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家的公館里,一個心腹模樣的人正在低聲同樂延凱匯報著什么,樂延凱的臉色不太好,一寸一寸的陰沉了下去。</br> “小姐最近都和那個尤墨染在一起?”</br> “是的,大少爺。”說話的是被樂延凱派去保護樂熙安全的心腹,他本來只是奉命在暗中保護大小姐,沒想到會撞到這樣的事情,于是回來后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了樂延凱。</br> “小姐對尤少主好像很上心,今天還特地去送飯,結果……結果灰溜溜的出來了,好像還受了傷。”</br> “受傷了?嚴重嗎?”樂延凱起身就要去找樂熙,心腹急忙說道:“大少爺,您現在不能去,如果您去了,小姐就知道您在暗中派人保護她的事情了,小姐那么要強,一心只想靠自己的實力做警察,如果被她知道,她該和大少爺生氣了。”</br> 樂延凱覺得心腹說得有理,又緩緩坐了下去。</br> “你盯緊點,小姐再去找那個尤墨染,你第一時間通知我。”</br> “知道了,大少爺。”</br> 心腹走后,芮靈就跨了進來,最近傍上了樂延凱,她已經從夫人的身邊調到了樂延凱這里,身份是他的貼身丫鬟,院子里的丫鬟對她都有幾分忌憚。</br> “大少爺,什么事惹您生氣了?”芮靈坐在樂延凱的腿上,蛇一樣的身軀纏在他的腰間,胸前豐滿的一團擠著樂延凱的胸膛。</br> 想到自己最疼愛的妹妹竟然有了心上人,樂延凱正有一股邪火無處可發,他低下頭咬住芮靈的唇,用力撕開了她的衣服。</br> “熙熙,你只能是我的!”</br> 樂熙洗了澡,一頭扎進被窩里,香兒關了燈正要退出去,忽然聽到樂熙有些幽怨的聲音:“香兒。”</br> 香兒小心的走過來:“小姐,怎么了?”</br> “我好煩,你跟我一起睡。”</br> 香兒不是第一次跟她同榻,很自然的脫了鞋子在床的一側躺了下來:“小姐,是不是在尤少主那里受措了。”</br> 樂熙趁著夜色,香兒看不清她的臉,用低如蚊子的聲音說道:“你有沒有那種書籍?”</br> “什么?”香兒一臉的不解。</br> 樂熙咬了咬牙,有些難以啟齒,想了半天才開口說:“閨房秘事那種。”</br> 香兒的臉也紅了:“小姐,你,你要那種書做什么?”</br> “學習一下。”</br> 香兒大驚:“小姐,難道你和尤少主……”</br> “不是你想的那樣。”樂熙咬著手指頭:“他說能留在他身邊的女人只能是他的……床半。”</br> “所以小姐要去給尤少主做床半?這,這萬萬使不得啊。”香兒急得坐了起來:“小姐是千金之軀,怎么能委身去做這種事?如果那個尤少主只是玩玩呢,小姐有沒有想過一旦被他拋棄,你以后要怎么辦,女人失貞,就算能嫁出去,也不會有什么好日子過。”</br> “我知道的。”樂熙暗暗垂下眼瞼,瞼去了眼中的傷感,“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香兒,我從來沒有這樣喜歡一個人,哪怕他當初是故意耍我的,我都不怪他,相反,我還在慶幸,慶幸他一時興趣才給了我認識他的機會。香兒,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的想法很賤……”</br> “不,不是的。”香兒急忙打斷她的話:“小姐,喜歡一個人是沒錯的,可是,你真的決定要付出這么多嗎?哪怕明知道竹籃打水一場空。”</br> “嗯。”樂熙用力點點頭,“香兒,不試一試怎么知道不行。”</br> 嘴上雖然這么說著,可是做出這樣的決定還是讓她攥緊了自己的拳頭,畢竟在這個時代,女人的貞潔被看得比命都重要,而她卻要拿出去做賭注。</br> “也許我做了他的床……”樂熙到底是個沒出閣的姑娘,這樣的詞匯有點難以啟齒,“他,他就能慢慢的喜歡我了。”</br> 香兒不知道該說什么,她也沒有喜歡過人,不知道是種什么樣的感覺,但是看到小姐這個樣子,就像掉進了一個迷宮里,已經找不到方向了。</br> “小姐,我想辦法去弄兩本那種書籍……咳咳,回頭我們再好好研究一下。”</br> 樂熙感激的握緊了她的手:“謝謝你,香兒。”</br> 于是某天晚上,兩個好姐妹窩在床上,床幔擋得嚴嚴實實,像是如臨大敵一般,大眼瞪大小眼的盯著床中間的書籍。</br> 兩個人都紅著臉,誰也不好意思先翻一頁。</br> 最后還是樂熙大膽的伸出手,幾乎是閉著眼睛快速拿到面前。</br> 既然已經決定和尤墨染死磕到底,邁出這一步是早晚的事情,她不能再猶猶豫豫了。</br> 翻開第一頁,樂熙的臉就紅透了,果然是一本十分勁爆的書籍,第一頁就看得人臉紅心跳。</br> 香兒果然有本事,真的能弄到這樣的書。</br> “小姐,你自己看吧,我,我看不下去。”