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汽車邊,嚴明波氣定神閑的在駕駛座看報紙,見倆人神情古怪,連忙問:“找到人了嗎,是不是你們要找的那一個。”抬手看了看手表,輕吹一聲口哨,“進去倆個小時了,中間我還打了個盹,不開工的日子就是舒服。”
“月筠。”有初欲言又止的,“你說二叔過的真好嗎?”
“他覺得好就是好,子非魚焉知魚之樂,要是每日里能夠看到那個人,和那個人說幾句話,看著她對著自己笑,他應該已經都滿足了。”月筠淺淺地笑著,“這樣的話,聽起來都像是電影對白,有初,你不能理解二叔的心意嗎?”
“每日里能夠看到那個人,和那個人說幾句話,看著她對我笑……”有初的眼睛就沒有再離開過月筠的臉,神情間的不耐,煩躁,一絲一絲被剝離,最后留在臉上的是一片柔情,“我想我已經明白了,二叔覺得這樣的每一天都是滿足的,看著她過得好,他才會覺得好。”
嚴明波再旁邊咳嗽幾聲:“我說兩位,你們都入戲了,都瘋魔了,怎么盡說些我聽不明白的話,到底有沒有找到人,你們好歹說個清楚,也對得起我在這里干等半天。”
有初朗聲笑道:“找到了,就是我家二叔,過得還不錯,是他想過的日子,我們可以放心回去了。”
“那就好。”嚴明波不再多問,直接發動車子,“那么我們就回去了,這里的地址你們記好,以后還要來走動走動的。”
開回一半路的時候,有初出聲道:“嚴先生,請前面路口停一停。”
“有初,怎么了?”
“我看時間還早,想去廠里再看一看,今天有幾臺機器過來,雖然徐師傅會得驗收,我總是有些不放心,這里離廠子不遠,我找倆黃包車就能過去,有勞嚴先生送你回飯店,你給爺爺寫一封書信,讓前臺幫你寄回去,將今天的事情都說給爺爺聽一聽,讓他放心。”
月筠看著他下車,搖下車窗來,細細囑咐:“你路上自己小心。”
“我看好了機器,會早點回來陪你的,書信一定記得要寫,爺爺等著的。”
等有初在拐角走的沒影子,嚴明波才問了一句:“莫太太,小的可以開車了嗎?”
“開你的車,就會貧嘴。”
“我是命苦,又要做勞力又要做燈泡,你們倆口子親親我我的,顯得我多余。”
“我們進去的房子是秦公館,這是誰的家業,你可知道?”
“不就是那個秦老四的。”嚴明波不以為然道,“那個暴發戶在十六鋪碼頭賺了不少,如今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了,外宅都是秦公館了,嘖嘖,不得了了。”
他一提,月筠大概想到有這樣個人,曾經還給她送過不少花籃首飾,按照規矩,花籃都收下,首飾原封不動的送回去,那人送了幾次無趣,又知道月筠素來有些后臺,就不再來,倒是每次首映時,照例送一打新鮮的花籃過來。
“如果是那個人,雖然出身不是世家,做人也還低調,二叔在那里的日子不會難過。”
“那里面的姨太太不過是他的一個外室,一個月都未必來一次的,就要看你們的那個親戚和姨太太是什么關系了,否則的話,事情可大可小。”嚴明波是什么人,一點即通的老江湖,自然知道月筠在擔心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