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習慣了他的厚顏無恥,還是冷不防的被他用言語調戲。</br> 平時還好,如果換到床上,他不要臉起來,恐怕連他自己都怕。</br> “快放我下來,這里是花房。”</br> 四周都是玻璃,很容易被人看到,不過,萬楓樓里的下人恐怕早就習慣了他們主子的新婚激情,不分時間地點,不分場合情況,想親就親,想抱就抱,完全當大家是透明的。</br> 可這新婚的小日子已經過了半個多月,葉先生的興致不減倒增,依然喜歡隨時隨地的對她發晴。</br> “葉笙,這是白天。”沈云傾被他抱著往樓上走,花房有一處樓梯直通二樓的臥室。</br> 昨天夜里,今天早上,他明明才……怎么還……</br> 這個男人的精力到底是有多好,人家都說洞房花燭值千金,他這是把每天都當成洞房來過了。</br> 他嘿嘿笑了兩聲:“我可是很記仇的,我說了,早有一天要報復你,現在知道怕了吧?”</br> 她氣得捶他的胸膛,偏偏他不為所動,還張嘴去咬她的手。</br> 沈云傾只得放軟了聲音,小貓一樣的抱著他撒嬌:“阿笙,我腰疼,腿疼,渾身疼。”</br> 他精力好,可慘了她,自小就沒做過什么體育鍛煉,只一次就累得氣喘吁吁,第二天醒來時,完全不知道昨夜是怎么睡著的。</br> 還好,他總是把她照顧的妥妥貼帖,讓她醒來時不會覺得難受,但這只是大灰狼在吃肉前好心的把肉洗干凈而已,到最后,免不了還要被他吃掉。</br> 葉笙瞧著她服低示弱的乖巧模樣,心尖都跟著酥了,俯身在她的額頭親了親:“夸我厲害。”</br> 沈云傾用一雙幽怨的眼睛瞪他,咬著唇哪里肯說。</br> 葉某人哦了一聲:“臥室到了。”</br> 沈云傾急了,將臉埋進他結實寬闊的胸膛,“你厲害。”</br> “就這樣?”對于這毫無誠意的夸獎,某人顯然不接受,步子邁得更大。</br> 眼見著離那大床越來越近,沈云傾顧不上害臊,雙手抓著他的衣襟,紅著臉道:“夫君威武雄壯。”</br> “還有呢?”</br> “……持久耐勞。”</br> 葉先生還不滿意,“繼續。”</br> 沈云傾咬了咬牙:“我,我很喜歡夫君的表現。”</br> 他笑起來,邪惡的咬著她紅潤的耳垂:“夫人,為夫早就說過,會讓你欲仙欲死的。”</br> 沈云傾用力哼了一聲:“夸也夸過了,快把我放下來。”</br> 他總算沒有再為難她,將人放在一邊柔軟的沙發上,隨著也坐進去,將她摟在膝上。</br> 寬大的沙發足夠容下兩個人舒服的窩著,享受著片刻的愜意。</br> 他以前從來不知道窩在家里也是這么幸福的事,這個冰冷的殼兒,自從有了她之后就充滿了溫暖,仿佛寒冬里暖和的被窩,根本不舍得離開,外面寒風呼嘯,只想守著這個被窩直到春暖花開。m.</br> “有句詩叫什么來著?”他突然抬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就是皇帝荒淫,不上早朝的。”</br> 沈云傾眨了下眼睛:“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br> “對對,就是這個。”他轉過臉笑瞇瞇的對著她:“你這個禍國殃民的小妖精。”</br> “這是李白寫的《長恨歌》說的是楊貴妃,跟我有什么關系。”沈云傾不滿的噤了下鼻子,不知想起什么,她忽然執起葉笙的與她交握在一起的右手,“這首詩里還有兩句,你一定也聽過。”</br> “聽過,就是那句什么扶起來腿都軟了……就是被干的起不來了。”</br>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br> “對,你看,是不是腿軟了的意思。”</br> 沈云傾額頭兩條黑線,頭頂一群烏鴉飛過,敢情他記得這首詩,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明明是首優美的詩,被他的嘴巴一解讀,句句都充滿了色晴的味道,儼然成了一首黃詩。</br> “難道不是這句?”葉先生皺眉。</br> 沈云傾無奈的擎起兩人交握的手:“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br> 她輕輕靠在他的胸前,聲音百轉柔情:“阿笙,我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br> 她的指節那樣纖細雪白,與他修長的五指緊扣在一起,就像緊緊盤繞在一起的連理枝,哪怕風吹雨打,依然纏綿難舍,永不分離。</br> 葉笙將兩人的手送到嘴邊,輕輕親吻她的手背:“傾傾,你是不是在害怕?”