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得意的甩了一下頭發:“實話告訴你,我爸是交管局的,你就算打電話也沒用,警察來了,還要抓你進看守所,不如你賠我五萬塊,這事兒咱們就算兩清了。”</br> 沐晚倒不相信他爸真是交管局的,就算是,這個世界還是講王法的,她郁悶的是自己的行車記錄儀前幾天剛剛壞掉了,送到4S店修理還沒有拿回來。</br> 如果沒有證據,就算把保險公司叫來,這個車禍現場也只能判定是她追尾的責任,她一樣要賠錢。</br> 她不介意保險公司掏羊身上的羊毛,但是賠給這種人,她不甘心。</br> 這青年大概早就發現她的車中沒掛行車記錄儀,這才敢明目張膽的勒索。</br> 沐晚正在苦思對策,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沐醫生,不用怕他,盡管報警。”</br> 沐晚轉過頭,看到今天剛剛遇見的那個狙擊手李修北。</br> “是你?!”</br> 青年沒想到沐晚還有“同伙”,不服氣的指了下自己的車子:“好啊,你報警吧,看看最后誰賠錢。”</br> “沐醫生,我車里有行車記錄儀,剛才的事故全程已經全部拍了下來,我一會兒就把儲存卡拿給你。”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沐晚果然看到一輛掛著軍牌的車。</br> 車膜很深,看不清楚車內的狀況,但沐晚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狂跳了一下。</br> 隱隱有種感覺,那軍車的后座上,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她,但只是一瞬間,這種感覺又消失了。</br> 軍車總是非常顯眼,那青年顯然也看見了,沒想到這個穿迷彩服的年輕男子真的是部隊的人。</br> 青年明顯一慫,眼睛轉了轉:“算了,大爺不跟你計較,我不要你的錢了,大家各走各路。”</br> 剛才又是警告又是勒索,現在看到軍車突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轉變。</br> 青年明顯要開溜,李修北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他連反抗都來不及已經被按在了車廂蓋上,絲毫動彈不得。</br> “喂,你們當兵的了不起啊,當兵的也不能隨意打人!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吧……”</br> 李修背直接將他的嘴巴按到了車上:“沐醫生,報警。”</br> 警察和保險公司同時趕到后,做了一系列的檢查,結果那青年不但沒有駕照,還涉險毒駕,仗著家里有勢力便橫行霸道,被警察帶走時,他仍對著沐晚罵罵咧咧。</br> 處理完了事故,沐晚的車也被保險公司拖走了,他們負責一條龍維修服務。</br> 沐晚對李修北千恩萬謝,李修北紅著臉道:“沐醫生不必客氣,對付這種無賴就不能手軟。沐醫生,那我先走了。”</br> 沐晚再次謝過了李修北。</br> 正值下班高峰期,因為事故的原因,交通剛剛恢復正常,馬路上依然堵得水泄不通。</br> 沐晚站在路邊等車,結果等了很久都沒有攔到出租車,她正要打電話向好友求救,一輛掛軍牌的車緩緩停在了面前。</br> 李修北的腦袋探了出來:“沐醫生,我捎你一程吧。”</br> 沐晚:“……”</br> 他不是已經走了嗎?</br> 李修北顯然看出了她的疑惑:“我忘了點東西,剛才又返回去了,沐醫生,上車吧。”</br> “你一個人嗎?”</br> 李修北結巴了一下:“沒,沒有,我們領導在車上。”</br> “那還是算了吧,你們要去干正事,別被我耽擱了……”</br> 正說著,后面的車門就被打開了,緊接著聽到沉冷低沉的男聲:“沐醫生不必客氣,上來吧。”</br> 聽到這聲音,沐晚的耳朵仿佛被叫醒了一般,這如同大提琴一般好聽的聲調簡直不要太動人。</br> 既然對方的領導都開口了,沐晚也不好意思推辭,想要坐到副駕駛,卻看到上面放著兩個箱子,只好側過身,硬著頭皮打開了后門。</br> 她這個人吧,就是不習慣和領導坐在一起,拘謹、緊張,渾身不舒服。</br> 車內的氣壓仿佛很低,沐晚剛剛坐好,客氣的想同李修北的領導打聲招呼,結果一抬頭,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br> 原本以為李修北的領導會是個五十多歲,大肚便便的軍官,沒想到坐在窗邊的男子,一身迷彩服,修長的腿交疊在一起,窗外的晚霞印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孔上,修長濃密的眉,高挺俊秀的鼻,薄而性感的唇,一雙眼睛狹長而漆黑,于半明半暗之間,如深淵般黑沉,又如鷹隼般犀利,當真是個鳳表龍姿的男人。</br> 這個男人的長相并不是最讓她吃驚的,她驚訝的是,他看上去不過三十歲左右,絕對不會超過三十五歲,但是肩上的肩章卻是兩杠三星,也就是上校軍銜。</br> 沐晚暗暗咽了一口唾沫,你年紀輕輕是個領導就很讓人懵逼了,竟然還是個上校,果然人比人是要氣死人的。</br> 大概是沐晚吃驚的時間過長,李修北忍不住介紹道:“沐醫生,這位是我們的大隊長。”