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染嘴里回蕩著苦味兒,他看見桌子上放著的蜜餞盤子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當勺子再次喂到他嘴里時,急忙道:“夫人,我想吃蜜餞。”
蕭婉言看著楚懷染的眼睛盯著她身后桌子的蜜餞盤子,只得起身去拿。
楚懷染如獲大赦,他捂住自己的嘴,舒緩剛才的喏勁兒,吸幾口涼氣這才緩過來,等蕭婉言轉身回來他又恢復病懨懨的神色。
蕭婉言將蜜餞放到他嘴里,又舀了一勺湯藥,湯藥上冒著的熱氣看的楚懷染咽了咽口水,他立即起身,伸手拿過藥碗放在一邊,一個翻身將蕭婉言壓在身下:“夫人喂的藥就是見效快,才喝一口,我的身子就好了大半。”
蕭婉言打了個激靈,推著他的胸膛不讓他靠近:“夫君身子還弱,得多休息。”
而后又大聲朝著屋外喊道:“韓毅,快給相爺……”
還不等說完,就被楚懷染蜻蜓點水般的親吻,一股怪異的神色貼在楚懷染的肩膀處,頓了頓:“夫人,大好時間可不能浪費,不然為夫可不依。”
實則楚懷染心里羞氣難擋,他本想改善和蕭婉言現在的關系,可韓毅從百花坊回來竟學來這么些難以啟齒的話,沒法子,為了蕭婉言,他就算把臉丟盡也算值了。
原本他對蕭婉言又愛又恨,可自從蕭婉言失蹤后才發現,竟然對她有了依賴,楚懷染看清了自己的心意,自然不能讓蕭婉言對自己的厭惡,便學著一副好好公子的樣子,輕言輕語道:“婉言,你為何不說話?”
蕭婉言先是一愣,打了個激靈,而后渾身豎起汗毛,起一身雞皮疙瘩,她別開頭,稍稍把楚懷染的頭抬起:“相爺,你怎么了?如果不舒服還是讓韓毅叫郎中來才是。”
楚懷染埋在她的懷里搖了搖頭:“你失蹤后我細細思量的許久,我對你因恨生愛,自從你救了我,我才發覺你嫁給我后真的變了,越發是我喜歡的模樣,從前你不理睬我,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躲著我,你忽略我,以至于讓我想要為難你,可現在,我越發不知道應該拿你怎么辦,婉言,我有些后悔了,你的俏皮,你的可愛讓我念念不忘,我就是喜歡你,我就是愛你,我想要和你相親相愛的過日子。”
沒想到楚懷染一系列怪異的行為竟然是要為這告白做準備,蕭婉言不知所措,原本她是秉著報仇的想法接近他的,現在怎么越發越偏離她要做的,蕭婉言打岔道:“興許是相爺看我看習慣了,便不討厭我了,又或許是我天生帶毒,給你下了只能喜歡我的藥吧。”
楚懷染抬起頭,一雙包含神情的眼睛闖進他眼簾:“那你把解藥扔了吧,我寧愿一輩子都不解毒。”
蕭婉言默默無言,訕訕的笑笑,手上暗自用力,要將楚懷染從她身上推起來。
門外嘰嘰喳喳,似是韓毅一個勁兒的阻攔什么,而后門砰一聲開了,一聲尖叫應聲響起,祁筱苒捂住眼睛,轉過身去:“蕭婉言你大膽。”
蕭婉言這才發覺楚懷染呆在她身上的姿勢有些不妥,她覷一眼與她面對面的楚懷染,不想他實在不給祁筱苒面子,盯了蕭婉言半響,冷淡道:“公主殿下來的確實不巧,我正與夫人濃情蜜意,還請您回宮去吧。”
蕭婉言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楚懷瑾,那祁筱苒豈是聽話的主兒?此話一出,她也顧不得什么禮法,氣沖沖的到床前來,一把將蕭婉言拉開。
許是那一句與夫人濃情有些刺激了祁筱苒,就像是自己在外散養了幾年的鴿子,忽然有一天飛鴿傳書去了就再也沒回來,一段日子后,回來之時身邊又帶了另一個養鴿人,與她甚是親密,歸根結底,祁筱苒一心看準了是她搶走了楚懷染,她和祁筱苒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蕭婉言被拉扯的胳膊有些疼,她嘴角一抽冷氣,有些不耐煩,另一手推搡祁筱苒一下,誰料她竟坐到了地上,撇著嘴角,眼睛里蘊著淚,委屈巴巴的嚷嚷道:“懷染哥哥,你就任憑她這樣欺負我不管?”
