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最后那名游擊將軍的話,前兩者頓時神色一變。</br> 神色陰鷙的看過去,眼中盡是不滿。</br> 賈琮上前一步,擋住二人視線,“本將方才沒聽清楚,二位將軍可否再重述一遍?”</br> “再說幾遍也是一樣的話。”</br> 最先炸刺的游擊將軍滿臉不耐,“和你直截了當的說吧,先前我等之所以按令急行,不過是怕耽誤了援救的時辰,如今太原府近在眼前,自然要先說個章程了!”</br> 這是擺明車馬的想要奪權!</br> “將軍好生想想吧,”那游擊將軍糊弄的一拱手,“急行三日,營中兵卒多有不適,我等先行告退!”</br> 說罷,也不待賈琮回應,便拉了身邊那名游擊轉身離開。</br> 看著兩人的背影,賈琮眼中寒意愈盛。</br> “呵呵,這是吃準了本將初次領兵,不得不倚仗他二人統兵效力,所以聯合起來想要架空我這個主帥咯?!”</br> 賈琮冷笑一聲。</br> 又看向剩下的那名游擊將軍,“你怎的不走?”</br> 那人忙躬身抱拳,道:“末將如今是在將軍麾下聽命,將軍不曾發話,末將豈敢擅自離去?”</br> “你倒是個聰明的!”</br> “啟稟將軍,”那人一咬牙,道:“末將及麾下的三千步卒隨時聽候差遣!”</br> 賈琮聞言點了點頭,面上多了幾分笑意,“既然如此,那李將軍你現在就回去帶上兵卒,務必替本將維持住營中的秩序,敢跳的直接拿下!”</br> “末將遵……嗯??!!”</br> 那人豁然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賈琮。</br> ……</br> 再說離開的那兩名游擊將軍。</br> 才出了大帳,后者便一把拉住領頭那人,頗有些不安道:“張大哥,咱們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br> “能有什么不妥?”</br> 張姓游擊卻是渾不在意,“在大同府時,他有總兵撐腰,咱們自然要謹言慎行、伏低做小,可如今是在太原!”</br> 說著,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軍帳。</br>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沒那個本事領兵,那就趕緊讓位給能領兵打仗的人,占著茅坑不拉屎算什么本事?!”</br> 譏諷了賈琮一番后,張姓游擊才繼續往自家營帳走去。</br> “張大哥,萬一那小子真豁出去了呢?”</br> 另一名游擊面露憂色,“再者說,等戰事了了,咱們可還是要回大同的……”</br> “豁出去?本將倒是看他敢不敢!”</br> 張姓游擊雙眼一瞪,“不過是走狗屎運立了點功,他就得了意,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毛都不知道長齊了沒有,還想騎在爺爺頭上拉屎撒尿!呸……”</br> 頓了頓。</br> 又似笑非笑道:“至于說回大同以后的事情,趙兄弟不會覺得,等戰事結束了以后,他嚴大年還能坐在大同總兵的位子上吧?”</br> 后者恍然大悟。</br> “我就說,張大哥向來穩妥,怎的今兒性情大變,小弟受教!”</br> “……”</br> 側頭看了那人一眼,張姓游擊總覺得這話是在內涵自己,可又說不出原因。</br> 待二人回到營帳。</br> 張姓游擊順勢往床鋪上一躺,大喇喇道:“趙兄弟且等著看吧,用不了多久,那小子就得上門求咱們,到時捏扁搓圓,還不是由你我兄弟二人說了算?”</br> 話音未落。</br> 營帳里突然呼啦啦的沖進來六七個士卒,都不等張趙兩人反應過來,便一擁而上將其扭住押了出來。</br> 賈琮老神在在的站在營帳門口,看到張趙兩人被押解出來,微微笑道:“不是要把本將捏扁搓圓嗎?怎么會這般狼狽?”</br> 看到賈琮,張姓游擊先是心頭一顫,隨后便怒上心頭,“賈琮,我二人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如此羞辱我們?!”</br> 越鬧越大的動靜,讓周圍很快就圍過來一圈士卒。</br> 見周圍大多是自己麾下的兵,張姓游擊心下大喜,神情也表現的越發無辜。</br> 這不禁讓周圍的士卒有些個蠢蠢欲動。</br> 火候差不多了!</br> “竟然還有臉裝委屈。”</br> 賈琮嗤笑一聲,道:“且不說你們忤逆上官,單說你二人在我等馳援太原府城的關鍵檔口,竟然因為敵軍勢大而怯敵不戰,這已經是殺頭的罪過了!”</br> “這……這是因為我等二人愛惜士卒,不忍眼睜睜看他們送命,難道也有錯嗎?”</br> 張姓游擊的話,叫周圍又是一陣騷亂。</br> 一旁趙姓游擊嚇得肝膽俱裂,告饒不停,只求賈琮能大發慈悲放過自己。</br> 不過都只是癡心妄想罷了!</br> “愛惜士卒本身沒錯,可我等既有軍命在身,自當以命令為先,今你二人因為一己私欲怯敵不戰,致使戰機貽誤,叫本將怎能輕饒了你們?</br> 押下去!!”</br> 賈琮神情冰冷,刺骨的殺意呼之欲出。</br> 張姓游擊的瞳孔驟然一縮,萬萬沒想到,賈琮居然真的要下死手!</br> 立馬就有些禁不住了,“本將乃是正三品都指揮僉事、游擊將軍,沒有朝廷的命令,我看你們誰敢動我!”</br> 聞言,押解兩人的士卒頓時有些猶豫。</br> 賈琮大手一揮,“你們只管將此二人押解至營地中央,有什么事情,本將一力承擔!”</br> “是!”</br> ……</br> 不多時。</br> 張趙二人被押至營地中央。</br> 登上臨時搭建的高臺,賈琮看著下方召集來的眾多士卒,高聲道:“為保太原府城不失,本將奉命率領眾弟兄們星夜馳援。</br> 只是叫我沒想到的是,咱們的張、趙兩位游擊將軍,竟然因為一己私欲而怯敵不戰,致使大好戰機白白貽誤,浪費了咱們拼命趕路爭取來的時間……”</br> 說著,士卒將張、趙兩人押上高臺。</br> 下方兩人麾下的士卒見狀,頓時有些躁動起來。</br> 知道這是最后的機會,張姓游擊威脅道:“賈琮,你若是殺了我,難道就不怕發生士卒暴動嗎?”</br> “是嗎?本將還真不信!”</br> 賈琮輕笑一聲,旋即朝下方使了個眼色。。</br> 臺下,新投效過來的李姓游擊精神一振,終于到本將軍出場了!</br> 當即“倉啷”一聲抽出長刀。</br> 大吼道:“張、趙二人違逆軍令在先,怯敵不戰致使戰機貽誤在后,其罪已是百死難贖,你們一個個的,是想隨他一起下去?”</br> 話音落下。</br> 早有準備的李姓游擊麾下,齊齊抽出長刀,死死盯著在場的眾多兵卒。</br> 些許騷動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br> 見狀,臺上的張姓游擊的話鋒一轉,苦苦乞求道:“張孚今后愿為將軍馬首是瞻,還請將軍放我一條生路……”</br> “把首級好生處理一下,掛起來祭旗。”</br> 淡淡吩咐了一句,賈琮便看也不看的負手走下高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