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從回憶里抽身,拿起搖控器關(guān)了電視。</br> 回憶可以抽身,但是現(xiàn)實呢。</br> 傍晚,保姆開門進來,看到他在,禮貌的打了聲招呼:“封少爺。”</br> 封寒點了下頭,看到她手中提著菜籃,于是起身走過去:“你回去吧,這些菜交給我。”</br> 保姆十分聰明,不過還是好心提醒:“封少爺,這里有些活的海鮮,你小心不要扎到手。”</br> “知道了,謝謝。”</br> 保姆關(guān)上門離開了。</br> 當(dāng)年封寒住進來沒多久,凌澤驍就把這里的傭人都辭退了,因為封寒是公眾人物,這樣可以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但是凌澤驍工作繁忙,自然也不可能天天回來準(zhǔn)備三餐,于是就找了一個保姆,凌澤驍對這個保姆全家有恩,保姨又聰明能干,已經(jīng)在這里干了三年,從來沒有多嘴多舌。</br> 封寒把菜籃子拿到廚房,將里面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br> 他對廚藝一竊不通,兩人一起的時候都是凌澤驍下廚,他在旁邊偷吃。</br> 今天不知怎地心血來潮,想要親自下廚給他做頓飯,給他一個驚喜。</br> “螃蟹?”封寒看到口袋里那些揚著鉗子的螃蟹,“腿上這些橡皮筋是要拆掉的吧,不然煮起來會不會有毒?”</br> 他小心的伸出手去摘那些橡皮筋,結(jié)果沒摘兩只就被一只大鉗子狠狠的鉗住了。</br> 凌澤驍回家的時候,就看到男孩站在廚房的料理臺前,一手舉著菜刀,正在朝著自己的另一只手剁去。</br> “封寒。”凌澤驍臉色一變,鞋子都來不及脫,飛快的沖向廚房,伸手奪過了他手中的菜刀,“你做什么?”</br> 封寒聽到熟悉的聲音,頓時像個委屈的孩子,把被螃蟹夾到的那只手擎到凌澤驍面前:“凌澤驍,救我。”</br> 凌澤驍:“……”</br> 你是笨蛋嗎?</br> “你就算用刀把蟹腿剁下來也沒用,它的鉗子還是會繼續(xù)夾著你。”凌澤驍一副教訓(xùn)白癡的口氣,然后在水池里放了一些水,拿著封寒被夾住的手,動作緩慢的將蟹子放進了水中,等了一會兒,蟹鉗終于松開了,蟹子在水里游了起來。</br> 不過封寒的手還是被夾破了,鮮血直流。</br> 凌澤驍拿過消毒液給他的手指消了毒又用繃帶纏好:“被螃蟹夾到,你越是刺激它,它鉗的越緊,下次記住了。”</br> 封寒很聽話的點點頭:“一會兒我要親自煮了它。”</br> 凌澤驍冷笑:“算了,要是十根手指都被夾了,后天的發(fā)布會,你就該向大家交待爪子的問題了。”</br> “凌澤驍,你怎么什么都懂?”</br> “因為我不是白癡。”他勾唇丟給他一個假笑,“老實坐著,不要再進廚房。”</br> “保姆阿姨回去了。”</br> “我知道,我來做。”</br> 看著凌澤驍換下西裝穿上普通的家居服進了廚房,就像平常人家下班回家的丈夫,一身的煙火氣息。</br> 封寒忍不住在想,如果他們之間的感情能夠被世俗接受,能夠光明正大同時出現(xiàn)在大街上,或許他們就不會走到今天無路可走的地步。</br> 不管有多愛他,他終究是見不得光,得不到親人的祝福,更得不到他想要的幸福,因為他是堂堂凌氏集團的總裁,手中握著半壁江山,而他不過就是個暫時還算紅火的小藝人,一個總被外人戲說賣笑賣尊嚴(yán)的職業(yè),最重要的是,他是個男人。</br> 凌澤驍正在煮螃蟹,感覺到熟悉的氣息靠近,他頭也不抬的說:“我說了,別進廚房。”</br> “凌澤驍。”男孩的聲音有些低啞,“凌澤驍,你愛我嗎?”</br> 凌澤驍頓了一下,緩緩轉(zhuǎn)過身,修長的指節(jié)捏起他的下巴,深遂的眼睛看不透真實想法:“你又想zuo什么妖?”</br> “回答我的問題。”男孩的表情很認(rèn)真。</br> “封寒,別耍小孩子脾氣。”</br> “我沒有耍脾氣,我只是覺得這像老鼠一樣暗無天日的日子,我真的過夠了,凌澤驍,我陪了你三年,三年時間不長不短,你就放過我吧。你想要玩,多得是剛出道的小鮮肉,他們比我年輕,比我?guī)洠任腋鼤藕蛉恕?lt;/br> “閉嘴。”凌澤驍突然打斷他的話,“給我去餐廳坐著,在胡說八道就滾出去。”</br> 凌澤驍雖然看著嚇人,但對著他的時候多數(shù)時候都很溫柔,就是有點毒舌。</br> 像這樣語氣嚴(yán)厲的沖他發(fā)火,為數(shù)不多。</br> 封寒知道,他生氣了,而且非常生氣,三年的相處讓他明白,這個時候的凌澤驍,應(yīng)該遠離,應(yīng)該順毛,應(yīng)該乖乖的聽話。</br> 可他像是下定了決心,后退了一步,嘴角勾著冷笑:“我說中了你的心事對不對,你的床伴也不止我一個吧?當(dāng)初你把我?guī)Щ丶遥灰彩窍肷衔覇幔咳炅耍y道還沒有玩膩,還想打著戀人的旗號繼續(xù)這種無聊的游戲……”</br> “封寒,你找死。”