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難得休假一天,本來想睡到自然醒,但是想到家里還有傷員,于是早早爬起來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br> 凌慎行早就醒了,正坐在床上用手機處理一些文件,沐晚輕輕敲了下門,里面就傳來溫潤磁性的嗓音:“進來。”</br> “這是你的家,不用敲門的。”凌慎行把手機放下,笑著看向她,晨起的男子帶著三分慵懶,連頭發都有些毛茸茸的。</br> 沐晚把飯菜都擺在旁邊的茶幾上:“趁熱吃。”</br> “我先去洗個臉。”他說著就掀起被子要下床。</br> “不用不用,我去給你擰條熱毛巾。”沐晚說著就噔噔噔的跑進洗漱間,很快就端著一個水盆回來了,一邊是熱毛巾,一邊是擠好牙膏的牙刷,“你現在不適宜走動。”</br> 凌慎行既無奈又覺得幸福無比,雖然這點小傷還不至于讓他下不了床,但是被女孩這樣細心的對待,他覺得再受幾次傷也是值得的。</br> 凌慎行吃過飯接了一個電話,而沐晚正在收拾碗筷。</br> “媽。”</br> “嗯,今天下午還要回部隊,下周有三天假期,我會回家。”</br> “沒關系,沒有受傷。”</br> “嗯,我會給他帶禮物。”</br> “好,我問問她有沒有時間。”</br> 沐晚敏感的捕捉到了這個“他”,她想,凌慎行說的一定是小豆包吧。</br> 關于小豆包的問題,她一直沒有問他,有些事情,水到渠成的時候自然就會說清楚,她其實并不在意他有一個五歲的兒子,而且還是那么可愛的兒子。</br> 不就是后媽嗎,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好。</br> 至于他是不是有妻子,她想應該是沒有的,不然凌家二老聽說他有了女朋友也不會是那樣的態度。</br> “在想什么?”身后傳來的聲音讓沐晚猛地回過神。</br> “是阿姨的電話?”</br> “嗯,她想邀請你到我家做客。”凌慎行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眼睛,意料中的在女孩的眼中看到了驚訝和不知所措,“害怕見家長嗎?”</br> “不是,只是我們相處的時間還短,彼此了解也不深,見家長是不是早了點。”</br> “你對我的了解不深?”凌慎行支著下巴仿佛是在深思熟慮,“我覺得有必要用一下小鄭送來的東西。”</br> 沐晚的腦子里立刻飄過一盒杜雷絲。</br> “有必要讓你更深入的了解我,或者我更深入的了解你。”凌慎行目光灼灼,明明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卻讓沐晚瞬間滿面羞紅。</br> “流氓。”沐晚跺了跺腳,捂著臉遁地了。</br> 整個上午,凌慎行都躺在床上休息,沐晚抱了個本子在他身邊的桌子前寫東西。</br> 他閑著無聊,支著腦袋一直盯著她看。</br> 沐晚感覺到兩道灼人的目光,抬起頭,大隊長的美色便毫無預兆的撞入眼底,慵懶到極致的男人,微瞇的狹長眼目,以及被子下面修長的身軀。</br> 他眼睛眨都不眨的望著她,也沒有因為被她察覺而有所收斂,直到沐晚無奈的塞了一本書給他,他才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其實書里寫了什么,他連一個字都沒看進去。</br> 吃過午飯,小鄭就來接凌慎行回部隊了。</br> 沐晚寫了一個單子交給小鄭:“回去交給你們的軍醫。”</br> 上面記錄了手術的詳細過程以及所有用藥的劑量。</br> 小鄭接過來,狐疑的問:“沐醫生,你給我們首長做手術了?”</br> “是啊。”</br> 小鄭頓時一臉絕望,首長的大腿根手術,那他買的那盒杜雷絲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首長啊首長,你怎么早不受傷晚不受傷,偏偏要選在這個時候。</br> 不行,回頭趕緊給我報銷了。</br> 凌慎行走路的時候幾乎和常人無異,不熟悉的人也看不出他受了傷。</br> 跨出大門,他突然轉過身:“我媽說的事情,希望你考慮一下。”</br> 真的要讓她登門做客?難道不怕她知道小豆包的事情,還是說,他想借著這個機會向她介紹小豆包。</br> 想到小豆包,沐晚點了下頭:“我會考慮。”</br> “對了,這個送給你。”凌慎行拿出一部電話放到沐晚的手中。</br> “這是?”</br> “一部衛星電話,無論你在世界上的任何角落,它都不會沒有信號,還有,里面存了我的一個號碼,它可以讓你隨時隨地的找到我。”</br> 拿著隊長大人給的電話,沐晚愣了好一會兒,一部無論何時都會信號滿格的電話,一個無論何地都能找到凌慎行的號碼。</br> 他是怕她把他弄丟了嗎?