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尋音覺得喻落吟有些奇怪。
好像他整個人比那天喝醉了酒的時候更像是醉了。
把她堵在安全通道里,帶著些溫熱的薄荷味氣息縈繞四周,然后俯身在她耳邊說一些瘋話……
這樣繾綣的氣氛讓白尋音很是別扭,忍無可忍的推開他。
“你們男人都這么自大么?”白尋音冷冷的盯著喻落吟“你想追我,跟我有什么關系?”
之前她其實還真的有一點心軟來著,但今天見過穆安平想到以前的事情,再加上喻落吟突如其來的死德行……
白尋音本來松動的心臟仿佛加了層保護膜,反而無堅不摧了。
而喻落吟卻敏銳的捕捉到了白尋音不悅的情緒和‘你們男人’四個字。
看來她那個青梅竹馬惹她生氣了?
本來頹喪的心境原地滿血復活,喻落吟眼底閃過一絲亮,微微低頭看著女人澄澈的眼睛“你不滿意你的相親對象?”
白尋音皺眉,看了他一眼“跟你沒關系,喻落吟,你最好不要打聽我的私事。”
雖然不知道自己去相親的消息是怎么流傳到喻落吟的耳朵里……
不過想也知道,這禍害還是改不了以前那些喜歡調查別人的臭毛病。
思及于此,白尋音忍不住嚴肅的看著他“喻落吟,你不要調查我的事情。”
她最煩他這樣。
喻落吟沒解釋他根本沒調查,這事兒是顧苑莫名其妙告訴他的,他只是品了品白尋音的話,再看看女人冷若冰霜的臉,忍不住笑了聲。
真好奇那個穆安平說了什么話,能讓白尋音這只一向裝作柔和的小刺猬鋒芒畢露。
所以即便察覺到了白尋音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寫著‘不愿意’三個大字,明晃晃的想要掙脫開自己的掣肘離開,可喻落吟還是把她困在撐著墻的長臂之間不放。
“我很開心。”男人忍不住笑了,黑眸‘和善’的彎著“你不滿意我就滿意了。”
……
白尋音覺得他簡直就是個瘋子。
“說說。”喻落吟清冽的聲音溫柔的問她“你和那個男人聊什么了?”
白尋音認真的問他“你有病吧?”
“我只是想知道,他跟你說什么了把你弄的這么
生氣。”喻落吟眨了眨眼,十分無辜又委屈的說“他自大么?討厭么?我想知道,以后避免讓你生氣呀。”
……
如果說‘撩人’也有獎項,那喻落吟無疑是個奧斯卡影帝。
總之白尋音聽到這句,剛剛冷硬起來的心臟尖端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羽毛撫了一下。
“自大,討厭。”白尋音看著他,有些怔怔的嘀咕“分不清跟你比起來哪個更討厭。”
明明是罵人的話,喻落吟聽了卻忍不住笑了——他莫名從這句罵里品出來幾絲恰到好處的‘寵溺’來。
“你說這里像我們以前學校的安全通道?”白尋音隨便環視了一圈周圍,搖了搖頭“可我覺得不像。”
除了眼前的喻落吟和都是安全通道以外,無一處和之前教學樓里的‘秘密場所’是像的。
“喻落吟。”白尋音仰頭看著他“你真的喜歡我么?”
這句話問出后,清冷的樓梯間寂靜了半晌。
喻落吟只覺得滑稽,他沒想到時至今日白尋音居然還會問他這種問題。
是小姑娘真的沒長心,還是他太輕挑,沒有給她足夠的誠意和安全感?
他到底該怎么做,白尋音才能信他?信他是真的喜歡她,想要她。
喻落吟沉默片刻,直視著她茶色的眼睛,不閃不避“是,我喜歡。”
白尋音睫毛顫了顫,又問“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過去的感覺?或者說是……遺憾過去沒有得到我的感覺?”
喻落吟“我喜歡你這個人。”
可她為什么不信呢?
白尋音有些痛苦的閉了閉眼,半晌后睜開,像是最終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的向前湊了一步,伸出一雙纖細潔白的軟臂抬起挽住喻落吟的脖頸。
在后者錯愕的瞬間,女人輕輕踮起腳,把香氣馥郁的嘴唇貼了過去——卻只堪堪碰到了喻落吟的唇角。
男人躲開了。
“白尋音,你什么意思?”喻落吟看著主動獻吻卻面無表情的女人,下頜線繃的死緊,眼睛里難得有種焦躁的情緒,就像是到了某種臨界點——
“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我么?”白尋音笑了下,瓷白的貝齒輕咬了一下紅潤的唇角,不以為然道“你不想要這個么?”
“你以為
我想要的是你的身體?”喻落吟感覺太陽穴一突一突的,心臟里仿佛被嵌入一個機關槍,讓他五臟六腑結結實實的被□□桶燒了一次,幾乎氣到七竅生煙。
他修長的手指用力掐住女孩的下巴,眼底晦澀不明“我在你眼里就是這樣的人?”
