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也去。”葉笙急忙屁顛屁顛的要跟著。</br> 葉老太太假裝瞪了他一眼：“你是剛娶了媳婦，恨不得每時每刻都粘在一起，罷了，腿長在你身上，我也管不住。”</br> 任誰都看得出來，葉老太太是有多寵愛這個小孫子。</br> 沈云傾看了葉笙一眼，他沖她眨了一下眼睛。</br> 來到葉老太太的院子，葉老太太剛在美人榻上坐下，沈云傾就跪了下來：“云傾沒有經過奶奶的同意，就穿了奶奶的嫁衣，還請奶奶責罰。”</br> 葉老太太拿過茶杯，慢條斯理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沈云傾，說了句：“起來說話吧。”</br> 沈云傾看了葉笙一眼，他點了下頭，她才緩緩站起來。</br> “奶奶，這不怪云傾，是孫兒的主意。”葉笙急忙解釋道：“云傾對貓毛過敏，拜堂的時候，不知道誰家養了貓，那貓毛就飄到云傾的身上，結果引發了她的過敏癥，我怕那嫁衣上還留有貓毛，這才擅作主張動用了您的嫁衣，當時事出緊急，我便沒有知會您的同意，奶奶，您要怪就怪我吧。”</br> 葉老夫人嘆氣：“在你們看來，我就是那么不通人情的？別說云傾是因為特殊原因才借用嫁衣，就算她想借這嫁衣穿一穿，我也不會有任何的意見。”</br> 沈云傾有些驚訝的看向葉老太太，與沈家的老太太相比，葉老太太顯然更加的慈祥與通情達理，她不由對這位老人家產生了許多好感。</br> “好了，好了，我不會計較嫁衣的事情。”葉老太太神色一肅：“貓毛是怎么回事？”</br> 沈云傾再次暗暗佩服葉老太太的精明。</br> 葉長天最近身體不適，喝完了媳婦茶就回房間休息了。</br> 葉夫人把幾個下人都屏退了，這才冷聲質問錢美蘭：“你不說有人親眼看見葉笙把那個沈云傾帶出了沈府，然后一夜未歸嗎？”</br> 錢美蘭雖然跋扈，但是最怕這個婆婆，“是的，母親，我在沈府安排了眼線，是她親眼看見的，沈老太太和沈夫人去了娘家，三少爺就把沈云傾給接走了。”</br> “孤男寡女在外共處一夜，以葉笙的為人，怎么可能讓她保存著完壁之身。”葉夫人氣道：“本以為她破了身，以后在葉家就沒有了立足之地，失掉貞潔的女子連丫鬟都不如，沒想到，她跟葉笙好了那么久，竟然還是個雛。”</br> 葉武哼了一聲：“說不定是那個雜種那方面不行。”</br> “廢話，那方面不行，這喜帕上的東西哪來的？”葉夫人無力的揮揮手：“你們也看到了，老太太第一次看見她，就這樣向著她說話，剛才還把她單獨叫走了，老太太喜歡老三，這是愛屋及烏。”</br> 錢美蘭不服氣的道：“沈家當初也是小門小戶，那樣的小地方養出來的女人，只比丫鬟高一等罷了，我瞧她在這府里掀不起什么風浪。”</br> “你給我閉嘴，敬茶的時候，你還嫌臉丟得不夠干凈嗎？”葉夫人斥道：“你的那點破事都被人家查得一清二楚，以后麻將館那種地方，你給我少去。”</br> 這沈云傾絕對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大概在她嫁進葉家之前，就已經暗中調查了葉家的所有人，所謂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br> 被葉笙看上的女人，絕對不是等閑之輩，想要借著她對付葉笙，絕非易事。</br> 錢美蘭被葉夫人一頓訓罵，自然是不甘心，回去的路上就跟葉武抱怨：“果然是老三娶進來的人，跟老三一樣的賤種。”</br> 葉武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不知道在想什么，臉上一副色迷迷的表情。</br> “喂，你想什么呢，聽見我說話了嗎？”錢美蘭用力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葉武頓時有些不耐煩的甩開她。</br> “你胡鬧什么？不是你說了那沈云傾對貓毛過敏，怎么拜堂的時候，她一點事沒有，反倒是老三暈了過去？你這消息確定可靠？”</br> 錢美蘭道：“我也是聽沈家那個姜姨娘說的，她讓女兒到麻將館給我送信，信中說了沈云傾對貓毛過敏一事，她說她這病很嚴重，如果沒有及時救治就會窒息而死，我明明讓人弄了那么多貓毛，怎么還沒有傷到她？難道那個姜姨娘是在胡說八道？”</br> “又是麻將桌上認識的吧？”葉武冷哼一聲：“你早晚死在麻將桌上。”</br> “葉武，你這是什么態度，你是不是又看上哪個狐貍精了？”</br> 葉武明顯是心虛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駁道：“你嫁給我四年，我可曾娶過姨太太，你若是還在拈酸吃醋，我就娶個十房八房的姨太太回來。”