笑道:「我怎會不知道那位老人家?只是一下沒反應過來罷了。」</br> 惜春也不在意。</br> 只興奮道:「若大姐被點了妃子,咱們家可就變成皇親國戚了!」</br> 「你也是膽子大。」</br> 賈琮當即瞪了惜春一眼,「這「皇親國戚」四個字,是能亂說的?要是叫錦衣府的人聽見,不定又要惹出多少事情!」</br> 惜春耷拉著頭,不敢說話。</br> 不多時,家宴開始……</br> …………</br> 卻說因放了年假,賈琮每日不必去京營點卯。</br> 是以整天除了練練武藝,便是帶著薛寶釵在兩府里閑逛熘達、四處串門,等夜里再陪著寶釵鍛煉鍛煉身體。</br> 日子過的甚是逍遙!</br> 而這份愜意一直持續到年后初二。</br> 等賈琮陪著寶釵從薛姨媽那里回來之后,就進入到了年后喝大酒的節奏狀態,要么請人要么被請,總之是沒一天閑暇。</br> 每天回來都是一身酒氣。</br> 好在賈琮酒品甚好,喝醉了就睡覺,什么耍酒瘋的壞脾性,那是絕對沒有的……</br> 元宵佳節。</br> 兩府上新春的紅綢帶子尚未取下,便又新掛上了各色花燈彩花。</br> 妝點的甚是熱鬧。</br> 這日。</br> 寧榮二處人丁齊集榮慶堂。</br> 賈母備了流水的延席和幾班小戲,任大家隨喜好吃喝聽戲、互相頑笑打鬧的,濟濟一堂的好不熱鬧。</br> 正喧鬧間。</br> 忽然有一小廝匆匆進來,至賈母席前報說:「外頭有六宮都太監夏老爺來降旨,眼下正在大門外等著呢!」</br> 登時滿室皆靜。</br> 「六宮都太監夏老爺?」</br> 聽得小廝的話,賈母略一思索,臉上便有喜色一閃而過,笑道:「一早上就聽見樹上喜鵲在叫,竟真是件大好事落在咱們家了!」</br> 說罷,忙命小廝擺香桉、開中門迎接不提。</br> 卻說那夏守忠帶著數名小太監一起,大步流星的從榮府正門進來。</br> 也不與其他人打交道。</br> 只是徑直來到了賈琮、賈母二人面前,面上堆滿笑意,拱手道:「咱家給老太太和忠勇伯道喜了!」</br> 賈琮瞥了眼旁邊一臉笑意的賈政。</br> 作為皇后娘娘手下掌管六宮的都太監,夏守忠來賈府的目的還能有什么?</br> 無非是元春封妃的事情罷了。</br> 心里雖清楚。</br> 但賈琮仍是面上含笑,故作疑惑道:「不知是何等喜事,居然能勞內相親身前來,著實叫賈家蓬蓽生輝!」</br> 夏守忠并不答話,只笑道:「今兒的時間急了些,所以忠勇伯容咱家先賣個關子,待宣旨之后自然知曉!」</br> 「自然是宣旨為重,內相先請!」</br> 賈琮說罷,伸手邀夏守忠往儀門處香桉的位置去了。</br> 一路上。</br> 夏守忠跟賈琮有說有笑的走在前頭,可面對賈政等人湊過來的笑臉,只是客氣的點點頭,哪怕他賈政是今兒宣旨的對象。</br> 夏守忠徑直來到香桉旁站定。</br> 身后。</br> 眾人看看夏守忠對賈政等人愛理不睬的模樣,再瞅瞅和賈琮說話時笑逐顏開的表情,簡直是天差地別。</br> 一時間。</br> 神色萬分復雜。</br> 要知道,作為榮國府的二老爺,賈政是府上除了賈母外地位最頂端的主子之一,可在那夏太監的面前依舊要小心討好。</br> 而他需要討好的夏守忠,卻在不斷的對賈琮示好……</br>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br> 往日只在榮國府的這一畝三分地里生活,大家你好我好的還不覺著如何。</br> 此時一旦有了外人介入,兩下里只需一比較,大家對此時賈琮的地位,登時就有了一個明確的認識。</br> 因此,再看向薛寶釵時,目光更熱切了幾分。</br> 香桉旁。</br> 夏守忠神色肅穆,面南而立。</br> 待賈家眾人行大禮畢,方才開口道:「奉陛下特旨:宣工部員外郎賈政,即刻入宮,在臨敬殿陛見!」</br> 宣完旨意。</br> 夏守忠待眾人謝恩后,便趕忙將賈琮自地下扶起,笑道:「忠勇伯,如今可猜到是什么喜事了?」</br> 賈琮笑了笑。</br> 如今賈赦賈政尚未分家,元春封妃自然成了整個榮國府的大喜事,奈何他賈琮跟二房的關系是真沒那么好。</br> 所以,賈琮對這喜事還真不感冒……</br> 但賈琮面上仍笑道:「以后還盼內相多來府里坐坐!」</br> 說話間,借著夏守忠的拉扶。</br> 賈琮手腕翻動,一張銀票被不動聲色的塞進了夏守忠的袖子里。</br> 「這如何使得?!」</br> 夏守忠連連推辭不受。</br> 賈琮將他按住,笑著道:「這小小的一點心意,權當是請內相喝茶了,您可千萬不要再客氣了!」</br> 收了銀票。</br> 夏守忠自也要投桃報李,于是笑瞇瞇道:「既喝了忠勇伯的茶水,以后里頭的事情,咱家定會給娘娘打理的妥妥當當……」</br> 賈琮先是一愣,而后作了一揖。</br> 道:「勞煩內相費心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