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叫賈琮沒有想到的是,賈珍的品味如此獨特。</br> 喜歡的盡是那些倏爾神鬼亂出、忽又妖魔畢露的戲文,一時間,揚幡過會、號佛行香、鑼鼓喊叫之聲,響徹整座天香樓。</br> 這等的繁華熱鬧,讓賈琮聽得頭皮發麻。</br> 委實欣賞不來!</br> 倒是賈璉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的還舉杯邀賈珍共飲。</br> 兩人搖頭晃腦的好生愜意。</br> 又聽了一陣。</br> 賈琮起身,笑道:“聽了半天的戲,也怪煩悶的,我記得方才從園子里經過,見著有些個桃花半開未開的,正好去看看。”</br> 賈珍也笑起來,“琮兄弟不喜聽戲猜拳,這坐的久了難免無趣。”</br> 那賈寶玉早坐的沒耐心了。</br> 此時聽到賈琮的話,忙一骨碌起身,道:“琮三哥,我與你一起。”</br> 賈琮自無不可。</br> 于是二人徑自出了天香樓,往南邊的會芳園去了。</br> 路上,賈琮笑著道:“我聽說你長進了不少,看來老太太要把襲人抬姨娘的做法,還是很有效果的嘛!”</br> 賈寶玉的面上微紅,頗為尷尬道:“琮三哥還是莫要取笑我了,先前我是混賬了些,這段時間已經在改正了。”</br> 賈琮點了點頭,“你知道改正就好!”</br> 兩人一路走,一路閑聊。</br> 才經過逗蜂軒。</br> 那賈寶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br> 朝賈琮笑道:“這逗蜂軒里有個小書房,內里素日曾掛著一軸美人,我在珍大哥手上見過幾回,畫的很得神。</br> 今日天香樓這般的熱鬧,想那書房里定是寂靜無人,美人也自然是寂寞的,不若咱們去望慰她一回?”</br> “一幅畫罷了。”</br> 賈琮笑著。</br> 不過看到賈寶玉興致昂揚的模樣,左右也是打發時間,便隨他往西一拐,朝小書房而去。</br> 還未到窗前。</br> 賈琮便聽見屋里傳來一片喘息靡靡之聲。</br> 少頃,賈寶玉也是聽見動靜。</br> 他已將襲人收入房中,歷經云雨之事,他如今早不是那啥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因此驟然聽到這等聲音,霎時鬧了個滿臉通紅。</br> 好奇心作祟。</br> 賈寶玉下意識的用手指蘸了口水,將窗紙戳破,貼近向內一看,卻是茗煙按著個丫鬟正在行那敦倫大禮,二人到了興頭,故此發聲。</br> “可看到了里面是誰?”</br> 身后賈琮的聲音驀然在耳邊響起。</br> “嘶……”</br> 賈寶玉倒吸一口涼氣,這才想起,自己可不是一個人過來的,當即結結巴巴道:“琮三哥,這屋里頭沒誰。”</br> 屋里兩人聽見窗外的動靜,心頭勐然一跳,慌忙收拾起來。</br> 瞥了賈寶玉一眼,賈琮道:“屋里的聲音你都能聽見,你覺著我會聽不到?”</br> 眼看著掩飾不下去了,賈寶玉索性上前一腳,直接踹開房門進去,將里頭茗煙和丫鬟唬的抖衣而顫,俱都跪在地上。</br> ….茗煙見是賈寶玉,忙跪著上前,不住哀求。</br> 寶玉怒斥道:“青天白日的,這是怎么說?要是叫珍大爺知道了,你是死是活?”</br> 茗煙跪在地上哀求不已,道:“小的一時情不自禁,求寶二爺放過我們罷。”</br> 只是話音未落。</br> 外頭有一個聲音傳了進來。</br> “放過你們?”</br> 賈琮大步進來,冷哼一聲,道:“不曾得過府上主子的指派應允,你們就敢胡搞在一起,還有臉叫放過你們?”