香兒臨陣脫逃,跑了。</br> 留下樂熙一個人做賊一樣的看了一會兒,看得自己面紅耳赤,好像做了天大的惡事。</br> 結果……并沒有什么用處。</br> 樂熙把書小心的藏好,仰面倒在床上嘆息:竟然比做警察還難。</br> 尤墨染有一陣子沒看見樂熙,還以為那小丫頭放棄了,沒想到會在家門口看見她。</br> 那天下著雨,小丫頭也沒帶傘,可憐巴巴的躲在他家大門口的屋檐下,凍得瑟瑟發抖。</br> 他坐在車里,并沒有急著下車,坐在一邊的于良也看見了樂熙,頓時有些頭疼。</br> 以前不是沒有女人對自家老板窮追猛打,大多受了兩次冷臉就偃旗息鼓,這個女孩還真是有恒心,連他都有些佩服了。</br> 可是啊,這對他們家老板來說并沒有什么用,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家老板的心里住著一個人,這個人的位置根深蒂固,沒有人可以動搖。</br> 可憐這個小姑娘又要白白的浪費一片癡心了。</br> 于良偷偷看了眼自家老板,他仍然沒有下車的意思,任著那個女孩一直被風吹雨打,絲毫沒有憐香惜玉。</br> 于良并不覺得老板殘忍,相反,老板對這個女孩倒是格外的不同,要是換作別人,早就成了老板的床上之伴,用不了多久就會分道揚鑣,而老板卻為了這個女孩,表面看著嚴厲,其實是為了讓她可以早日斬斷情絲。</br> 雨越下越大,小小的屋檐已經不能遮蔽風雨,樂熙全身上下都被澆濕了,看起來十分狼狽。</br> 她竟然……還不走。</br> 尤墨染煩燥的揉了揉眉心,這個孩子,真是比他想像中的還有毅力。</br> “下車吧。”尤墨染示意于良開門。</br> 于良拿出一把雨傘,先下了車,然后繞到尤墨染這邊,替他打開車門,在他頭頂上方撐起了傘。</br> 被凍得有些發抖的樂熙終于看到想見的人,眼睛一亮,朝他招了招手。</br> 尤墨染冷著臉走過去:“樂小姐,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歡被女人無休無止的糾纏。”</br> 樂熙抬起一雙被雨水洗過的眼睛,額前的劉海不停往下滴著水,看起來像是落難的小狗兒,可憐巴巴的。</br> 尤墨染嘆了口氣:“先滾回屋里把自己弄干凈。”</br> 樂熙立刻點頭,屁顛屁顛的跟了上來。</br> 尤墨染把她交給一個女傭人便去自己的書房了。</br> “小姐,這里也沒有女孩子穿的衣服,這是我們家少主的睡衣,你先湊合著穿一下。”</br> 那睡衣是藍格子的,中規中矩,只是穿在她的身上,有點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大到她不得不把褲腿和衣袖挽了好幾圈。</br> 樂熙吹干了頭發,又喝了傭人熬好的姜湯。</br> “你們家少主在干嘛?”</br> “少主在書房處理公事。”傭人客氣的回答后便離開了。</br> 樂熙所處的這個房間應該是客房,擺設十分簡單,她想到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不由面紅耳赤。</br> 趁著沒人,樂熙悄悄的打開門溜了出去,在走廊里看了一圈,找了一間房門輕輕推開,這個房間的構造格局以及里面的裝飾都很隆重,幾乎可以確定,這是尤墨染的臥室。</br> 樂熙走到床前,果然看到床頭柜上擺著兩本書還有一個煙盒,那是尤墨染經常抽的香煙品牌,她將煙盒拿在手中,珍寶一樣的輕輕撫摸著,又湊到鼻端聞了聞。</br> 樂熙知道在別人的房間這樣偷偷摸摸是沒道德的,可她還是忍不住好奇他每天睡覺休息的地方是什么模樣,關于這個男人的一切,她都是那樣好奇。</br> 甚至會為自己發現他偏好灰白色而覺得雀躍。</br> 尤墨染在書房里看文件,傭人進來送咖啡。</br> “她走了嗎?”</br> 傭人將咖啡杯放好,搖搖頭:“沒有。”</br> 尤墨染頓時覺得頭疼:“那她跑哪去了?”</br> “剛才在客房里。”傭人想了想:“我這就讓那位小姐離開。”</br> “不用了,她呆夠了自己會走。”尤墨染不打算理會樂熙,免得她又多事,只是吩咐傭人把門鎖上,免得被某人冒冒失失的闖進來。</br> 傭人有些納悶,他們少主不常帶女人回來,更別提讓一個女人在他的領地里橫沖直撞了,這個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來頭。</br> 尤墨染看了一陣子文件,很快就把樂熙給忘了。</br> 可憐樂熙還在他的床上回憶書里看到的內容,紅著臉擺姿勢。</br> 擺來擺去也覺得不滿意,最后索性往床上一躺,閉目養神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