</br> 沈云傾仰起下巴,在他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微小而又明亮的一點,瞳孔雖小,但可以看到的是整個世界,在他眼底的這個世界里,此時只有她,占據的滿滿當當。</br> 他將兩人的手舉到耳側,認真的看向她的眼睛:“我發誓,今生今世唯愛沈云傾一人,永生不娶別的女人,生時與你同榻,死時與你同葬,今日誓言若有違背,天打雷劈。”</br> “我信。”沈云傾下巴微抬就吻在他的唇上。</br> 其實她一直都是信他的,那日劉氏的話雖然讓她有些茫然,但她在他的眼中無比清晰的看到了他們的將來,只有他與她相攜的未來。</br> 她想起沐晚唱給她聽的那首歌,清甜的語調,柔美的節奏,由她唱起來,格外的好聽。</br> 她仍記得其中的歌詞,那歌詞是她聽過最美的詞匯。</br> 數著年月只為花開那一面</br> 就算來來回回錯過又擦肩</br> 你的喜悲憂樂我全都預見</br> 三千繁華只為你一人留戀。</br> 她的唇又甜又軟,他忍不住加深了這個吻。</br> 沈云傾再次清醒的時候,正窩在葉笙的懷里,他堅硬的胸膛抵著她,灼熱的呼吸拂在她的耳側。</br> 她低頭看了眼被子下面,頓時羞得拉緊了被子。</br> 躲來躲去還是沒有躲過啊,這男人發了一個誓,就把她發到床上去了。</br> “阿笙。”她用手指戳著他的胸膛,“那句話叫‘生則同衾,死則同穴’雖然他說的‘生時與你同榻,死時與你同葬’也沒差。”</br> 葉笙不以為然:“反正都是一個意思,就是生和死都睡一個被窩。”</br> 沈云傾笑出來:“阿笙,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自私了,畢竟別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萬家老爺可是娶了九個姨太太,就連我父親都有兩個姨娘,外面更是桃花無數。”</br> “真不巧,我就喜歡你的自私,我喜歡你把我綁在身邊,綁在你的床上,最好一綁就是一輩子。”</br> “葉笙,你是不是喜歡受虐啊?”</br> “嗯,你怎么知道?來,虐待我啊,不要客氣,狠狠的虐我。”他去吻她的唇:“要繩子還是蠟燭,為夫去準備。”</br> 沈云傾被他氣笑了,他總是能把一個正經的話題扯到不正經上,偏偏還讓她哭笑不得。</br> 咚咚!</br> 輕柔而謹慎的敲門聲傳來,緊接著就響起秋彩小心翼翼的聲音:“三少爺,陸先生來了,說是有急事找您。”</br> “讓他等著。”葉笙不耐煩的抱緊了佳人,顯然是被打擾到了。</br> 沈云傾推了推他:“真打算不去上朝了啊?”</br> “我想再睡一會,不用理他。”</br> “陸之遙找到家里來,一定是急事,我替你穿衣服。”沈云傾伸手撓他的癢:“不許再賴床了,現在可是日上三竿。”</br> 葉笙怕癢,被她那小手一撓,立刻求饒:“我起來就是了。”</br> 陸之遙坐在樓下的沙發上,嘴里叼著煙,一手摸著茶幾上的茶杯,一雙桃花眼斜挑著,正與旁邊的小丫鬟聊天。</br> 不知道他說了什么,那小丫鬟頓時面紅耳赤,看到葉笙下樓,她急忙彎身退了出去。</br> “呦,手都伸到我家丫鬟身上了。”葉笙慢條斯理的扣上頸間最后一粒扣子,黑色的中山裝將他高大的身材襯托的愈發挺拔。</br> “我看是有人欲求不滿吧。”陸之遙抽了口煙,眼睛微微瞇著:“你這是打算把青幫拱手讓給我了嗎?”</br> 葉笙走到他身邊,矮下身子,貼著陸之遙的耳邊道:“讓你失望了,我的欲求滿的很。”</br> 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讓陸之遙咬了咬牙。</br> “你的假期結束了。”陸之遙道:“東洋人看中我們那幾個碼頭了,要出高價收購。”</br> “東洋人?”葉笙從他的煙盒里抽出一根煙點燃:“因為他們看上了我就要賣?在我的字典里還沒有這樣的道理。”</br> 那幾個碼頭可不簡單,緊貼著連城的軍事要塞,如果真的讓東洋人得到了所有權,以后他們來去連城還不是通行無阻?</br> 陸之遙慎重說道:“東洋人現在的勢頭正猛,連大帥都要小心與他們周旋,我們就算不想賣碼頭,也得在暗處周旋,不能跟他們硬碰硬。”</br> “你的意思是?”</br> “東洋那邊派了個特使過來跟我們談,三天后約在千山會所。”</br> “鴻門宴?”</br> 陸之遙笑:“敢去嗎?”</br> 葉笙將手中抽完的煙頭碾滅,嘴邊浮起一個嗜血的笑容:“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