</br> “大隊長?”就是那個獵鷹特種部隊的大頭頭,讓兩個警察崇拜到想要以身相許的大人物?“大隊長,你好。”</br> 沐晚急忙伸出手,頗有幾分小粉絲的狗腿,鏡片后的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大隊長,久仰大名。”</br> “你知道我?”看似沉默的大概不會講話的男人,終于動了動薄唇,聲音還是那種蠱惑人心般的好聽。</br> 沐晚心中飆了句“靠”,你長成這樣也就罷了,聲音更是重武器,打仗的時候隨便賣個萌,對方大概就投降了。</br> 沐晚搖搖頭,又馬上點點頭,其實在今天之前,她并不知道什么獵鷹大隊,不過聽那兩個警察說起的時候,一副很“牛逼”的樣子,再加之她本身對于兵哥哥也沒有免疫力,而且還是這種“兵神”級別的。</br> “你好。”男人終于伸出手與她輕輕握了一下:“凌慎行。”</br> 哎我去,要不要名字也這么霸道總裁啊!</br> “沐醫生今天的表現很好,你的機智救了兩條人命。”面對這位兵神的夸獎,沐晚頓時有些不好意思。</br> “沒什么,我應該做的。”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露出小學生被老師夸獎一般的憨笑。</br> “沐醫生,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見過?”</br> 沐晚:“……”</br> 兵神大人,你這撩妹的套路也太落伍了吧,這句話都跟活化石一樣可以成為古董了。</br> 沐晚搖頭:“凌隊長大概記錯了吧。”</br> “是嗎?”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辯不出情緒,很快又轉過身目視前方:“大概是吧。”</br> 什么叫大概是吧,在今天之前,她的確沒有見過他,長成他這樣的妖孽,就算在大街上瞥一眼,她也會瞬間記住。</br> 兵神大人說完了那句話后就不再開口,沐晚也局促起來,往一邊的窗邊挪了挪。</br> 果然和領導坐一起,壓力山大,哪怕什么都不說,還是會覺得大氣不敢喘。</br> “沐醫生,你的家住在哪啊?”</br> “杏林大街,你認識嗎?”</br> “杏林大街?好像不認識,這個……沒關系,我有導航。”機智的李修北說著,開啟了車上的軍用衛星雷達導航儀。</br> 沐晚:“……”</br> 殺雞焉用宰牛刀!殺個小兵用放大招嗎?</br> 事實證明,這軍用導航儀不是蓋的,沐晚只是報了地址,導航儀就用最快的速度規劃出一條最近的路線,這條路線甚至連沐晚都不知道。m.</br> 而且在導航儀的指揮下,他們成功的避過了路上的所有紅燈與塞車路段,一路通行無阻的到達了沐晚所住的公寓。</br> 直到車子停下,沐晚才弱弱的問了一句:“李少校,你們這導航儀,哪里有賣?”</br> 好想要啊!</br> 李修北抓抓短發:“不好意思啊,沐醫生,這導航儀只能安裝在我們的軍用車上。”</br> “開個玩笑,就算是賣,我估計也是買不起。”沐晚拿起自己的包包:“今天的事情多謝李少校和凌隊長了。”</br> “沐醫生,不用客氣。”</br> 沐晚又看向如同雕像一般坐在陰影中的男子:“等你們有時間,請你們去我家喝茶。”</br> “現在就有時間。”陰影中的人突然開口說話了。</br> 沐晚:“……”</br> 拜托啊,大哥,這只是一句客氣話而已,如同“改天我請你吃飯”,千萬不要當真的OK?</br> “我正好也口渴了。”李修北笑嘻嘻的補了一刀。</br> 沐晚臉上的表情五花八門。</br> 大領導和小領導都開口了,沐晚總不好拒絕,于是,她拿出手機:“那我跟男朋友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到家了。”</br> 沐晚走到車外打電話,卻用眼梢偷瞄,結果就看到一條大長腿從軍車里邁下來。</br> 她頓時有些無語。</br> 她都間接說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情,男女授受不親,這茶就不要喝了吧?而且,和這位大隊長在一起,她真的壓力很大啊!</br> 偏偏凌慎行和李修北站在一起,似乎是在耐心等著她打完電話。</br> “小晚,什么事?”電話那邊傳來向昊然的聲音。</br> “哦哦,沒什么事,就是想問你吃飯了沒有?”</br> “正在吃呢!”</br> “和朋友?”沐晚聽到那邊分外吵鬧。</br> “是啊。”</br> “那沒什么事了,少喝酒,再見。”</br> 掛了電話,沐晚朝著兩人走來:“不好意思,男朋友有些嘮叨,我們上去吧,這天氣,好像快下雨了。”</br> 說完這句話,沐晚總覺得凌大隊長的眼神又深了幾分,身上的寒氣越發的重了。</br> 她住的是一年前才貸款買下的公寓,離醫院距離不遠,也清靜。</br> “不好意思啊,我平時不怎么喝茶,這茶葉還是朋友送的。”沐晚拿起茶盒,看了一眼日期,尷尬了:“抱歉,抱歉,好像是過期了。”</br> 沙發上一頭一個坐著的兩個大男人,齊齊看著她,那意思好像是,并不在意。</br> “那喝水行嗎?如果不喜歡喝水,還有奶……牛奶。”</br> 李修北咧了一下嘴,看了眼身邊正在看雜志的隊長,他們大晚上跑到一個女生的家里喝奶,真的好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