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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坑你沒商量

    楚辭被找到時,他們剛和人討價還價完。當(dāng)時兩方唾沫橫飛,吵得不可開交,不過,向?qū)Ψ絿娡倌亲拥闹髁娛邱矣ⅰ?br/>     這次他們要采購的是一種用于舞臺底下的大缸,相當(dāng)于是擴(kuò)音器的效果。楚辭之前十分奇怪,為什么戲班子的人嗓門那么大,后來他問了一下才知道,原來他們的戲臺底下放置了幾口大缸。若是條件比較好的戲院,還會在下面修建一口井,擴(kuò)音的效果就更好了。有些富家老爺?shù)膽蚺_子建在水中,目的也是為了以水?dāng)U音。
    這大缸并不是家里用的普通水缸,他的缸壁是要更加厚一點的,這樣擴(kuò)音效果也會更好一些。楚辭千方打聽,再三證明自己不是同行,才問出來,原來京城戲唱得好的園子幾乎都是在西城的一家鋪子里買的,叫做什么“缸瓦舍”。楚辭初聽的時候不知怎么想成了“瓦崗寨”,還驚了一下。
    打聽清楚之后,他就去了戶部找褚英。
    當(dāng)初用來修園子的錢支出到最后還剩了兩千多兩。之后楚辭便讓褚英做了賬,將其交到了陳海平的府上,讓他分發(fā)給各位老爺,畢竟當(dāng)初說的是“多退少補(bǔ)”。
    結(jié)果,不出一日這錢又被送回戶部,在原有的基礎(chǔ)上還增加了兩千兩。陳海平信中說道,這錢他們對賬的時候已經(jīng)算清楚了,早就知曉能多兩千兩左右,他們打了賭,賭戶部會不會按照之前說好的將錢退回。他十分榮幸賭對了,這是他贏來的一部分錢,現(xiàn)將其退回戶部,以做采買之用。楚辭當(dāng)即決定,廣場上設(shè)置的廣告位,第一期就要免費給陳家商鋪打廣告。
    現(xiàn)在,這水缸是要用于廿七那日的“孔戲”,自然就要動用這里面的錢了。而且,叫上褚英的話,講價有保障。
    楚辭笑瞇瞇地看著那五大三粗的老板在褚英的攻勢下敗下陣來,最終決定以比批發(fā)價還少半成的價錢買下了二十幾口大缸,并且還爭取到了包郵的福利。
    眼看著老板進(jìn)去叫伙計搬東西了,褚英松了口氣,說道:“一個大男人居然如此會講價,真是怪事了?!?br/>     楚辭默默不語,講贏了的有資格說這話嗎?
    褚英抬頭一看,楚辭是這副表情,當(dāng)下便準(zhǔn)備和他理論幾句,孰料立刻從門口進(jìn)來一個小太監(jiān)打扮的人,拉著楚辭就要走。
    “誒誒,等等,小福子公公,怎么了?楚某這里還有事要辦呢!”
    “哎喲我的楚司業(yè)??!您可快別說了,那邊才是十萬火急的事呢,皇上他老人家大發(fā)雷霆,說是要立刻見到您呢!”小福子虛拭了一下汗水,一臉的焦急。
    楚辭心里咯噔一下,難道他又被御史臺彈劾了?不成,貿(mào)然進(jìn)宮當(dāng)了炮灰怎么辦?
    “小福子公公,我這里的事也很重要啊,若是孔子祭弄不好,到時候皇上也是要怪罪的。這樣吧,你就把宮里的事先說給我聽一聽,好讓我心里有個底,成嗎?”楚辭故意拖延時間。
    小福子無法,只能快速組織語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了一遍。楚辭一聽不是彈劾他,立刻松了一口氣,再一聽和他的學(xué)生有關(guān),心又提了上去。
    楚辭聽完全部,搶先一步出了門,小福子立刻跟上,誰知剛出了門,楚辭又折返回了那“缸瓦舍”,急得小福子想要跳腳。
    幸好,楚辭沒再考驗他脆弱的小心臟。只幾息之間,便拖了一個人過來。
    “楚司業(yè),您這是?”小福子看看被楚辭拉著不放的褚英,有些目瞪口呆。
    “放心吧,等會能用上他的。事情緊急,來不及解釋清楚了,先上車再說吧?!背o拖著褚英上了馬車,然后朝戶部跟來的一個書記官叫道,“你記得點清缸數(shù),讓他們把這送到南郊文化公園去!”
