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的盛夏,熱得得慵懶。大樹下黃挽霞撐著鋤頭柄對任飄萍說:“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在我爸的案頭偷看檔案,發現呂玫爸是‘中專’。”
“‘中專’什么意思?”任飄萍停下手中的活,撐著鋤頭柄問她。
“你不知道哦,中等專政的意思哦。”黃挽霞答道。
任飄萍吸一口冷氣。
劉藜和柯生華都喜歡靚仔“竹篙精”梁天鴻,倆人明爭暗斗。原本是手拉手的金蘭姐妹,因竹篙精掰了,成了陌路人。
竹篙精開始對柯生華的主動好感,后來他鐘情劉藜。
柯生華臉色緋紅,性格開朗。她的樣子不難看,但大笑牙床露出。她對竹篙精的“情義別戀”憤憤不平,耿耿于懷。
呂玫,長相文雅,圓圓的臉,濃密的彎眉下墨瞳幽深,像阿詩瑪的美。她學習好、成熟穩重、做事周全,是團支部宣傳委員兼總務。
范曙光,壯實爽朗,方臉布滿青春痘,學習成績一塌糊涂,但他對呂玫仰慕,大膽追求,每次飯堂抬米不請自到:“呂玫,有重活粗活通知我!”
“好,讓你好好改造世界觀。”呂玫一本正經說道。
隋俊也暗戀呂玫,也主動請纓:“我也去!”。
倆人一運氣,利索地把一大麻包200斤重大米從船上抬上岸。
對于他們的鐘情,呂玫裝傻,坦然處之。
呂玫外衣忘在船上,范曙光馬上攬在胳膊,嗅著衣服的芬芳。
夏泊舟見狀:“‘番薯光’把呂玫衣服給我帶回去。”
范曙光對著夏泊舟,用手指豎在嘴唇正中“噓……”的一聲,堅持自己攬呂玫的衣服上岸。
過了老半天才他把衣服遞給呂玫,并怪嗔:“呂玫你真是馬大哈,衣服忘記在船上了。”
“多謝你哈。”呂玫她接過衣服。
回到宿舍,呂玫在外衣口袋觸到厚厚的東西,抽出一看,是落款“內詳”的黃皮信封,展開信紙:呂玫:“我們來自四海五湖,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我們要互相關心、互相愛護。第一次見你,你的身影就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希望我們相互學習、共同進步。”內附一大二寸標準相片,背書“送給呂玫”,右下角署上“革命戰友:范曙光”呂玫把信撕了,相片夾在一本厚厚的書里束之高閣。
有人對呂玫說:“番薯光追你追得很狠呢。”
呂玫嘟噥:“不可能。”
夏泊舟很是欽佩番薯光追求愛情的勇氣: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梁天鴻回家休息,回來說阿詩瑪的話題。瘦小的吳小輝問:“阿詩瑪是什么?”
“是一個無敵美女。”梁天鴻答道。
梁天鴻撇撇嘴:“吳小輝你定力不足,最好不要看,不然晚上你睡不著。你還沒女朋友,看了阿詩瑪后,你會覺得所有的女仔都像豬八戒他妹,不想結婚就糟糕了,你媽錘死你!”梁天鴻嘿嘿地笑著調侃。
“你也還沒有真正的女朋友嗎,干嘛你可以看?”秀氣的陳小偉也湊過來說。
“我什么沒見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呀”梁天鴻用書敲了一陳小偉。
食堂每人每月半斤豬肉、四兩食油,幾乎是不見油星的青菜伴白飯。瘦小的吳小輝齋得眼睛發綠,見客家男人從屋里端出臥有雞蛋的飯盤,蹲在球場邊,敲著筷子吆喝:“開飯啦!”
吳小輝眼金金地吞口水……
漁民的廚房隔三差五飄出魚香,吳小輝跟梁天鴻說:“立刻把自己嫁到漁民家倒插門算了。”
梁天鴻笑著呵斥他:“你小子嘴巴這么饞,以后怎么攢錢討老婆呢!?”
倆仨月才能放假回一次家,的吳小輝把浮油的芥菜粥囫圇一鍋。他母親在食品公司門店賣肉,開飯時母親端出一大缽肉:“小輝,吃!”
姐姐看他的吃相:“‘鬼搶齋’啊?”說完把肉夾到他的碗盡著他吃。吳小輝不論肥瘦大塊就來,不吃得打冷顫決不放筷子。把肚子吃得溜圓,躺下呼呼大睡。家真好,皇上待遇!
1977年底,中斷十年的高考恢復。夏泊舟白天吃力地完成挖掘十個1米×1米的樹洞,別人干完走了,她和吳茵還吭哧吭哧地挖,直到天黑,她倆才一瘸一拐地回到宿舍。
吳茵單薄得穿棉襖卻像穿單衣的瘦,她尖尖的臉、直鼻梁、眼睛柔和、上唇比下唇稍厚,白凈的臉上有幾點雀斑。她和夏泊舟1961年出生,也是家里的老大。她的性格和夏泊舟相像,不多事,不惹事,還有就是一樣的勞動落后。氣血不足的人你想她勞動力強,很難。
吳茵最好的一點,就是別人怎么罵她她也聽不見。
吳茵母親是家庭婦女;父親是銀行職員。
十六年前,她母親用圓臉在吳茵的小臉上摩挲了一下,再打開襁褓抱起她喂奶,突然她母親大喊:“弊了弊了,奶水進了茵茵的耳朵!”
“趕緊側過一邊的耳子!”茵茵奶奶大聲說。
茵茵奶奶精瘦的身子迅速跑了過來,一把抱過茵茵。
第二天茵茵發高燒,母親看著懷里皮包骨的茵茵奄奄一息,對父親埋怨說:“坐月子你連姜都不給我吃,雞更不用想了,這孩子能養活嗎?我凈吃番薯,我的奶水也要斷了,孩子的身體能好嗎?!”Xιèωèи.CoM
茵茵父親臉色凝重,來回在屋里踟躕:“正是饑荒之年,昨天我去糧店,那都沒米賣了。哎,去哪里弄吃的呢,怎么好呢。”
第三天,茵茵不會吃奶不會動了,茵茵母親“哎”的一聲,放床邊放棄不管了。奶奶見狀,把她包裹嚴實,拉上兒子冒著風雪飛快地坐上公共汽車上醫院去。
到醫院,醫生檢查告訴他們:“孩子營養不良,抵抗力差,得了中耳炎,要打吊針。”
茵茵得救了,但聽力只有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