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夫人似乎有些吃驚：“子軒要娶沈家小姐？那沈家小姐我在生日宴會上見過一次，也是容貌秀美，端莊知禮。”</br> “這有什么用？我雖然對沈儒良還有幾分好印象，但沈家與葉家差得太多，將來子軒有困難，沈家必然幫不上忙。我就不明白了，放著齊家那么好的親事不要，非要去娶什么沈家女，難道他不知道齊家能帶給他多大的好處嗎？”</br> “老爺先別生氣。”葉夫人貼心的給葉長天捏著肩膀，“子軒現(xiàn)在生意做得這么大，就算不和齊家結親，齊家也要巴結他呢。更何況現(xiàn)在有權有勢的人都看上了銀行業(yè)，連城又不是只有齊家一家銀行，齊家不想和我們葉家做生意，有的是人打破頭往里擠呢。”</br> 葉長天閉著眼睛享受著葉夫人的按摩，經過她的開導，已經沒有之前那樣憤怒了。</br> “老爺，子軒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不撞南墻不回頭，你要是跟他對著干，只會兩敗俱傷，他既然喜歡沈家小姐，那就讓他娶回來好了，估計稀罕不了多久就該厭煩了，到時候再從長計議唄。”</br> 葉長天嘆息：“子軒一直在記恨我，記恨我間接害死了他母親，記恨我當初把他送到……唉。”</br> 葉夫人的眼圈也紅了，嚶嚶的哭起來：“姐姐的死跟我脫不了關系，子軒恨我也是應該的。”</br> “和你有什么關系。”葉長天頓時心疼起來，安撫般的拍了拍葉夫人的手：“別自責了，要怪也是怪我，只是子軒鉆進了牛角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鉆出來，只能慢慢來了。”</br> 葉長天坐了一會就上樓休息去了。</br> 葉夫人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捧著丫鬟剛沏好的紅茶，剛放到嘴邊就聽到葉武的聲音：“母親，你怎么能叫那個雜種稱心如意？”</br> 葉武是葉家的老二，葉夫人的二兒子，身形略胖，但眉眼肖似了葉夫人，濃眉大眼，倒也英俊。</br> 葉夫人做了一個噓的動作，不滿的瞪他一眼：“那么大嗓門做什么，怕你父親聽不著？”</br> 葉武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葉夫人的身邊，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紅茶，也不管燙不燙就直接往嘴里送，葉夫人的一聲提醒卻是晚了，葉武被燙得叫罵起來。</br> 丫鬟急忙跑過來收拾，卻被他一腳踹倒在地：“賤人，想燙死爺啊。”</br> 丫鬟嚇得不敢吭聲，快速的收拾了地上的茶具。</br> 等到丫鬟退下了，葉夫人才道：“你這魯莽的性子也該收斂收斂了，不然早有一天惹出大禍。”</br> “母親，你先別管我。那雜種要娶什么沈家小姐，父親不同意，你怎么還在勸他呢，你應該讓父親把這個不聽話的趕出葉家。”</br> 葉夫人冷笑：“你懂什么，真要讓他娶了齊家的女兒，葉齊兩家雙劍合壁，以后你們誰還斗得過他？沈家不過就是個做運輸?shù)男￠T小戶，將來也幫襯不了他，他若有事，就沈家那點能耐，自保還不夠呢。”</br> 葉武一聽，臉上頓時由憂轉喜：“果然還是母親有遠見。”</br> 葉夫人橫他一眼：“一身的酒味兒，是不是又去喝花酒了？你是有家有室的人，別整天在外面胡鬧，讓你父親知道，非打斷你的腿。”</br> 葉武嘻嘻笑了兩聲：“兒子知道了。”</br> 葉夫人擺擺手讓他出去了，她端起一邊的茶杯，盯著水面看了一會兒，腦中忽然浮現(xiàn)出一張清秀絕麗的臉龐，那張臉上，最耀眼的就是那雙眼睛，沉靜、明亮、睿智。</br> 她只在生日宴上見過那個女孩一次，卻是記住了那雙眼睛，她給人的感覺絕不是軟弱可歁，相反，如果真的讓葉笙把這個女子娶進門，也會成為一大隱患。</br> 葉夫人巴不得葉笙娶個既沒家世又沒腦子的癡呆傻回來，這樣才不會對她和她的兒子產生太大威脅。</br> 但比起齊家，葉夫人情愿葉笙娶沈家女。</br> 一個小門小戶里長大的女子，再聰明又能聰明到哪里去。</br> 只是想到葉笙，她還是免不了皺起眉頭，他娶的女子倒是無所謂，關鍵是葉笙這個人太不好對付了，她想把葉家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br> 葉笙一出門就徑直去了陸天遙那里，陸天遙最近迷上了一個唱昆曲的名伶，三天兩頭包場子。