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菡點點頭，眼中神情有些復雜地看著眼前角落處。
    咬著嘴唇，暗想著果然是來了嗎？
    死亡大學的課程，其實一直都是現實世界的場景，鬼怪離奇，并不是學校安排，而是真實存在著。
    而他們只是一群囚牢中的野獸，訓練著，培養著，等待著被放出去廝殺的時刻。
    學校外面的恐怖世界，一直等待著畢業生出現。
    夏菡的記憶里，想起了這些，但她不能不說來，也無論如何，不能說出來。
    因為一旦說出來，那么整個學校所有人都會喪失斗志。
    大家所拼命要活下去的欲望，其實是想要回家。
    想要回到自己那有爹媽的家里，想要回到那溫柔的床上，而不是一睜開眼，就細數著什么時候輪到自己，毫無察覺地，就在課程中死去。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惡循環一樣，大一新生，掙扎在大四，到最后，死光。
    這不是他們沒有實力和資格活下去嗎，而是因為他們在大四最后的一刻，知道了這一點。
    他們喪失了所有信念，剝奪了回去的欲望。
    所以，他們選擇放棄了，所以，他們選擇了解脫。
    因為，一旦離開這所學校，他們就失去了所有與世界的關聯。
    因為，在大二時，他們就發現自己會渴望參加死亡課程，那個世界，才是唯一能夠感受到那一點熟悉和溫柔。
    夏菡看著已經走遠的楚凡，看著他的身影。
    腳下卻像是有一個旋渦，拉扯著她無法邁動步伐。
    她，只是一個靈魂，一個失敗者，一個，無法面對將來的畢業者。
    她強制性打破了死亡大學的規則，用生命的代價，選擇不愿意離去。
    但因為基因鎖的存在，她的生命超越了肉體，超脫靈魂融合了學校。
    不知道為什么，學校接受了她，選擇了她。
    成為了整所學校，也是唯一一個校長。
    她沒有能力改變學校的規則，因為即使是校長，也無法做出什么改變。
    她只能看著，看著這些學生一個個出現，到最后一個個死去，看到最后一個人打開的校門時，那種絕望到癲狂的神情，看到癲狂后麻木的心態。
    如同剛入學時那種情感，但卻壓倒了最后一個枯草。
    崩潰了……
    所以，選擇死去解脫了。
    不是沒有畢業的人，而是畢業，不代表解脫了。
    真正的世界，才剛剛開始。
    是他們太過于脆弱，脆弱到一直以那最后的稻草作為信念。
    以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目標前行著，目標失去了，那么……還能選擇什么活下去？
    夏菡，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作為這樣已經過去多少年了，一屆屆的人，一次次死去。
    仿佛永無止境。
    而當楚凡那一屆出現時，死亡大學終于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更改了死亡課程的規則，而作為學生會會長的林楓。
    無條件地選擇配合。
    所以，林楓沒有告訴這些大一生學分，沒有告訴他們有關于能夠活下去的經驗。
    正如他說過，學校不需要一群因為活下去而活下去的弱者，而是一個，能夠勇敢打開大門，能夠有絕對的信念迎接大門外的恐怖世界。
    這一切，夏菡都看在眼里，她就像是死亡課程中漏洞的存在，在學校里沒人能夠看見她。
    所以，她可以隨意參加別人的死亡課程，這是唯一的特權，并且，她不會死。
    可是楚凡這一屆，不知不覺間竟然發生了改變。
    她玩鬧性的參加他這一屆的入學考試，卻因為大意不知情，竟然差點死去。
    胳膊因為一道深狠的傷口而麻木了，這是她，第一次受傷。
    當時，她懵了，懵到忘記了自己身邊的危險，忘記了自己的周圍。
    而楚凡，就在當時如同一個智障一樣，幫助著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
    當時的霧氣太朦朧，所以再次見到他時，他完全沒印象和不記得。
    夏菡知道，自己被學校丟棄了，或者是說，她被強迫性的再次被選擇了。
    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通知書，那冰冷又絕望的教室。
    再一次出現在她眼前。
    但因為自己是漏洞的存在，所以她能夠躲避，只要不進行死亡課程，那么學校就無法察覺她的存在。
    但因為楚凡，她不得不做出了選擇。
    要么，跟他一起死，要么，就跟他一起活著出去離開這里。