如果他的目的只是為了‘睡’白尋音,那他早就可以做到。
六年前,六年后,他何時覬覦過小姑娘的‘□□’。
不愧是白尋音,簡簡單單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把喻落吟氣的面目全非,面皮下隱藏的‘怪獸’幾乎都張牙舞爪的撕咬出來,禁不住想露出最惡劣的一面。
想嚇壞她,想撕碎她,弄死這個沒心肝的女人。
然而白尋音沒心肝,卻能看到喻落吟暴戾的眼底下隱藏的‘傷心’。
女人閉了閉眼,刻意想要忽視這一抹情緒,一向清冷的嗓子有些啞“可我只能給你這些。”
喻落吟不知道,她也是個有病的人。
她好像得了某種情感缺失癥,面對喜怒哀樂總比別人慢了半拍,甚至于想要的東西,白尋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
像她這么一個人,也許就適合孤獨終老。
如果真的和喻落吟在一起了,他也會后悔的。
喻落吟不知道這些。
他只是聽著白尋音冷漠的話,看著她比起來的雙眼和長長的濃密睫毛,眼底閃過一絲深刻的挫敗,他甚至是有點恨她了。
“為什么?嗯?為什么?”喻落吟不肯放過她,男人從少年到青年,一直都是咄咄逼人,他不依不饒的問“寧可跟我睡,也不肯喜歡我?為什么?”
從高中的時候他就發現了,白尋音這個女孩對于其他人在乎的,重視的東西,內心不過爾爾。
例如貞操,□□,她都不覺得很重要,但她都把自己保護的很好……為什么此時此刻又對他說出這種話?
難不成白尋音是真的覺得自己圖這個,然后讓他‘求仁得仁’,為了擺脫他寧可‘犧牲’這么大么?
不過也許白尋音不會把這視作一種‘犧牲’,這種思維清晰的女人,只會把這看成一種‘選擇’。
聽著喻落吟一句句的質問,白尋音睜開了眼,神色近乎有些麻木“因為談感情比談性
麻煩。”
真是很好的‘分析’。
白尋音說完,卻有點膽怯于看眼前喻落吟近在咫尺的眼睛,她只感覺自己下巴被捏的麻木生疼。
隨后,男人冷冽的吻覆上了她的唇角。
“還你的,讓你剛剛強吻我。”喻落吟放開了她,聲音喑啞的苦笑了一聲“白尋音,我們好聚好散。”
他覬覦白尋音,渴望她的一切,心靈,□□……當然都想要。
可喻落吟不會做死纏爛打的偽君子。
如果在她左右會讓她這么難受,甚至于不惜說出今天的這些話來擺脫他,那自己也許是該放開白尋音了。
這么多年過去,喻落吟也學會了如何真正的對一個人好。
他當初選擇學醫,就是想要在一個一個治愈痛癥的過程中,找到心靈能真正解脫的感覺。
不光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所有的偏激,固執,求而不得……早晚都能擁有‘自由之路’。
樓梯間陷入死寂,一時間沒人說話。
就像故事終于到了臨界點,到了最后一秒,卻沒人舍得主動抽身了。
直到一陣刺耳的鈴聲打破了這份僵持,猶如幻境中驚醒。喻落吟收回自己落在白尋音蒼白的臉上的視線,垂眸接電話“喂……”
“小喻,快點回來!”電話那邊是一道焦急的男生“你的317號剛剛突然腦溢血,被送進手術室了!”
喻落吟腦子里‘嗡’的一聲,修長的手指幾乎拿不住手機。
半晌后,男人才鎮定下來,剛剛紊亂的眼睛又恢復了慣常的清明理智。
“好,我現在就過去。”
喻落吟掛了電話,抬眸看向對面的白尋音。
“能最后麻煩你送我去一趟醫院么?”他把車鑰匙遞向白尋音,微微苦笑了一下“你也看到了,我……我手有點抖。”
白尋音垂眸,從他手心里拿過鑰匙,細嫩的指尖劃過他的掌心。
寂靜的空間里沒有秘密,剛剛的電話內容她也聽到了。
317是什么病人?能讓喻落吟驚慌失措,甚至手抖的開不了車?
兩個人沉默著,一前一后飛快的下樓,走出這逼仄的樓梯間。
其實心緒轟塌的不僅僅是喻落吟一個人。
剛剛聽到他說‘好聚好散’的一剎那,不知道為什么,白尋音
心里并沒有自己所想象的痛快解脫,反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虛。
就好像半只腳踏進了看不見的深淵里,空洞的厲害。
白尋音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病了。
如果喻落吟能像穆安平一樣就好了,一舉一動單純讓她覺得厭煩,無動于衷就好了。明明都是傷害過她的人,明明都是討厭自大又令人恐懼的男人……
可偏偏,白尋音對他有渴望。
就像每一個跳河自殺的人,即便做好了溺水身亡的準備,在窒息的一瞬間……
卻還是渴望有人能拉她一把。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音音
她被兩個自己認為很重要的男生傷害過,對戀愛關系是超出一般人的敏感,她比一般人更難打開心扉,更何況是曾經的‘肇事者’
她渴望,想接受,又忍不住逃避,甚至想用別的關系來代替現在這種狀態,例如□□關系,這是一種不可避免的矛盾心理,也應該是最后的虐了
等音音打開心結,就能甜甜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