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番外(一):紋身的小秘密</br> 葉笙在英國的郊外置了一座二層小樓,前后都有院子,不遠處就是一處農場,農場主種了大片的玉米,每到秋收的時候,漫山遍野都是金黃色。</br> 沈云傾跟農場主的妻子關系很好,也會在最忙的幾天過去搭把手。</br> 從農場回來,農場主送了他們許多玉米作物,葉笙用它們來做松仁玉米,這也是沈云傾最愛的一道菜。</br> 葉笙的右手還是不能動,而沈云傾已經學會了替他打下手,雖然開始的時候還是搞得一團糟,但他總能把她的失敗品做出珍饈大餐的味道,就算只有一只左手,也可以化腐朽為神奇。</br> 吃過飯,沈云傾照例替葉笙用溫水和藥物敷手臂,她在一位留洋的中醫那里學習了針灸,每天對著書籍圖紙為他施針。</br> 小心的施好最后一根針,沈云傾搓搓手:“感覺自己越來越熟練了,將來若是沒飯吃,也算有個一技之長。”</br> 第一次施針的時候,手腳都會發抖,因為精神過度集中,額頭上滿是汗水。</br> 而葉笙,他怕針。</br> 從頭到尾的過程,他都閉著眼睛,眉頭皺著,一副上刑場的架勢。</br> 沈云傾忍不住去碰他高挺的鼻子:“喂,已經好啦。”</br> “確定?”</br> 她笑嘻嘻的湊近他:“乖,不要動,一會兒我再替你拔下來。”</br> 她紅潤細膩的臉就在眼前,葉笙忍不住抬起頭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只是櫻桃太美味,只舔一下豈能領會其中精髓,他忍不住撬開她的齒關,在那熟悉的卻永遠也嘗不夠的小嘴里肆意橫行,黑曜石一般的眼底,玉望潮水般洶涌而來。</br> 他緊繃的身體,手掌下炙熱的溫度,沈云傾太過熟悉,她用力避開他的吻,嗔道:“手臂上還有針呢,不要鬧。”</br> “那就拔下來……”他根本不在乎,急急的又來吻她。</br> “葉笙。”沈云傾冷肅著一張臉,“你答應過我的,要配合治療。”</br> 聽出她是真的生氣了,某人才偃旗息鼓,不過眼底仍然噙著未退的玉念,好像一只沒有吃到骨頭的小狗。</br> 沈云傾不舍的蹭了蹭他的臉,安慰道:“聽話,先把針施完了。”</br> “哦。”他把腦袋往她的懷里蹭,“傾傾,你是不是嫌棄我只有一只手,讓你不爽了是嗎?”</br> 沈云傾:“……”</br> 這是什么跟什么啊,雖然他只有一只手能動,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做那種事。</br> 她搖頭:“你又瞎想什么,我哪有嫌棄你。”</br> “真的沒有,不會覺得我是一個廢人?”</br> 看著懷中這個大型貓科動物,沈云傾輕輕嘆了口氣,自從他的手臂受傷后,他選擇了保住手臂沒有截肢,但是這只手臂幾乎沒有知覺,平時也不能用,只是保持著身體的完整度而已。</br> 一向無所不能的葉笙,一向完美的葉笙,少了一只手對他來說無疑是很大的打擊,可他沒有自暴自棄,他努力學習用左手炒菜,用左手養花養草,用左手做所有能做的事情,但這并不能彌補缺失了一條手的遺憾。</br> “傻瓜。”沈云傾揉著他的腦袋,安慰孩子一般:“在我心里你是最完美的,你做得一手好菜,養得一手好花,最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丈夫,是這世上不求回報對我最好的人,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子,你都是閃閃發光的,不過是一只手而已,對你和我來說都沒那么重要,沒有了右手,我就來當你的右手,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是上天的恩賜,阿笙,我很感謝也很滿足現在的生活,只要我們兩個平平安安,我再無所求。”</br> 葉笙聽著,從她的懷里抬起頭,大貓咪一樣的賴著老婆撒嬌:“為夫有所求。”</br> “嗯?”</br> “為夫想吃肉。”</br> 沈云傾沉下臉,擰了下他的耳朵:“不可以。”</br> “你還是嫌棄我是個廢人……”</br> 沈云傾:“……”</br> 笙哥,我服了你了,吃吃吃,想吃就吃吧。</br> 某人扎完了針,開開心心的飽餐了一頓,大概是藥物的作用再加上十分饜足,沒多久就抱著沈云傾睡了過去。</br> 沈云傾卻睡不著,靜靜的凝視著他沉睡的眉眼,哪怕每天都要看,卻也看不夠似的。</br> 在她昏迷的數個月,她一無所知,而他背負了所有的壓力,甚至放下了偌大的青幫,只身帶著她來到人生地不熟的英國,他不會英語,沒有了翻譯,同人交流只能靠手勢,可想而知,那些日子,他獨自一人是怎樣熬過來的。</br> 如果沒有他的堅持,就沒有現在完好無損的沈云傾。</br> 所以,不管他是殘廢了也好,傻了癡了也罷,他都是她的阿笙,是她用盡全部力氣也要活下來愛他的阿笙。</br> 沈云傾抹去眼中的淚水,低下頭輕輕吻在他的額頭上。