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九塵感覺到了威脅,只見楚懷染看向他,面色淡然,完全沒有殺人時候怒氣,越是淡然就越是危險,雨煙下意識擺出防備。
楚懷染勾起唇角隨意道:“殿下,此人對你不敬,微臣擅自做主替你解決了,還請殿下莫怪?!?br/>
祁九塵微微一笑:“自然不怪,還要多謝丞相動手給本王省了不少麻煩,對了,我記得過些日子皇妹就要嫁到丞相府了,我這個妹妹驕縱慣了,丞相還得多多包涵,畢竟和她相處可不是動動手就能解決的。”
說完祁九塵大步離去。
楚懷染袖中雙手緊握,朝身后的韓毅吩咐道:“把這些人處理妥當,該殺的一個不留。”
第二日,朝堂之上,楚懷染替蕭啟明翻案的證據(jù)呈到皇帝的面前,早朝之時他據(jù)理力爭,讓祁九麓重新審理蕭啟明貪污受賄一案。
以祁九塵為首的一眾人紛紛反駁,祁九塵拿蕭啟明貪污確鑿說事:“皇上,蕭啟明貪污受賄一事是丞相一手操辦,那些貪污的錢財也是由徐公公帶人親在查出,現(xiàn)在說其中有疑點,是不是過于牽強,還是說丞相大人藏了私心了?”
而以楚懷染為首的一眾人自然幫襯,曹大夫語氣生硬道:“王爺這話說的不對,起初丞相大人查出尚書貪污受賄一事是為了朝廷,為了皇上大義滅親,可現(xiàn)在查出有疑點,自然不能讓無辜之人枉死,若是不查清楚真相豈不是讓忠貞之臣寒心,皇上,臣附議,重查蕭尚書貪污一案?!?br/>
跟在祁九塵身后的的孫侍郎面色不忿:“這么說來丞相說什么就是什么,說蕭尚書貪污受賄的是丞相,說他冤枉的也是丞相,皇上金口玉言,若是反反復復做不出評斷豈不是讓天下人看笑話,笑話皇上身邊之人無能?!?br/>
“皇上,臣聽聞丞相大人昨日在街行兇,私自斬殺趙御史極其弟弟,手法極其殘忍,還有先前慘死的徐刺史,丞相大人不打算解釋解釋嗎?”一向?qū)Τ讶境钟衅姷闹苁讨械馈?br/>
祁九麓看著朝中大臣議論紛紛,不由了抬了抬眼皮,看向楚懷染:“楚丞相你有什么要說的?”
楚懷染神色依舊波瀾不驚,就像是多大的風險都不能讓他的眼中泛起波瀾,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皇上,刺史和御史皆有我殺是不假,可微臣殺的都是大惡之人,他們威脅到了皇上,威脅了朝中穩(wěn)定,更甚,微臣的夫人險些死在他們手里,此等小人微臣手刃理所應當,而且,昨日趙御史死的時候翊王殿下也在場,如果皇上想聽詳細的,可以讓翊王殿下講給你聽?!?br/>
孫侍郎心有不滿,立即反駁道:“皇上,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如果都如同丞相所言,還要刑部做什么,任誰都能懲奸除惡,把殺人說的冠冕堂皇。”
楚懷染譏諷一笑:“看來孫侍郎隨我頗有不滿,可你就算對我不滿,也不能把錯全都怪咋蕭尚書身上,為了打壓我害了蕭尚書這便是你口中的大義?”
孫侍郎生怕皇上聽了往心里去,他趕忙解釋:“皇上,微臣……”
“行了?!逼罹怕搭^疼的嘆了口氣:“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可蕭尚書一案朕還要好好想,退朝?!?br/>
楚懷染和祁九塵擦肩而過,二人心中各懷鬼胎,可還不等楚懷染離開,身后的徐公公小步走了過來:“丞相大人,留步。”
楚懷染轉(zhuǎn)身道:“徐公公有何事?”
徐公公頷首,恭敬道:“丞相大人,皇上名你去御花園候著。”
御花園的一處亭子外,許多侍衛(wèi)嚴加看守,楚懷染不由的蹙了蹙眉頭,難道是皇帝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沉下心思,慢步走進亭子。
亭子里祁九麓正端坐在其中,她手邊擺放著棋盤,黑子落定,白子還差一步,狼吃狼,虎吃虎,最后的廝殺只差一步。
楚懷染低著頭,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大禮:“微臣叩見皇上?!?br/>
祁九麓用余光瞟了他一眼,沒有讓他起身而是說道:“愛卿,你許久都沒進宮陪朕下棋了?!?br/>
楚懷染深知祁九麓有意為難,便更加冷靜,思索再三,才道:“最近朝中事情繁多,臣生怕擾了皇上,便不多進宮?!?br/>
“你從前做事可不是這般瞻前顧后,最近怎么了,娶了妻子,反倒收了心?”祁九麓摸了摸下巴,又岔開話題道:“你看這黑子落定,白子就不好落了。”
楚懷染不動聲色的瞥一眼期盼,黑白棋子緊緊纏繞,輸贏只差一步之遙,祁九麓手里拿著白子遲遲沒有落下,他轉(zhuǎn)頭問向楚懷染:“愛卿,你說這白子應該落在何處?”