</br> “琮三爺!”</br> 茗煙一聲驚呼,臉色登時灰敗下來,那丫鬟也是愈發抖個不停。</br> 賈寶玉倒是有心想要放水,奈何賈琮就在身邊,只好委婉道:“琮三哥,此事我看還是先不要宣揚出去罷,否則叫人知道了,這丫頭如何做人?”</br> “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br> 賈琮問道。</br> 茗煙臉色一滯,回說:“她叫萬兒,今年……嗯,得是十六七了!”</br> 聞言,旁邊賈寶玉瞪起了眼睛,怒道:“連她的歲數也不知道,就做這個事,可見她白跟了你了,真個是可憐!”</br> 丫鬟萬兒仍是低頭不語,茗煙的臉上也白了許多。</br> 掃了地上兩人一眼。</br> 賈琮朝茗煙道:“我記得你跟在寶玉身后,也是有些年的老人了,怎的還敢做出這等要死的事情來?”</br> 茗煙支吾著答不上話來。</br> 賈琮又道:“上回族學里的事情,你攛掇著眾人打架鬧事,事后大家懶得追究你這個做小廝的出格,你是不是以為事情就過去了?”</br> “啊?”</br> 茗煙心頭狂跳,“三爺,小的只是……只是……”</br> 賈琮可沒空在那聽茗煙“只是”。</br> 當即命賈寶玉道:“有這樣的小廝時刻跟在身邊,焉能有你的好?明兒打發了他,我叫璉嫂子重給你配一個貼身小廝。”</br> “好歹也伺候了我那么多年……”</br> 賈寶玉猶豫一陣。</br> 道:“把他打發到城外的田莊上罷,至于這個叫萬兒的丫鬟,都和茗煙做下那事了,等會我干脆跟珍大哥把她要過來,配給茗煙罷。”</br> 說完,又問賈琮道:“三哥你看這樣可好?”</br> 賈琮訝異的看了他一眼,這次居然沒有使性子撒潑?</br> 真個難得!</br> 像是看明白了賈琮眼里的意思,賈寶玉頗覺尷尬的一笑,“這人總歸是要長大變穩重的不是?”</br> 賈琮頗覺欣慰。</br> 笑道:“既然是寶兄弟開口了,此事你處理就好!”</br> 再說茗煙那里。</br> 聽到寶玉開頭的話,面上先是一喜,可隨后又聽到要把自己趕到田莊上,忙又抱著賈寶玉的腿,苦苦哀求起來。</br> 不料。</br> 向來面薄心軟的賈寶玉,這次卻是把他一腳踢翻在地。</br> 怒道:“你既有膽子拉人家胡搞,還怕被發配去田莊上不成?或者說,你是想知道家里是如何處罰犯錯小廝的?”</br> 哀求聲霎時停住。</br> 茗煙身為賈家的家生子,他伺候賈寶玉也有好幾個年頭了,對賈家如何處治那些犯了大錯的仆人自是門清。</br> 與之相比,發配到田莊上,已經是再輕不過的懲處了。</br> 況且這不是還賞了一個媳婦嗎?</br> 當即拉著萬兒,給賈琮、賈寶玉兩人磕頭謝恩不提。</br> 處理了茗煙和萬兒,賈寶玉也沒了再去看畫的興致,怏怏的就往會芳園走。</br> 又走了一會。</br> 賈寶玉突然朝賈琮道:“琮三哥,一會子我想去襲人家里坐坐,你替我跟珍大哥他們說一聲,莫叫他們擔心。”</br> 賈琮點點頭,道:“你要納人家的女兒做姨娘,自是要去她們家一趟的,只是你要切記,出門多帶兩個隨行小廝跟著,安全為重。”</br> 賈寶玉笑道:“謝謝琮三哥,此事我省得的!”</br> 見賈琮答應了自己的請求,賈寶玉那是一刻也不想再等,當即帶了兩三個小廝,出門直奔花襲人家里去了。</br> 賈琮則是自己在會芳園里熘達賞花不提。</br> .</br> 青鋒不燥提醒您:看完記得收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