    馬兒飛快地向前跑著,偶爾從車?yán)镲h出幾聲低語,這聲音里藏著許多狡黠,不知他們又在謀劃什么了。
    ……
    天和帝看著大殿下劍拔弩張,涇渭分明的兩撥人,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頭痛。他很想像以往父皇在世時一樣,稱病回去休息,可是他不能。
    “去看看,楚辭怎么還沒來?”他低聲吩咐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
    “是,奴才這就去。”太監(jiān)總管剛要出門,門外就傳來了聲音。
    “戶部金部郎中褚英,國子監(jiān)司業(yè)楚辭到?!?br/>     太監(jiān)總管精神一振,手上拂塵往后一甩,上前兩步,朗聲叫道:“宣——戶部褚英,國子監(jiān)楚辭進(jìn)殿!”
    聲音層層傳遞,不多時,楚辭和褚英就進(jìn)來了。他們向皇上問好,待皇上叫起之后,褚英暫退一邊,只留楚辭站在中間。
    “不知圣上傳喚微臣前來所為何事?”
    “楚辭,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學(xué)生!他們竟然把九銖皇子打成這個樣子,真是豈有此理!朕剛剛問過了,他們說是奉你的命令辦事的,現(xiàn)在,朕命你將此事好好善后,不然的話,朕摘了你頂上的帽子!”天和帝吹胡子瞪眼,將楚辭大罵了一通。學(xué)子這邊驚慌不已,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錯了。使團(tuán)這邊則趾高氣昂,認(rèn)為大魏皇帝陛下是在為他們討回公道。
    楚辭嚇得連忙行了一禮,口中直呼冤枉:“圣上,微臣今日一直都在外面,根本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此事既然涉及到我的學(xué)生們,若他們真做錯了事,那我這個為人師長的責(zé)無旁貸。不過,能否想讓微臣問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再來理論是非功過,到時候,該由微臣承擔(dān)的責(zé)任,微臣也萬萬不會推卸!”
    溫然聽了,首先站了出來:“皇上,此事乃因臣子而生,不關(guān)楚司業(yè)的事,還請皇上降罪于我?!?br/>     “皇上,人是我打的,不關(guān)他們的事,請您降罪于我?!苯@也站了出來。
    其他幾人一聽,立刻也爭先恐后地上前認(rèn)罪。
    “哼,你們幾個剛剛不是死咬著沒犯錯嗎?怎么這會又紛紛向朕請罪了?”
    幾個少年人臉上有些委屈,若不是皇上要責(zé)怪楚司業(yè),他們便是死,也不會和這些不通禮數(shù)的人服軟的!
    “你們幾個閉嘴!還沒有問你們,不可胡言亂語!”楚辭板著臉教訓(xùn)他們,見他們低下頭,然后又轉(zhuǎn)向皇上,“請圣上恕微臣管教不嚴(yán),才讓他們這般不懂規(guī)矩?!?br/>     皇上揮揮手,示意不要緊,然后讓他趕快問話。
    “是?!背o恭敬點頭,然后面向溫然,問道,“溫然,你剛剛說此事因你而起,那我問你,你為何無緣無故要與九銖皇子等人起爭執(zhí)?”
    溫然眼眶紅了:“楚司業(yè),溫然并非無禮之人,又怎會無緣無故和他們起爭執(zhí)呢?我們今日去布置場地,剛進(jìn)去沒一會,我便聽見有人在外喧嘩。學(xué)生心中不解,就出去看了看,正好看見那人與門口的侍衛(wèi)爭執(zhí)不休,硬要闖進(jìn)來?!睖厝皇忠恢福阒冈诹藢γ婺[了臉的九銖皇子身上。
    “哦?那下官想問了,尊貴的九銖皇子殿下,又是因何事會與門口的侍衛(wèi)爭執(zhí)不休呢?”楚辭慢慢踱步過去,疑惑地問道。
    “哼!”九銖皇子哼了一聲,并不說話。
    “九銖皇子,你這樣就讓下官為難了,不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下官實在難以判斷誰對誰錯。還是說,皇子殿下想就此了結(jié)此事?”