</br> 受了淺淺一吻的某人舒適的瞇了瞇眼,又懶懶的翻了個身,身上蓋著的薄被就滑了下去。</br> 沈云傾本想替他掖好,卻看到他后背露出一大片紋身,這片紋身她早就看過,只不過一直沒有仔細看,現在閑來無事,她便用心欣賞起來。</br> 替他紋身的一定是位大師,用針刺出來的圖案絲毫沒有違和感,線條流暢,運筆如飛,色彩的運用也是華麗細膩到極致,這條騰云駕霧的龍在大師的筆下如同活了一般,囂張跋扈又氣場逼人。</br> 沈云傾用手指點在青龍的爪子上,嘴里念著“一只,兩只……”</br> 她只是好奇龍有幾只爪子而已,最后一只隱藏在一片祥云當中,而在那片祥云下還有一個小小的,像是字一樣的東西,在這磅礴的紋身巨作面前,這一塊顯得格格不如,簡直就是破壞整體和諧與美感的存在。</br> 沈云傾把臉湊過去,瞪大了眼睛想看看那是何方神物,結果就看到一個寫得蒼勁飛舞的字:傾!</br> 這個字正紋在那朵祥云之下,如果連在一起的話就變成了:云傾!</br> 沈云傾驚訝的捂上了嘴,免得自己驚呼出聲。</br> 這個紋身,她是在上次落水的時候發現的,也就是說,遠在他們結婚之前,他就將她的名字紋在了自己的身上。</br> 她給他擦藥的時候,他有些別扭的將手擋在腰間,她當時不明所已,現在才知道,他是不好意思讓她看到這個字。</br> 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做毛頭小子才干的事情。</br> 沈云傾眼中剛剛干掉的眼淚再一次盈眶,只能俯下身,輕輕吻在那個“傾”字上。</br> 以我之身,紋你之名。</br> 小番外(二)</br> 英國的某個小鎮,有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館。</br> 店里所有的裝飾都充滿了古典元素,店里循環播放的樂曲唱著純正的中文。</br> 來這里喝咖啡的都是黃皮膚黑頭發,也有當地的居民,沖著這里異國的情調以及老板娘調制的一手好咖啡。</br> 咖啡館的生意平平淡淡,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閑的時候,店里一個人都沒有。</br> 老板娘便坐在椅子上翻譯中文小說,老板將一杯調好的咖啡放在她的對面,窗外暖暖的陽光落在兩人的臉上,咖啡上用白色泡沫畫著兩顆連在一起的心。</br> 沈云傾笑道:“有長進。”</br> 他以前不喜歡咖啡,現在也逐漸適應了這苦澀中略帶甘香的味道,而且和她一起,也學會了如何調制咖啡。</br> 本可以過著更富足的生活,偏偏喜歡這里的靜宜與閑適。</br> 這里遠離塵世喧鬧,獨居一隅,春光乍好。</br> “這是為夫專為夫人調制的愛心咖啡,里面裝的,滿滿都是我的愛。”</br> 沈云傾笑起來:“謝謝夫君。”</br> 沈云傾拿起咖啡送到嘴邊,還沒有喝,大門就被推開了,緊接著一前一后跑進兩個小不點。</br> 一個穿著棉制的紅裙子,小皮靴,另一個穿著白色毛衣,燈籠褲。</br> “父親,母親。”</br> 兩個粉雕一般的孩子撲過來。</br> 葉笙伸出手將女兒抱在懷里,眉眼間都是溫暖的笑意。</br> 小女孩懂事的避開他的右手,生怕弄疼他。</br> 印象中,父親只用左手抱她,無論做什么都用左手,她想,父親的右手一定是很痛很痛。</br> “今天換一只手抱乖乖好不好?”因為女兒的體貼,葉笙有了嘗試的決心。</br> “好啊,好啊。”小女孩拍著手。</br> 沈云傾遞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br> 葉笙試著活動了一下右邊的手臂,然后輕輕環住了女兒的腰,這條手臂雖然恢復了知覺,用起來卻依然費力,他用了好一會兒才將女兒抱了起來,頭上已經出了層薄汗。</br> 小姑娘開心的摟住他的脖子,咯咯的笑著:“哥哥來,哥哥來。”</br>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的母親,也飛快的跑過去。</br> 葉笙伸出左手將兒子也抱了起來,小家伙一邊一個,笑得天真爛漫。</br> “父親,那邊的向日葵田開花了,我們去看看,好不好。”</br> “好。”葉笙沖著沈云傾笑:“傾傾,來。”</br> 鄰居的向日葵田一望無垠,入眼皆是金燦燦的花朵,如同花毯一般綿延。</br> 隨著風吹來花浪朵朵,兩個孩子開心的奔跑著,跳躍著,金色的陽光落在兩張稚嫩朝氣的小臉上。</br> 葉笙摟著自己的妻子,嘴角掛著滿足的笑紋。</br> 什么江山天下,什么十里繁華,都不及此時兒女繞膝,有妻如畫。</br> 原來他窮盡一生,想要的不過是如斯的美好年華。</br> 陽光溫熱,歲月傾好,琴瑟在御,妙手笙花!</br> ——葉笙,沈云傾篇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