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不經(jīng)世事的祁九鉞她笑意更深,隨手將杯子塞到祁九鉞的手中:“嘗嘗,味道不錯。”
祁九鉞看著顏笑熠熠的蕭婉言著了迷,喝一口卻被嗆到,咳嗽兩聲就聽耳邊傳來她的笑聲:“別緊張,慢點兒喝,沒人和你搶。”
甚是丟人,他好歹也是堂堂大周朝的王爺,豈能被一個女人看扁,祁九鉞為了挽回顏面,清了清嗓子:“我緊張什么,只不過這酒有些烈,我喝不慣罷了。”
人小鬼大還有脾氣,蕭婉言覺的他甚是有趣,便拿著被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故作了然道:“原來慶王殿下是喝慣了宮中的佳釀,反倒喝不慣民間的果子酒了。”
祁九鉞這才注意到杯中呈暗紫色的果酒,這回倒好,里子面子丟了絲毫不剩,他抿了抿嘴,倔強道:“我,我的意思是說果子酒酸甜適合女子,不適合我們男子。”
正說完,門被打開了,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被送了進來,他們以扇子遮面,嬌羞的看著蕭婉言。
這些男子完全沒有大周朝男子的剛毅威猛,倒和大梁男子的柔美頗為相似,她掃了一眼,抬起手指向左邊第二的男人:“拿著紫扇子的留下。”
她看了祁九鉞一眼,挑了挑下巴:“要不你也挑一個?”
祁九鉞被唾沫嗆一口,他連連擺手:“嫂嫂就別拿我打趣了,這男人我實在玩兒不來。”
“那就女子,這兒的女子頗為好看肯定也有你喜歡的。”蕭婉言想要把人給支開,她吩咐一聲:“快,把你們這兒最漂亮的女子帶上來一個,給我們爺瞧瞧。”
祁九鉞越發(fā)看不透面前的女人,也為他表兄以后的日子擔(dān)心,他拿起手邊的茶壺,倒一杯酒喝下去,有些暈乎乎的,蕭婉言立即扶住他:“才喝一杯酒,你就醉了?”
“我怎么可能醉?”祁九鉞搖了搖頭,面前的人已經(jīng)從兩個影兒變成了四個影兒,他腳下有些發(fā)軟,嘴里也說不清楚,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蕭婉言將他扶到床上,在他耳邊試探的喚兩聲:“九鉞?九鉞?”
見人沒有動靜,她這才作罷,轉(zhuǎn)身看一眼面前的曲蕭然,淡然道:“讓他在這里先睡著,我們?nèi)e的房間。”
曲蕭然有些出乎意料她能找到這里來,自知會被斥責(zé)一頓,也躲不過去只好乖巧的帶著蕭婉言去別的房間。
蕭婉言在外邊十分謹慎,門窗她全都要仔細探查一遍這才肯坐在桌前,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曲蕭然一副任憑發(fā)落的模樣,緩緩道:“現(xiàn)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我發(fā)現(xiàn)你年歲越長,膽子越大,腦子卻依舊停留在幾年前。”
曲蕭然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垂著頭:“皇女恕罪,奴才這不是擔(dān)心您的安危,便想著在身邊也好有個照應(yīng)。”
“要不說你長什么都不長腦子,萬一楚懷染發(fā)現(xiàn)了,豈不是把我們連鍋端了。”蕭婉言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也沒法把你送回大梁,你等待時機,我先想辦法讓你進入丞相府再說。”
曲蕭然如獲大赦,又一拜:“多謝皇女。”
“行了,起來吧。”
曲蕭然連忙樂呵呵的討好蕭婉言,又是捏肩又是捏腿:“皇女,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啊。”
蕭婉言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你給我的紙條上面飄著濃厚的胭脂味兒,十分刺鼻,依著你的性子怎么會找一個小地方呆著,正巧碰見慶王回來,我小施計謀讓他帶我來這里,行了,別說廢話,時間有限,你趕快與我說說我死后大梁怎么樣了?”
過了這么久大梁肯定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就依著她那妹妹的處事方式,以前跟隨過她的朝中大臣也不會好過。
果然不出她所料,曲蕭然神色惆悵,他從懷里拿出一張紙,正是近日大梁新頒布的律法,全都與她之前所要求的相反。
“男子不可讀書,不可工作,不可入朝為官,男子不可展露面容上街采買置辦物品,男子不可與女子和離,如若被休棄終身不可再嫁,男子為奴,任由奴隸市場買賣,未經(jīng)允許逃逸者,施以斬首之刑,樂人坊的男子發(fā)配礦洞,終身不可出,百姓每年所得錢財應(yīng)繳納一半稅收,收入國庫,所有礦產(chǎn)、山石,溪流全都為皇家所有,不可私自利用采用……”
蕭婉言憤憤的將紙拍在桌子上,牙齒咬的咯吱響:“好一個鳳如儀,她竟然因為憎恨我要將母皇辛苦治理的國家毀在手里。”
沒想到鳳如儀竟心狠到這個地步,所有她曾經(jīng)去過的地方都不肯放過,竟連樂人坊里的人都不能幸免于難,為奴?買賣?
蕭婉言腦子里閃過一絲清明,她看向曲蕭然似是有些明白他不能回去的緣由:“你老實與我說,你是不是被鳳如儀賣來大周朝的?九黎是不是出事了?”