    “做夢!他們打了我,本皇子絕不善罷甘休!我會和侍衛(wèi)起爭執(zhí),是因為他們狗眼看人低,看不起我們小國來的人!”九銖皇子恨恨地說道。
    楚辭大驚失色:“這其中必有誤會!我們大魏乃禮儀之邦,人人知禮守禮,知各位遠(yuǎn)道而來,盡地主之誼都來不及,又怎會看不起貴國呢?這樣吧,咱們把他們叫上來問個究竟,看其中是否有誤會!”
    楚辭看向皇上,皇上揮了揮手,太監(jiān)總管叫道:“傳南郊守衛(wèi)上殿!”
    兩個侍衛(wèi)被叫上殿,表情都是十分不安的。楚辭走過去,溫聲道:“各位,本官想了解一下當(dāng)時的情況,還請大家據(jù)實相告。剛剛九銖皇子說你們看不起他們,可有此事?”
    “楚司業(yè),我們怎么敢呢?他們的衣服樣式不同,我們一猜就知道他們身份不同,從頭到尾都是很客氣的,從來沒有不敬過?!笔绦l(wèi)丁平苦著臉說道。
    “是啊,他們第一次過來時,我便說了,這園子廿七才會打開,請他們到時候再來??墒撬麄冏吡艘粫螅@位又掉頭回來,不顧我們的阻攔就要往里頭闖。我們兄弟奉了皇命在此看守,怎敢誤放人進(jìn)去呢,這才不客氣了一些,倒也只是勸說,并未動手。”侍衛(wèi)趙勝補(bǔ)充道。
    楚辭點點頭,贊嘆道:“幾位盡忠職守,實在令人佩服,我瞧見你們似乎也受了點傷,還是早點回去休養(yǎng)吧?!?br/>     “多謝圣上,多謝楚司業(yè)!”兩人相攜著離開。
    “好了,九銖皇子殿下,現(xiàn)在該您告訴下官,你在明知此園不可進(jìn)的同時,為何又要二次返回闖入呢?”楚辭轉(zhuǎn)過頭看著九銖皇子,神色間多了一絲不認(rèn)同。
    “還不是那些人,既然說了不允許任何人進(jìn)入,為什么他們可以呢?這難道不是瞧不起我們嗎?”
    “這個,下官就可以解釋。因為這園子是要用來舉行祭孔儀式的,這些學(xué)子身為國子監(jiān)的人,自然應(yīng)當(dāng)奉獻(xiàn)力量,所以下官讓他們?nèi)ツ抢锸且獙⑦^兩日要用的東西布置妥當(dāng)。這屬于內(nèi)部之事,皇子殿下應(yīng)該不想知道得太過詳細(xì)吧?”
    “那,本皇子不知者不罪,他們應(yīng)該好言相勸,為什么要先動手呢?”九銖皇子被他這樣剖開了一問,瞬間有些理屈,只能扯到其他方面。
    “打你的人是他嗎?”楚辭指了指姜顯。九銖皇子點了點頭,他現(xiàn)在想起那飛刀還有恐怖。
    “姜顯,你為何要動手?”
    姜顯沉默了一會,然后張口說道:“溫然一直沒回來,我們出去找他,剛好看見他要打溫然,就動手了。”
    楚辭聽罷,回頭看向九銖皇子,問道:“您為什么要打溫然?”
    九銖皇子支支吾吾:“本皇子只是嚇唬嚇唬他罷了!誰會對一個小娃娃動真格的。”
    楚辭搖了搖腦袋,一臉的失望:“九銖皇子殿下,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您都說了他只是一個小娃娃,您怎么還能嚇唬他呢?更何況,當(dāng)時情況危急,你這般表現(xiàn)很難讓人相信你只是想要嚇唬他呀!”
    “我——”
    “您可能想說確實如此,可是事情沒發(fā)生之前,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若當(dāng)時沒人護(hù)著,皇子一拳過去,恐怕我這學(xué)生經(jīng)受不住,若打出個好歹來,皇子殿下準(zhǔn)備怎么辦呢?”
    “他——”
    “他護(hù)友心切,只是防患于未然,這不過份吧?”
    “你——”
    “在下只是據(jù)實分析,這其中若有差錯,還請皇子指出來?!?br/>     楚辭拱手看向那位九銖皇子,他張了張嘴,然后頹然道:“沒有?!?br/>     “那行,既然九銖皇子也認(rèn)同在下說得,那我就把這事理一理。首先,駐守的侍衛(wèi)盡忠職守,于此事上并無半點過錯,卻被皇子帶人打成重傷,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呀,我?guī)退麄兿蚧首佑扅c醫(yī)藥費,這不過分吧?”楚辭詢問道。
    九銖皇子愣愣地點了點頭。
    “好,再說我這學(xué)生。他身為大魏子民,又奉了先生之命,出來調(diào)解爭執(zhí),卻差點被打一頓,以至于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傷害,我?guī)退蚧首佑扅c銀子買點安神藥,這不過分吧?”