楚懷染氣定神閑看一眼祁筱苒,又看一眼蕭婉言被拉扯的胳膊,伸手輕輕揉一揉,眼神里帶著心疼,語氣多了分惱怒:“公主,我夫人身子弱,若是被您拆散架就算是皇上也得給我個說法。”
祁筱苒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委屈道:“你為什么這么對我,你從前都不會這樣,你竟然為了別的女人兇我,楚懷染,你枉顧我們多年的感情,好,既然你這么寶貝她,我就要皇兄誅她九族”
楚懷染扶著蕭婉言坐起來,一時間就像是二人身體互換了一般,虛弱的不是他而是蕭婉言,他攏了攏蕭婉言耳邊零亂的發絲:“我是她夫君,公主這么說豈不是連我都要殺,若是您執意如此,那待早朝,我定要上報皇上,讓大臣們都評評理,我為朝廷盡職盡忠最后還要被滿門抄斬,這究竟是什么道理。”
“你……”
楚懷染的道行深,豈能是祁筱苒能夠應對的,她慢慢站起來,凄涼的看著楚懷染,又凄涼的與他說道:“既然你已經無法自拔,那就讓我來幫幫你。”
隨即她轉身吩咐一聲道:“徐長里,回宮去將我的東西全都搬來丞相府,打今日起,我就住在這里,提前與丞相培養感情。”
蕭婉言真替她感到悲涼,墜入情網的女人真可悲,就像是從前的自己,而后又聽身邊的楚懷染細語輕言道:“別擔心,晾她也翻不起什么風浪,你只管好好休息,其他的我來應對,你只要記著無論何時我都只對你一往情深,不會被其他人拐走就行了。”
還站在屋子里的韓毅打了個哆嗦,蕭婉言也一同打了個哆嗦。
韓毅生怕楚懷染怪罪,立即帶上門出去,而蕭婉言可動彈不得,又聽楚懷染補充道:“公主住進來這些日子你只管保護好自己,最好呆在自己院子里別出去,若是閑得無聊,我就把說書的人叫進來,說給你解悶。”
楚懷染前后的變化有些大,讓蕭婉言一時接受不來,她將被子往上蓋蓋,只露出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動。
又想起時常跟在公主身邊的徐長里,她猶豫著出言道:“公主身邊都有公公,我身邊是不是也應該有一個男子幫我。”
楚懷染不明所以:“有我還不夠嗎?”
蕭婉言忍不住翻他一個白眼:“你又不能常常在我身邊,而且還不能服侍我,我覺的前幾天攔馬車的那個男子就不錯。”
楚懷染臉色攸的一變,又故作強顏歡笑:“行,既然你喜歡,多個公公又何妨?”
公公?蕭婉言一晃神,連忙擺手:“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不用說我都明白,你安心休息,其余的我來搞定。”楚懷染替她壓實了被角,走了出去。
明白個錘子,方才楚懷染死活不肯松口,曲蕭然豈不是要倒霉了,按照他說到做到的一貫作風,難道還真要她身邊多個公公?
這怎么能行,她得盡快聯系曲蕭然想辦法,她立即掀了被子走出去,正被來傳報的茯苓攔個正著:“夫人,二小姐來了,想要見你。”
她不過失蹤幾天,相府里山照青,水照流,除了楚懷染有些異常,其余的也沒什么變化,只是她竟忘了茯苓這回事,這一看她明顯比之前瘦了許多,看她憔悴著一張臉,不由道:“茯苓,我不過走了幾天,你怎么變化如此之大?”
茯苓垂著頭,含蓄的笑笑:“夫人許是看花了眼,茯苓依舊是茯苓,沒變。”
這話說的十分規矩,的確沒變,可就是沒了先前的機靈勁兒,蕭婉言愣了一愣:“我適才回來未曾在屋里見你,你去哪兒了?”
茯苓一張臉慘白,小聲道:“奴婢被公主要走了,以后沒辦法再伺候夫人了。”
聽罷,她面色一凜,若是說楚懷染擔心她而怪罪茯苓也就作罷,倘若是祁筱苒將對她的怨氣全都撒在了茯苓的身上,她可咽不下這口氣。
敢欺負她的人,她就讓祁筱苒知道柿子也不能那軟的捏,不僅粘手還回味長久。
蕭婉言深吸一口氣:“你先帶二小姐來屋里,我去公主那兒走一趟。”
茯苓輕咬著嘴唇,當即跪在地上,顫抖道:“夫人萬不可因為奴婢得罪公主,奴婢命賤,死不足惜,何況是相爺應允的,奴婢萬不敢再回來伺候夫人。”
她的袖口松了,隨風吹起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鞭痕映入眼簾,蕭婉言目色沉重緊緊盯著茯苓:“既然是相爺應允的,我只好再想辦法,你先去把二小姐帶進來吧。”
茯苓神色不同往常,她先是一怔,又立即恢復憔悴的模樣,順從道:“是,夫人。”
看著茯苓離去的背影蕭婉言瞇了瞇眼睛,一向規矩的人怎么會單單忘了系上袖口,更何況是被公主要走了,依著祁筱苒的性子,萬不可能讓茯苓回來。
丞相府水深不是說說的,小到奴仆大到主子全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蕭婉言小心謹慎卻還是禁不住被人利用了她心軟的這一特性。
半空中聚滿了烏云,剛才還晴空萬里這一刻就昏暗起來,一道閃電劃過空中,映襯出蕭婉言一雙冰冷的眸子。
看著被茯苓帶進來依舊怯怯懦懦的蕭婉清,這才柔緩了神色,她迎著婉清進了屋子,倒杯水給她:“婉清,你怎么來了?”
蕭婉清小心的看了看周圍,神情慌張的關上門,悲切的拉住蕭婉言的手,帶了哭腔道:“姐姐,快救救父親吧,再晚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