曲蕭然苦著一張臉,將前因后果一一道給她聽:“自從九黎將軍得知您死了,就聯(lián)合朝中大臣要替您報仇,可是二皇女不允,多次頂撞后二皇女心生不滿,特意設(shè)下陷阱,以刺殺為名把將軍囚禁在將軍府,并派人廢了將軍的雙腿,后來將軍讓我去給軍營的趙統(tǒng)領(lǐng)送信,沒想到趙統(tǒng)領(lǐng)叛變了,不僅把事情告訴了二皇女,還將我賣進里的奴隸市場,在運往大周朝的路上我才逃了出來。”
“鳳如儀。”蕭婉言咬牙切齒,她緊緊攥著那張紙,手背青筋暴起:“總有一天我要你血債血償。”
“我今日在這里遇到了韓毅,不知是不是楚懷染已經(jīng)對我起了疑心,總之你小心為好,千萬不能被別人抓住把柄。”蕭婉言現(xiàn)在就如同站在橋中間,前有虎后有狼,進退不得。
她喝一杯桌上的酒,辣的喉嚨一陣熱,覺的酒味兒不濃只好又喝一杯,她拿了曲蕭然沾著脂粉味兒的扇子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把祁九鉞喝過的酒處理掉,別落人把柄,還有,以后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在我?guī)淼娜司浦邢滤帲罹陪X雖然看上去沒什么小心思,可帝王家的人能有幾個真傻的?”
“是,奴才知道了。”
蕭婉言為避免引起祁九鉞的懷疑,她讓曲蕭然換來一壺后勁大的酒,重新?lián)Q在酒壺里,而后推了推床上的祁九鉞,呼喚道:“九鉞,快醒醒,我們該回去了,不然你表哥該發(fā)現(xiàn)了。”
祁九鉞睡的香甜,他咂咂嘴,翻了個身:“別吵我,我再睡會兒。”
這可由不得他,蕭婉言用了好大的力氣把祁九鉞拽起來,故作著急道:“別睡了,我剛才看到韓毅了,萬一碰了面,你表哥就全都知道了。”
一提起楚懷染祁九鉞渾身一哆嗦,立即睜開朦朧的雙眼,他按了按略微疼痛的額頭,看了看四周:“我這是怎么了?”
蕭婉言倒一杯醒酒茶遞給他:“你酒量也太差了吧,才喝兩杯就醉了,下次我可不能帶你出去喝酒了,不然我可沒那么大力氣把你弄回去。”
楚懷染接過遞過來的醒酒茶,也覺得口干舌燥,他喝一口卻立即變了神色,全數(shù)吐了出來,面上滿是嫌棄:“這是什么啊?這么難喝。”
蕭婉言隨意道:“醒酒茶啊,難喝是難喝了點兒,可有用啊,你是不知道這醒酒茶的配料有多難得,十五年的蜈蚣,五十年的蛇膽,二十年的鼠毛,三十年的蟾皮還有七十年的魚鱗,八十年的……”
“行了,別說了。”聽著從蕭婉言嘴里一一說出來的東西,祁九鉞胃里漸漸泛出酸水,他拍著自己的胸膛像是一根魚刺卡在了喉嚨了,十分難受。
看著祁九鉞越發(fā)難看的臉色,蕭婉言哈哈大笑:“我騙你的,這么多難得的東西我去哪兒給你找,也太難為我了。”
祁九鉞抬起眼皮臉色一頓,隨即陪著干笑:“嫂嫂真是太有趣了。”
沒有這么些東西她竟說因為太難找,如果這些東西真的混合到一起他肯定就再也見不到這美麗的世界了,祁九鉞拭了拭額角險些滴落下來的冷汗:“嫂嫂,我們該回去了,不然表哥該懷疑了。”
看外邊的天色已經(jīng)黑的透徹,蕭婉言站起身點頭道:“確實該回去了。”
月亮高高懸掛在天上,月光為他們照亮前方的道路,一陣微風(fēng)襲來,吹在身上,除去了酒后的燥熱感。
蕭婉言面帶笑容,靈動的模樣意外的闖進祁九鉞的心房,他有些著迷這個笑容,想要深深的刻在腦海里,不由出言問道:“嫂嫂,你有姐妹嗎?”
突然而來的一句話,說的蕭婉言一怔,他摸不透祁九鉞的意思,只得老實回答說:“妹妹倒是有一個,不過有些膽小,不時常出門就是了,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祁九鉞低頭笑笑:“從前我不喜歡成家,是因為怕束縛,可是自從遇到嫂嫂后我決定了,以后也要娶一個和嫂嫂一樣有趣的女子。”
如此明亮的眸子看著蕭婉言有些心虛,她不經(jīng)意的別開頭,看著前方,徐徐道:“世上女子這么多,你一定能遇到讓你心儀的女子。”
與此同時,遠在丞相府的楚懷染正面露怒色坐在正廳里,他眼皮一跳,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連個大活人都看不住,我要你們何用?”
下人跪了一地,一旁的茯苓在一旁瑟瑟發(fā)抖:“相爺恕罪,夫人用了午膳后就睡下了,茯苓也沒看見她出去。”
外出趕回來的韓毅見到這樣一副場景,立即道他身邊,小聲道:“相爺,屬下在百花坊好像見到夫人和……”
“別吞吞吐吐的,快說,見到夫人和誰?”就像是如果韓毅說出的人是祁九塵,他立即就要蕭婉言好看。
“是慶王殿下。”
“九鉞?她和九鉞去百花坊做什么?”楚懷染心里捉摸不定,要知道祁九鉞雖然貪玩兒可一向注重身份,萬不會這種地方廝混。
韓毅琢磨著又道:“聽說夫人叫了許多小倌進入房間。”
話音才落,只聽“砰”的一聲楚懷染一張打在桌子上,裂紋逐漸在桌面上滿眼,看的韓毅立即跪下,不再多出一言。
楚懷染心生惱怒,語氣沉沉道:“韓毅,你立即帶人把蕭婉言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