白子后退一步黑白平局,白子前進一步,黑子滿盤皆輸,楚懷染神情隱晦不定,徐徐道:“微臣愚鈍。”
祁九麓笑了笑:“其實白子下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黑子下在哪里,你看如果黑子一開始并沒有步步緊逼,便也不會被白子圍的水泄不通?!?br/>
他將落定的黑子拿起后退一步,自言自語道:“若是黑子一開始就后退一步,白子擋在它旁邊,一樣是平局的局面。”
楚懷染一言不發(fā),眼睛直直看著地面。
祁九麓抬起手袖角不經(jīng)意掃過棋盤,帶落了幾枚黑子,只剩下白子將之團團圍住。
他驚訝一聲:“沒想到朕下了那么久,不經(jīng)意一下就贏了,無趣,無趣,對了,關于蕭尚書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朕想聽你說說。”
楚懷染一字一句道:“回皇上,臣查了蕭尚書的住處,發(fā)現(xiàn)搜出來的不過是些金銀首飾,并沒有太過珍貴的東西,蕭尚書平日里節(jié)儉慣了,幾日節(jié)儉可能是裝的,可是十幾二十幾年是裝不出來的,而且試問有哪個貪污的官員會將證物放在自己家里?等著被人查出來,所以微臣覺得事有蹊蹺,還望皇上明察?!?br/>
一番肺腑之言差點聽的祁九麓以為面前之人就是個忠誠與他的好官,他直勾勾的盯著楚懷染道:“愛卿這么一番話朕倒是覺的有理,不過你這么上心只是為了蕭尚書還是為了你夫人?”
楚懷染不明白為何皇帝總是若有若無的處處針對蕭婉言,二人連面都沒見過,他琢磨不清,卻也只能老實應答道:“蕭尚書是微臣的岳父,于情于理臣都應該查明事情真相,還他一個清白。”
祁九麓暗了暗眼色,他討厭蕭婉言這三個字來來回回在他耳中響起,只是楚懷染的心思現(xiàn)在全都在她身上,不得不讓他多加重視,他起身負手而立,頓了頓,又道:“罷了,既然如此,那朕就命你查出事情的真相,可如果到時候水落石出你再敢包庇,朕就一同處置了你們?!?br/>
“是,臣遵旨?!?br/>
祁九麓擺了擺手:“朕有些乏了,退下吧。”
看著楚懷染的背影,祁九麓覺得有些事情要趕快斬草除根,他喚著一旁的徐公公:“徐立,立即宣慶王入宮。”
與此同時,翊王府,祁九塵手里正握著一截半長的竹筒,下位正做著一個身穿黑色斗篷,面帶金色面具的男子,聽聲音不似中原人,他指著面前半人高的箱子道:“王爺,這就是我們西域殺人于無形的石花,在竹筒里存放就是為了避免氣味散出,不過之前與我們接頭的都是徐刺史,怎么這次換人了?”
祁九塵放下竹筒,隨意道:“他死了?!?br/>
男子顯然不知道大周最近發(fā)生的事情,于是驚訝道:“到底是誰殺了他,難道已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我們了嗎?”
“你不必擔心,他是自己找死,非要招惹不該招惹之人,死了活該?!逼罹艍m悠然的扇了扇扇子,又道:“先不說他了,你說這些石花當真能營造瘟疫的假象?”
男子勾起嘴角自豪的揚了揚頭,堅定道:“王爺可不要小看了石花,他們是可以混合在火藥里,無人察覺,待下個月大梁使者前來,皇帝放煙火慶賀,到時宮里的所有人都會陷入一場大病之中,王爺再舉薦我等進宮替皇帝治病,到那時我們的人混進來,里應外合,大周朝還不是手到擒來。”
祁九塵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坐在皇位上,腳踩楚懷染和祁九麓,懷里抱著蕭婉言的場景,他目光當即頓了頓,怎么會想到蕭婉言,他怕不是瘋了,那個女人是叛徒,他要讓所有背叛他的人都不得好死。
祁九塵突然站起身,凜然道:“好,到時就要靠你們多多出力了。”
男子同樣站起來,將右手放在左肩膀處,恭敬道:“只要王爺記得履行諾言,我等任憑王爺差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