凌澤驍突然扼住了他的喉嚨,一把將人抵在后面的料理臺上,俊美的臉龐有些扭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抱著什么樣的心思,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從來都不是你說了算,我不放你,你哪也別想去。”</br> “你不愛我,這又何必呢?凌大總裁。”</br> 每每他這樣一本正經(jīng)叫他凌大總裁的時候,凌澤驍便有種想要掐死他的沖動。</br> 可他不會真的弄傷他,舍不得。</br> 凌澤驍臉上的表情變換了幾次,最后還是歸于沉靜,幾乎是用一種哄人的語氣在說:“小寒,別鬧。”</br> “嗯,對不起。”封寒笑了笑:“螃蟹快熟了吧,我要吃螃蟹,對了,就吃夾到我手的那只。”</br> 他轉(zhuǎn)過身,一派風(fēng)淡云清,但一雙明亮的眼睛卻逐寸的黯淡下去。</br> 三天后,星動娛樂的發(fā)布會準(zhǔn)時召開。</br> 一大早,發(fā)布會現(xiàn)場的外面就圍滿了記者,長槍短炮的架滿了。</br> 八點十分,一輛黑色的保姆車緩緩開了過來,有人認(rèn)出那是封寒的車子,叫了一聲:“封寒來了。”</br> 于是人流立刻潮水般的涌了過去。</br> 封寒自從出事后閉門不見任何人,甚至連條解釋的微博都沒有發(fā)過,看在外人眼里就好像是他默認(rèn)了這一切,根本不敢出面反駁。</br> “封寒,是封寒。”</br> 保姆車?yán)锵聛韮蓚€保鏢,用身體擋住了那些瘋涌而來的記者。</br> 封寒穿了一套黑色的休閑西裝,頭發(fā)沒有刻意打理,很柔順的自然發(fā)型,高高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下車后就一言不發(fā)的往發(fā)布會現(xiàn)場走去。</br> “封寒,你這些天一直不敢露面,是心虛了嗎?”</br> “小助理說你經(jīng)常潛規(guī)則粉絲,這是真的嗎?請問有多少粉絲受害。”</br> 林美如出面攔住那些記者,神色嚴(yán)肅的說道:“這些問題,一會記者會的時候都會向大家一一澄清,希望大家不要做單方面的猜測抹黑我們家藝人。”</br> 進入記者會正廳,封寒看到坐在中間位置的陸家平,陸家平和他是熟人,他和凌澤驍之間的事情,他是為數(shù)不多知道內(nèi)情的。</br> 兩人目光交匯了一下,點了下頭。</br> 一排座位中還有星動的幾個高層,見到封寒,也都客氣的打了招呼。</br> 大老板媽媽粉的人,誰能不給面子,更何況上次大BOSS親降會議室,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絕對不只是他媽是封寒粉絲這么簡單,有極大的可能……大BOSS也是封寒的粉絲。</br> 現(xiàn)場的記者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長槍短炮的對準(zhǔn)了座位上的封寒,他已經(jīng)摘掉了墨鏡,精致的容顏讓在場的女記者都忍不住悄悄打量。</br> 這個人不但演技好,歌唱得好,光是憑顏值就夠出道了,在這個看臉的社會,上帝對他是十分偏愛的。</br> 大家都坐好后,一個女人用口罩遮著臉也步入了會廳,有人認(rèn)出她就是視頻的女主角鄭女士。</br> 鄭女士坐下后,一副受害者般的委屈表情,垂著頭,眼眶泛紅。</br> “各位媒體朋友。”林美如拿過話筒:“現(xiàn)就網(wǎng)上某些不實傳言向大家做一個合理的解釋,首先是關(guān)于封寒的前助理鄭女士惡意造謠封寒忄生侵一事,請大家看大屏幕。”</br> 林美如按了下手中的遙控,一側(cè)的屏幕上就出現(xiàn)了一段視頻,視頻打了馬賽克,但是臉部還是能看清的,正是那位助理鄭女士,視頻中的男女正在做著活塞運動,男人背對著鏡頭,身材與封寒相似。</br> 記者中暴出抽氣聲:“竟然還有這么勁爆的視頻。”</br> “真看不出來,封寒那樣的長相竟然也會做這種事。”</br> “不知道他的粉絲看到了會怎樣。”</br> “這是解釋不清想要破罐子破摔,別整出什么以前是男女朋友之后分手這種理由。”</br> 就在大家都以為視頻中的男人是封寒時,鏡頭一轉(zhuǎn),那個男子揚起了手中的某個東西,然后就聽到女子的慘叫聲,不過這慘叫聲還夾著愉悅,像是很享受似的。</br> “劍貨,爽嗎,爽死你,你不就喜歡被這樣虐待嗎?”</br> “搔貨,在幻想我是你服侍的那個大明星嗎?我比他強不強,壯不壯,有沒有讓你爽上天。”</br> 緊接著便是女人的聲音:“啊,哥,爽死了,啊,封寒,爽死了。”</br> 聽到封寒的名字,在場的記者一片嘩然,那位鄭女士卻悄悄變了臉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