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寺中的孩子放學，四層頓時就熱鬧起來。
    一些大點的孩子圍成一圈踢毽球，而年紀小的則是追逐著阿甘阿布和糖豆玩耍。
    這種凡俗間的景象，是在其他寺院都看不到的。
    很多寺院哪怕收養了孩子，也是如同寺中僧人一般，過著清苦的生活。
    而在凈心寺，素問并不限制這些孩子的天性。
    規矩自然也有，但比起僧人來說要少得多。素問對于他們教導的最多的，就是對于生命的尊重。
    無論是飛蛾還是螞蟻，素問總是不耐其煩的告誡他們，不得傷害其他生命。
    第二天，寺中沒有安排講法，而是眾人坐在講法堂中，輪流上前講一些自己的心得，然后眾人進行討論。
    討論的雖然是各寺的法師，但眾多弟子也收獲良多。
    素問將凈蓮也找來，介紹給眾人，玄徹臉上頓時露出愕然的神色。
    眾人這才知道在藏經閣中看到的那個總是給一些善信釋疑的老僧，竟然是凈土宗的法師。
    而且之前所看到的那卷《無量壽經》圓滿匯集就是出自他的手。
    “瞞的我好苦。”玄徹對著凈蓮笑道。“我早就想問那圓滿匯集是出自哪位大能之手，沒想到就在身邊。”
    “只是多年思索的一點所得，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謬誤。”凈蓮溫和道。
    玄徹聽了這話，立刻就說出自己在那圓滿匯集中找到的幾點感覺不妥的地方，與凈蓮進行討論。
    如此過了兩天，便是初一。
    大清早眾人日常做早課，出來后就看到空中懸著三尊金色大佛，在陽光的照耀下周身帶著五色光芒。
    “巍峨壯觀！”法相看著上方大佛驚嘆道。
    其他眾人也是點頭不已，一時找不出任何語言來描述。
    白云山大佛剛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也用手機看到過。
    可在現場看又格外的宏偉。三尊上百米高的大佛影響懸在空中，讓人一見之下就感覺自身渺小，有頂禮朝拜之心。
    尤其看到許多鳥在從正殿頂上起飛后，環繞著佛像飛翔，仿佛是在拜見真正的神佛一般。
    周圍眾多善心都是雙手合十，閉目向著空中的大佛許愿。
    幾個寺的僧人雖然沒什么許愿的心思，但也都雙手合十，以示尊敬。
    早飯過后，八點半開始又是一場講法。
    這次卻是虛云來講。
    棲霞寺與草堂寺眾人同樣經歷了吾真寺先前經歷過的一幕，看著一只只狐貍、熊、狗、狐貍、兔子、松鼠鉆進講法堂中找到個蒲團端坐在上面聽法，心中覺得極為驚異。
    “這些動物真像成了精一樣。”許多人心中想到，不然怎么會有這樣的舉動？
    隨著動物先進來，虛云也跟在后面走進來。
    “杯子撲落地，響聲明歷歷。虛空粉碎也，狂心當下息。”
    虛云先是說了一首偈子，才繼續說道：“這是我當年開悟的時候，所說的幾句話。這是我的機緣，不是你們的。
    每個人開悟的機巧不同，時機不同，但一些事情還是有共通之處的……”
    “學佛貴在真實不虛，盡除浮奢，志愿堅固，不要貪圖神通巧妙，要深信因果，懔戒如霜，力行不犯，成佛有日，別無奇特。
    本來心佛眾生原無差別，自心是佛，自心作佛，有何修證?
    今言修者，蓋因迷悟之異，情習之濃，謬成十界區分。
    倘能了十界即一心，便名曰佛。
    故不得不盡力行持，消除惑業，習病若除，自然藥不需要。
    古云，但盡凡情，別無圣解。喻水遭塵染，一經放入白礬，清水現前。
    故修學亦如是，情習如塵，水如自心，礬投濁水，濁水澄清。凡夫修行，故轉凡成圣也。”
    虛云與慧寂不同，在講壇上開講，下面所有人都面色肅然，認真聽取。
    不過虛云與慧寂所說之話雖然不同，但很多地方都是有相通之處。
    比如虛云說“本來心佛眾生原無差別，自心是佛，自心作佛，有何修證?今言修者，蓋因迷悟之異，情習之濃，謬成十界區分。倘能了十界即一心，便名曰佛。”
    和慧寂說要“遠離、否定想生、相生、流住生這三種生。”
    虛云所說的，正是這三種生在修行者身上的部分表現。
    所以二人在這一點上所說的都是相通的。
    下面聽過兩次講法的人，互相印照之下，頓時先前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也都紛紛想明白了。
    一個個都面露喜悅神色，這是真正學到了東西，有了進境。
    而法相、宏愿等人雖然沒聽到上一場講法，但此時也覺得頗有收獲。
    等虛云講完法，眾人都俯身表示感謝。
    虛云與慧寂二人講法之時雖然不像素問講法那樣有著種種神異之處，卻是深入淺出為眾人解惑，將一些眾人不明白的，或者會遇到的事情都給講解一遍。
    聽了兩人的講法，許多人都明確了修行的方向，找準了目標。
    日后若是有心中猶豫，拿捏不定之處，回想一下兩人所講的東西，便能有所收獲。
    等虛云走后，宏愿在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對素問道：“就連老僧都想留下來了。”
    這話不但他想說，其他人也想說。對于凈心寺的弟子，他們都是羨慕至極。平時有著高僧講法，還有著數量眾多的法師解惑。無論哪個寺院的弟子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在修行上能夠一路精進，也可以理解了。難怪凈心寺在短短一年之內，就有多位弟子突破。凈心寺修行的便利這么大，其他有心修行的人難免心動，再拜入凈心寺中，這就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
    讓他們極為在意的一點，就是凈心寺法師太多了，突破的比例太高了。不是比其他宗門寺院高一點，而是高十倍百倍。
    “老法師說笑了。”素問笑道。
    “不是說笑，可是我卻沒法像玄徹道友那樣破開牢籠。后繼無人，不敢有絲毫輕慢啊。”宏愿感嘆道。
    宏愿是有感而發。
    凈土宗此時正是興旺之時，吾真寺比起凈心寺雖然在目前來看有所不如，但寺中也算人才濟濟，靜真等人都能獨當一面。玄徹哪怕離開，也能放得下心。
    而他草堂寺就不行了。只有他一人獨挑大梁，門下弟子并無極為出眾之人。
    等他去后，草堂寺恐怕就要漸漸沒落了。
    造成這種情況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三論宗早已衰落，只能勉強維持，弟子不多，也沒什么出眾的。
    所以他現在的希望就都放在素問當初所說的話上。
    只要佛協成立，三論宗在佛學院中的位置就能保證三論宗的情況會有所改變，招到有天賦弟子的可能也更大一些。
    “老法師放心，所有事情都在進行之中，幾個月內就見分曉了。”素問明白宏愿所想，當即說道。
    “是啊，不看到那一天，我怎么也不肯閉眼啊。”宏愿笑道。想到素問當初所描繪的東西，他的心也放下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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