    肉體是被學校剝離的，要還回來，對于這種無法解釋的世界，卻顯得輕而易舉。
    所以，她又“活”了，于此同時，也被學校盯上了。
    所以死亡課程中，便出現了她的名字。
    而死亡大學，想要培養一個學生，那么就會殘忍性質的培養他。
    死亡課程，會逐漸貼近他以前的生活，而一旦被死亡課程盯上。
    那么一切正常的性質，一切被掩蓋的線索都會被挖掘扭曲。
    死去的人，會變成鬼，以冰冷現實的世界告訴他，這世界并不值得你在意和留念。
    夏菡蹙起好看的眉頭，看著周圍的村子呢喃道：“這就是你的改變嗎？”
    或許，就連她，也被學校利用了呢。
    這所死亡大學什么時候存在的，沒人知道，究竟在做著什么改變，也沒人知道。
    但高年級和夏菡，都敏銳的感覺到，這死亡大學，似乎要做出什么重要的決定和改變。
    而這，也許僅僅只是開始。
    搖搖頭，夏菡不想再去想這些事情，抬起小腳連忙追上楚凡。
    楚凡聽見身后那輕巧的腳步聲，轉過頭朝她自信的笑了笑。
    而夏菡也看著他展顏一笑，一切情緒淹沒在心底，給予他，最為真實的感情，給予他，在這學校里唯一的信念和寄托。
    保護他，不受到任何傷害。
    愛著他，包容他一切。
    直到……他離開這所學校……
    ――――――――
    楚凡心里現在很亂，楚曉曉的出現，一下子打開了一直不愿意面對的記憶。
    因為他害怕自己會想家，會想要回去而崩潰。
    這種想念的日子，注定是難過的。
    但是那個小女孩，不能不管，無論她是不是六年前被拐走的表妹。
    楚凡都決定了，先殺了那些人渣。
    于公，也許可以得到小女孩的信任和幫助。
    于私，那中血濃于水親人的感官，在第一瞬間，就已經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
    毫無理由的，所以楚凡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冰冷著臉，什么蠱蛇，什么紙人，什么瘋老頭，什么破警察。
    要來，我就統統接著！
    他仔細觀察著四周的土胚房，既然景輝的尸體和之前掉井里的可憐蟲出現在這里，就說明其余警察也都來了。
    他嘴角微微挽起，緩緩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沉下來，感受著周圍一切。
    基因鎖被禁錮，連帶著第六感也肯定是被封印了。
    但是楚凡他不一樣，他的能力是上帝之眼，是根據直覺加強神識在腦海中的能力。
    而眼中銀色的光芒，只是腦海思維粒子在瘋狂轉動而摩擦產生的靜電。
    要是換做是普通人，大腦會直接崩潰變成植物人。
    然而楚凡不會，因為第六感能力就是因為自身超越極限而出現的能力。
    打開了第二階段基因鎖，帶來的身體素質完全經得住這樣的消耗。
    但也因為這樣，所以無法堅持太久，僅僅只是那么一秒鐘。
    就像是能量守恒定律，無論如何，也會因這樣做而消耗精力等為代價。
    楚凡的能力雖然被禁錮不能使用，但不代表潛意識直覺被封印了。
    所以他即使不用能力，這方面也會比正常人出色。
    就像郭白，即使能力被封印，在相同條件下，他的速度也比被人快的多。
    這不是能力，而是天賦。
    楚凡閉上眼睛后，將心神安靜下來，逐漸開始感受四周的變化和環境。
    就像上次死亡課程一樣，漆黑的夜里感受身后那鬼魂的存在。
    而這一次，他想看看，這村子究竟是哪里的問題。
    夏菡三人看到楚凡這樣，瞬間就明白過來，二話不說就圍在他身前，防止意外而受到襲擊。
    楚凡心神沉浸四周后，很快便感受到周圍的環境世界。
    這與他用肉眼看到的五顏六色不一樣，也不是用上帝之眼所看到的能夠推算，預測所有事物發展。
    而是看到，自身所看不到的世界。
    這個世界就像是灰霧纏繞的世界，黑沉沉的有些壓抑，顯得有些黑暗和模糊。
    但楚凡卻感受到這村子里，所有的東西。
    看到了夏菡王之羽三人，看到了在旁邊第三間土胚房里渾身顫抖的三個警察，看到了那枯井底里有無數的蠱蛇正蠶食著之前被拉上來的人，看到了那模糊卻清晰的小女孩，坐在一間房頂上俏然好奇地看著他。
    也看到了一個渾身都是幼蛇蠕動的男子，在楚凡之前所住的青瓦房里，撿起那條已經死去的紅色小蛇。
    頓時，楚凡睜開了眼睛，一陣隱晦的銀芒在眼中微微閃過，對著大家說道：“走！回去，那家伙終于出現了！”
    說完，楚凡就朝青瓦房的方向往回跑去。
    心里暗道著：“瘋老頭，真是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