</br> 錢美蘭冷笑：“別以為你在外面干得那些風流事我不知道，我告訴你，你在外面怎么搞都行，若是給我帶到家里來，我非剝了你的皮。”</br> 兩人一路吵著已經回到所住的小樓，錢美蘭又數落了葉武幾句，一轉頭，忽然一聲尖叫，猛地撲到了葉武的懷里：“我的媽呀。”</br> “干什么，大驚小怪的？”葉武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才看到一只死貓被釘在大門上，那貓有著一身雪白的長毛，此時兩只紅色的眼睛突了出來，身上鮮血淋淋，張牙舞爪，好像索命的惡鬼。</br> 葉武也嚇得渾身一抖，急忙叫來下人：“你們還愣著干什么，把這只死貓拿下來。”</br> 這貓是錢美蘭養的，是從波斯那邊弄來的貴族貓，被錢美蘭一天到晚摟在懷里。</br> “是老三那個賤種干的，一定是他。”錢美蘭看著愛貓慘死，手指哆嗦著：“我去找他，我去找他。”</br> 沈云傾從葉老太太那邊回來，這才看清他們所住的這座小樓叫做萬楓樓，只因小樓后面遍布楓樹，夏季的時候一片蔥綠，秋冬的時候便漫山紅云。</br> “吃了午飯，我帶你去山上看楓葉。”葉笙牽著她的手，眼中染著笑意，“你要是喜歡，我讓人再移一些竹子來種。”</br> “楓葉挺好看的，種上竹子就不倫不類了。”沈云傾想起自己的嫁妝里還有幾個花盆：“你送我的那些種子，我也帶過來了，放在屋子里的陽臺上，不知道能不能養活？”</br> 那種子已經發了芽，抽了嫩葉，她在沈府的時候便小心的照顧，出嫁的時候也隨著嫁妝一起帶了過來。</br> “有我在，還有活不了的花嗎？”他自信滿滿的樣子讓她特別有依賴感，他那一雙養花做菜的巧手，她是望塵莫及。</br> 沈云傾摟著他的手臂，輕輕把臉貼上去，嘴邊挽起幸福的弧度。</br> “我沖咖啡給你喝。”她摸著他的手背有些涼。</br> “其實，我喝不慣那些洋玩意，又苦又甜，味道奇怪。”像他這樣的人，年輕輕輕時就在黑道上摸爬滾打，哪消受得了這種高雅的“文化來源”。</br> “不過，若是夫人新手做的，我就勉為其難的嘗一嘗吧。”</br> “那我以前送你的咖啡呢？”第一次是為了感激他在海上救了她，她包了兩盒咖啡送過去，后來，她也經常給他送咖啡，難道他都沒有喝？</br> 葉笙干笑一聲：“在我辦公室里存著呢。”</br> 陸之遙向他討要，準備送給他的那些相好，他不舍得，一包也沒給，被陸之遙連罵了幾天吝嗇鬼。</br> 其實是她送的東西，哪怕他不喜歡喝，也不想再轉手送人。</br> “你和大帥正好相反，聽沐晚說，大帥最討厭喝茶，平時手邊總有一杯咖啡，而你是喜歡喝茶，討厭喝咖啡。”</br> “我和他不一樣，他是留過洋的，詩詞歌賦張口就來，而我甚至連學校都沒去過。”他說得云淡風輕，可沈云傾還是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絲遺憾的神色，她想，或許，現在的生活并非是他想要的，他所走的這條路也并非是他心甘情愿的選擇。</br> 沈云傾握住他的手，無論他將來選擇怎樣的道路，她都會陪著他風雨同舟，他心之所屬便是她心之所向。</br> 新婚小夫妻剛進了門，葉武和錢美蘭就氣洶洶的找來了。</br> 錢美蘭不管嘴上如何逞能，到底還是害怕葉笙，只得拉著葉武來助陣。</br> “老三。”葉武肥肥的肚子一挺：“你想干什么，那只貓是美蘭最喜歡的，你憑什么將它弄死了？”</br> 沈云傾看向葉笙，葉笙驚訝的挑眉：“你這么興師動眾的來質問我，可有什么證據證明，那貓是我弄死的？”</br> 葉武被他事不關已的樣子激怒，便也口無遮攔：“還不是你娶的那個女人，因為她對貓毛過敏，你就要弄死這院子里所有的貓。”</br> 此話一出，錢美蘭才驚覺到不對勁，轉眼一看，葉笙的臉倏然沉如寒冰，葉武還沒反應過來，忽見人影一閃已經到了自己面前，緊接著他肥胖的身軀就被人提起來按在了旁邊的門扉上。</br> 葉笙的手指如同鷹爪般扣著他的脖子，眼中殺意迸現。</br> 葉武雖然肥胖，看起來比葉笙粗了不止一圈兒，但完全不是他的對手，脖子被掐著，他卻絲毫掙脫不了，兩只眼睛向上翻著，露出大片眼白。</br> “葉笙，你想干什么，你想要殺了你親二哥嗎？”錢美蘭一聲驚叫，扯著嗓門大喊：“殺人啦，殺人啦。”</br> 沈云傾急忙上前按住他的手，“葉笙，先放開他。”</br> 以葉笙的手勁，不出一分鐘，葉武的脖子就會被他掐斷。</br> 葉笙看著面色扭曲，臉色青紫的葉武，緩緩松了手，他肥碩的身軀像塊爛泥重重的拍在地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