    “可是……好吧。”九銖皇子聽他說的句句在理,雖心里總覺得別扭,還是忍不住附和。
    “行,再說他們。他們護(hù)友心切,與皇子發(fā)生了爭執(zhí),繼而動起手來,將皇子打傷,這實在是不應(yīng)該。但是,他們里面最大的也才十五歲,最小的不過十三歲,還都是不懂事的毛孩子,皇子一個大人,應(yīng)該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吧?再加上起因是因為皇子要硬闖我大魏禁地,他們身為大魏子民,出手衛(wèi)國,值得表揚(yáng)。所以我認(rèn)為,這一茬算是功過相抵,皇子認(rèn)為呢?”
    “禁地?”九銖皇子瞪大眼睛。
    “哦,未開放之地都算禁地,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子是否認(rèn)同楚某剛剛所言?”
    “呃,對,對吧?”
    “對就行了!而且楚某剛剛在外等候覲見時就打聽清楚了,皇子與人斗毆將我們那的花木損壞了四盆,瓷器打破了一對,漢白玉造的柱子也缺了口。這些都是極其貴重之物。尊貴的皇子殿下,在下一直聽聞九銖茶卡爾山盛產(chǎn)金銀礦石,貴國之財大氣粗,各國皆有所聞,皇子殿下,您該不會這么小氣,讓我們獨自承擔(dān)損失吧?”
    九銖皇子先被楚辭吹捧得很是舒服,然后又受他刺激,一口便答應(yīng)下來了。
    “行了,那么,只要皇子殿下將銀子掏了,咱們這筆賬就算清了。今日之事純屬誤會,待廿七日再邀皇子一同觀禮,屆時必以貴賓之禮相待。皇子殿下身上有傷,就先去驛館休息吧,留一個人下來付賬就行了?!背o好心地提醒道。
    “也是,多謝楚司業(yè)了。阿五,你就留在這里,算清數(shù)目后,賠償他們便是。”九銖皇子哈哈笑著,不小心扯痛了嘴角的傷口,然后捂著嘴巴離開了。
    使團(tuán)的其他人剛才一聲不吭,這會兒正主走了,他們更不會說什么,也紛紛跟著告辭了。
    “皇上,這是戶部的褚英,他精于算學(xué),對城中物價十分了解,不由就由他和貴使商議一下應(yīng)該賠付的價錢吧?”
    天和帝極力抑制住想要大笑的沖動,點頭允了。
    褚英心中暗暗感激,知道楚辭這是想讓他在皇上露臉,當(dāng)下對著皇上行了個禮,然后面向阿五,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小算盤,纖長的手指飛快地?fù)苤惚P珠子,將楚辭剛剛列出的賬目一筆一筆算了出來。
    他的記憶能力十分強(qiáng),就算這些東西涉及到的價格多而雜,他也都記得十分清楚。
    最后,他對那個叫阿五的粲然一笑,說道:“承惠一共是一千三百五十二兩八錢七分。鑒于你們是我大魏遠(yuǎn)客,零頭就免了吧。”
    阿五被他的笑容所迷,愣愣地掏出了幾張銀票和五十兩銀子,遞了過去。
    褚英蹙眉:“這數(shù)目好像不對吧?”
    “不是,不是說零頭免了嗎?”
    “我說的零頭是八錢七分,那二兩銀子怎么能算是零頭呢?”褚英一臉你在開玩笑的表情。
    那阿五不知是幻想破滅還是怎么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好,從身上又掏出二兩銀子,放在他手上便走了。
    楚辭微笑著看向天和帝,說道:“圣上,不知這樣善了,您可還滿意?”
    天和帝瞪了他一眼,說道:“這次算你走運(yùn),把這群糟心的玩意兒領(lǐng)走,朕現(xiàn)在不想看見他們?!?br/>     楚辭和褚英領(lǐng)著學(xué)子們離開后,天和帝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也退下,殿門剛關(guān)上,里面便爆發(fā)出一陣大笑,久久不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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