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是一年丹桂飄香。</br> 因為秋收在即,北方韃靼諸部的兵馬早已是蠢蠢欲動,隨時都有可能大舉南下。</br> 戶部、兵部的衙門里全都忙作一團,一道道調令接連發出,整個神京頓時籠罩在一片戰斗前的緊張氛圍中。</br> 大戰一觸即發!</br> 這也意味著賈琮即將離家從軍。</br> 得知賈琮沒多久便要去往軍中,黛玉、三春幾人在擔憂之下,串門的次數反而愈加頻繁。</br> 看到賈琮信心滿滿的樣子,黛玉才等人放心不少。</br> 及到出發前夕。</br> 竟然連沉迷管理的賈璉,都破天荒的放下了酒樓的事情不管,同黛玉三春鳳姐等人一起,為賈琮擺酒踐行。</br> 值得一提的是。</br> 因為年初頭一回見面時,賈寶玉就把林黛玉得罪了,以致于后來二人在府里遇到時,林黛玉雖也同其他人一樣問候見禮,但本質上仍對賈寶玉無比疏遠。</br> 這讓賈寶玉不禁又喜又惱。</br> 喜的是,家里來了一位謫仙似的漂亮妹妹長住;惱的是,這位漂亮妹妹跟別人都是和和氣氣的,偏對自己不假顏色,縱然屢次上門賠罪,最后卻都被客客氣氣的禮送出來。</br> 至于效果?</br> 那是一點也沒有!</br> 身為從小就長在賈母心尖尖上的鳳凰蛋,賈寶玉哪能受得了這個委屈?</br> 尤其是在得知林黛玉對賈琮甚好、時不時的還會帶著迎春三人找他閑聊說笑后,賈寶玉的那顆玻璃心就更是承受不住了。</br> 各種嫉妒!</br> 有心想要撒撒潑、摔個玉什么的來博取關注,可惜林黛玉早已看透了他的計倆,每回都能順利溜走,叫賈寶玉頗有種一拳砸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br> 畢竟正主不在,就是摔玉也沒人捧場不是?</br> 于是乎。</br> 這一來二去的,賬就記在了賈琮的頭上!</br> 沒錯,就是賈琮。</br> 找不到正主林黛玉,找你賈琮也是一樣的,誰叫你跟神仙妹妹走得近呢?</br> 讓賈琮感到既好笑又無奈。</br> 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br> 為此事,林黛玉還專程給賈琮道過歉,雖然賈琮對于賈寶玉的記恨根本不在意就是了。</br> 前幾日的時候,賈琮即將去往軍中的消息在府里傳開,賈寶玉歡喜的很了,便忍不住又搬出了那套祿蠹歪說想諷刺賈琮。</br> 也是他流年不利。</br> 那會子賈政恰好從榮慶堂出來,剛到拐角處就聽到了賈寶玉的這番驚世大論。</br> 激動之下,當即就命人把賈寶玉“請”到了夢坡齋。</br> 都不用小廝們動手,賈政自己就掄著板子,給賈寶玉仔細解釋了一番什么叫做父愛如山。</br> 等到賈母王夫人知道此事,賈寶玉早已經被打的昏死了過去,截止到今日眾人擺酒,都還趴在那里下不來床……</br> 酒席上。</br> 惜春笑嘻嘻的把此事分享給眾人,頓時引起一片感嘆。</br> 一旁伺候的小桃頗為不解,“寶二爺不就是罵了幾句嗎?又沒指名道姓的說誰,怎的二老爺發這么大的火?”</br> “這還用指名道姓?”</br> 賈琮笑著道:“他既嫌讀書人沒個明心見性之談,又討厭人家說文章策論、經世濟民,禮教忠孝更是棄如敝履,難道還不夠二老爺發火嗎?”</br> “呃,是這樣的嗎?”</br> 小桃一臉迷茫。</br> “你想想二老爺平時閑暇在家,都在做些什么;再想想府里和外面是如何稱贊二老爺的?!辟Z琮提示道。</br> “二老爺閑時,都是在和那些清客閑談時政呀,外面怎么稱贊二老爺的?不都是夸二老爺謙恭厚道、端方正直、恪守禮……嘶……”</br> 反應過來的小桃倒抽一口涼氣。</br> 眾人也是目瞪口呆。</br> 好么,這一條條一款款的,原來全都是比照著自家老爹來的!</br> 真·大孝子。</br> 這時。</br> 杏兒突然驚呼一聲,“那寶二爺這不就等于是指著和尚罵禿驢嗎?怪不得二老爺這么生氣!”</br> “放肆,二老爺你也敢瞎編排?!?lt;/br> 賈琮瞪了杏兒一眼。</br> “噗……”</br> 賈璉終于忍不住,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豎起大拇指,道:“琮兄弟你不說我都沒發現,原來寶玉竟然有這般的大勇氣,真個了不得!”</br> 黛玉迎春等人聞言也都笑了起來。</br> 酒酣飯飽。</br> 眾人又說笑一陣后,賈琮便送了黛玉迎春等人回院。</br> 回來時,正見到賈璉從小廝手上接過一個錦盒,大喇喇的將其扔在桌上,朝賈琮道:“你打開試試,看合不合用!”</br> 賈琮好奇道:“這里頭裝的是什么?”</br> 說著,將盒子打開。</br> 里頭竟是一張模樣古樸的牛角弓!</br> 探手將弓取出,賈琮捻弦發力,拉開復位幾次,問道:“這柄上好的牛角弓,璉二哥是從哪里淘換來的?”</br> 聞言,賈璉得意一笑,并不答話。</br> 反又從衣襟上的順袋里掏出一枚扳指,遞給了賈琮,道:“琮兄弟,哥哥提前祝你旗開得勝,加官進爵!”</br> “借璉二哥吉言!”</br> …………</br> 塞北。</br>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滿天風沙呼嘯。</br> 金黃大纛下,韃靼可汗吉侖正端坐在金銀寶石點綴的馬鞍上,遙望著南方,身前韃靼諸部的旗幟獵獵作響。</br> 察哈爾部首領庫登上前稟道:“可汗,各部勇士已經到齊了!”</br> 吉侖可汗點了點頭,勒馬緩行上前。</br> “倉啷!”</br> 馬刀出鞘。</br> “各部的將士們,請攥緊手里的馬刀,與我一起前行,那南方的富饒之地,也該有我長生天子民的一份……</br> 大軍,開拔!”</br> “嗚……”</br> 低沉有力的號角聲響起。</br> 在吉侖的命令下,韃靼士兵們紛紛策馬揚鞭,追隨著前方的金黃大纛,徑直往南而去。</br> 身后,激起了遮天蔽日的煙塵!</br> …………</br>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br> 再說榮國府門前。</br> 賈琮正身著百鍛鋼甲,英姿勃勃的端坐在一匹高大的黃驃馬上,身后四名鐵塔也似的壯漢也都是著甲跨馬,襯得賈琮越發威風凜凜。</br> 旁邊,賈赦、賈璉二人則是把需要注意的事情反復叮囑了數遍,直到賈琮準備出發了才停。</br> 直至辰時過去。</br> 賈琮先命東南西北檢查了一遍帶的食水干糧,待確認無誤后,這才揮手同賈赦、賈璉以及黛玉迎春等人告別。</br> 就這么的。</br> 賈琮懷揣著兵部的任命批文,在“噠噠”的馬蹄聲,和街道兩旁民眾的注視下,一路出了神京,徑直往北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