</br> 沐晚輕輕勾起嘴角,小心的將電話放進了貼身的口袋。</br> 303醫院的研討會如期舉行,沐晚做為主講之一,精湛的學術理論深深的折服了在場的與會人員。</br> “果然是長江后浪推前浪,沐教授這么年輕,后生可畏啊。”</br> “沐教授,以后還要多多指教啊。”</br> 面對前輩們的贊揚,沐晚十分謙虛的笑道:“過獎了,應該是我向前輩們請教才是。”</br> 從研討會出來,沐晚接到了曾經的同事林菇護士的電話。</br> “沐教授,今天是我生日,大家一致要求你過來吃飯。”</br> 離開中心醫院后,沐晚同眾人的聯系卻沒斷,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和大家說她已經在303上班的事情。</br> “好,我晚上下班過去找你們。”</br> 沐晚來到飯店已經七點多了,她沒有直接去包間而是先把林菇等人的帳結了。</br> 她一整天都在忙碌,自然沒時間去準備禮物,只能用這種最直接的方式。</br> “沐教授,你到了嗎?”沐晚剛進電梯就收到一個同事的信息,“我們這邊有點突發情況。”</br> 沐晚收起電話,電梯門已經開了,而林菇他們的包間正好對著電梯,里面有人眼尖的喊了一聲:“沐教授來了。”</br> 大家頓時一陣歡呼。</br> 沐晚進了包間才發現徐美美和向昊然竟然也在。</br> 沐晚:“……”</br> 原來這就是突發情況,看來大家之前并不知道徐美美也會來參加吧。</br> 經過上次半途而廢的抄襲事件,徐美美為了拉攏部下以及穩固在中心醫院的地位,不斷的收買人心。</br> 今天林菇過生日,本來沒有通知她,結果她也厚著臉皮來了,而且還帶了禮物。</br> 領導帶著禮物來給她慶生,林菇總不好把人趕出去,但郁悶的是,她也叫了沐教授,這兩個人一向不對頭,沐教授更是被徐美美逼出了中心醫院,被前男友向昊然打壓,到現在還沒找到工作。</br> 果然沐晚一進來,氣氛就有些不對勁,本來活絡的氛圍因為徐美美的到來已經夠僵硬了,現在更是沒有一點生氣。</br> 喜歡沐晚的人難免會腹誹,把責任都推在了徐美美的頭上。</br> “生日快樂,小林。”沐晚走過去和林菇擁抱了一下,“抱歉,來得太倉促也沒有帶禮物,今天的飯錢和一會兒唱歌以及酒吧的錢都由我買單。”</br> “謝謝沐教授。”</br> 林菇將沐晚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急忙說道:“來來,大家一起干杯。”</br> “干杯,干杯。”</br> 沐晚和眾人說笑,如同以前一樣熱鬧,而大家不知不覺都在圍繞著她聊天,倒把徐美美給晾到了一邊,她有幾次想要插話,結果都無法融入這個圈子。</br> 該死!</br> 雖然沐晚已經離開了中心醫院,但是科室里全是她的擁躉,而且這些人私下里的關系也很好,動不動就聚會,吃飯,唱歌,泡吧,一樣不少。</br> 他們和她之間就像有一堵墻,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打不破。</br> 比起徐美美的氣極敗壞,向昊然則是沉著臉,幽幽的目光始終落在沐晚的身上。</br>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魔著了一樣的想著她,甚至經常把車停在她家的樓下傻逼一樣的等她出現。</br> 難道是越得不到的越想要?</br> 徐美美自然也發現了向昊然的異樣,每次面對沐晚的時候,他都會流露出這種不舍甚至是后悔的情緒。</br> “沐教授,聽說你還在找工作。”徐美美忍不住譏諷的開口。</br> 那邊聊得正開心的幾人:“……”</br>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br> 沐晚涼涼的看了一眼徐美美,并沒說話。</br> 徐美美以為抓住了沐晚的痛腳,立刻狠狠的踩下去:“我聽說沐教授還往C城的幾家醫院投了簡歷,結果也是石沉大海!沐教授,我在C城那邊倒是認識幾個人,大醫院自然不必說了,不過C城的小醫院也許有機會,雖然地處偏僻了些,醫療設備落后了些,不過,應該能讓沐教授將就。”</br> 林菇聽了,臉上頓時有些難看,雖然沐教授現在無業,但是從中心醫院到C城默默無聞的小醫院,這個落差也太大了,徐美美這是故意寒磣人呢。</br> 而那個向昊然竟然也是一言不發,明顯是向著現女友,這對狗男女簡直太礙眼了。</br> “不然沐教授回來也可以,雖然本來屬于你的位置已經不在了,但是沐教授這么能干,可以從最底層做起啊。”</br> 林菇終于聽不下去了,剛要開口,手在桌子下被一只柔軟的手攥住,她對上沐晚那雙淡定的眼睛,下意識的咽下了到了嘴邊的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