</br> 葉笙到的時候，那女子剛剛一曲唱完，正上前替陸天遙斟酒，勸酒的時候就順勢坐在了他的懷里，兩人很快就親到了一起，有些急切的互相扯著衣服。</br> “咳。”葉笙不緊不慢的走進來，看了一會活春宮才發(fā)出一聲低咳。</br> 那昆曲名伶嚇了一跳，急忙從陸天遙的懷里站起來，慌慌張張的整理自己的衣襟。</br> 陸天遙擺擺手，她就退下去了。</br> “下次做這種事前，記得把門鎖上。”他在一邊坐下來，順手拿起一只酒杯喝了兩大口烈酒。</br> 陸天遙不慌不忙的系上自己的襯衫扣子，目光透著迷離：“敢這樣闖進來的只有你了。”</br> 門口有人守著，也只有看到葉笙才不敢攔著。</br> “看你這個樣子，葉老爺子是不答應了？”</br> 葉笙不以為然的給自己點了只煙，修長的腿疊在一起，吐了一個煙圈，“他答不答應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小東西肯不肯。”</br> 陸天遙笑起來：“你覺得沈家會不同意嗎？現(xiàn)在的沈家恐怕已經高興的暈頭轉向了，只要沈老太太和沈儒良答應了，你的小東西肯不肯又有什么關系？”</br> “可我不想強迫她！”</br> 葉笙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樣子惹得陸天遙哈哈大笑。</br> “你強迫人家的次數(shù)還少嗎？不然每次見了你都跟見了鬼一樣，恨不得有多遠跑多遠，更恨不得趕緊跟你劃清界限。”陸天遙笑得停不下來，“本性難改就不要改了，免得最后變得不倫不類。”</br> 葉笙氣惱的的看向他：“我以后會收斂一些。”</br> “其實這不怪你，男人嘛，喜歡的時候就想要得到更多，這是本性，你說實話，有沒有把人家小姑娘強睡了？”</br> “沒有。”葉笙冷哼一聲：“我很尊重她。”</br> 陸天遙再次笑出了眼淚。</br> 在葉笙沒有發(fā)作之前，他強忍著停下來：“好吧，我承認你是認真的了，下面，你打算怎么辦？”</br> “只要沈家答應，我就會娶她。”</br> 陸天遙認真的看向他，他的表情少了幾絲冷酷，多了一份柔情。</br> 很早的時候，他就想過，到底怎樣的女子才能降服葉笙這樣冰冷的男人，他雖然總是噙著笑，但那笑容里卻藏著刀，往往讓人不寒而栗。</br> 可這笑容在那女孩面前就變成了真正的笑，發(fā)自肺腑，燦若朝花。</br> 他都有些羨慕那個女孩了。</br> “陸，你打我一頓。”葉笙突然將煙掐滅。</br> “不還手的嗎？”</br> “不還手。”葉笙堅定的點點頭。</br> 陸天遙也沒問原因，起身走過去，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br> 葉笙被他直接打得撞向桌子，上面的東西稀里嘩啦的落了一地。</br> “媽的，你來真的。”葉笙摸了摸嘴角，疼得吸氣。</br> 陸天遙活動著拳頭：“當然，就算做戲也要做得逼真才行，不然你的小東西那么聰明，還不被看出來？”</br> 葉笙咧著流血的嘴笑：“你他媽的都成精了。”</br> 如陸天遙所說，此時的沈家的確有些暈頭轉向。</br> 凌老太太親自來提親，這是莫大的榮耀，就算提的是阿貓阿狗，沈家也要斟酌考慮。</br> 凌老太太依然笑瞇瞇的拉著沈云傾的手：“云傾，可猜到了？”</br> 沈云傾抿著唇，臉色蒼白，半晌才小聲說道：“奶奶，雖然少帥品貌非凡，是難得的良配，但我和沐晚是好友，我不想……我不想……”</br> 沈云傾后面的話糾結著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她從來沒想過要去給凌慎行做姨太太，哪怕她知道凌慎行是有多優(yōu)秀。</br> 她非常珍惜和沐晚之間的這段友誼，她不想讓它變質，但凌老太太親自上門，她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拒絕她……</br> 凌老太太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笑起來，握著她的手更緊了幾分：“傻孩子啊，你當我是來給希堯提親的？那你可就錯了，我這次過來，是受葉笙那小子所托，葉老太太跟我是老姐妹，她為了孫子親自跑到我那里，就是想借著我這張老臉替她孫子出面。”</br> 這次不但是沈云傾驚呆了，沈家眾人和那些小姐們一個個臉色各異，凌老太太的話就像是定海神針，讓這么多人瞬間鴉雀無聲。</br> 他們沒聽錯吧，凌老太太親自來沈家提親，提親的對象是沈云傾，而那個要提親的人竟然是葉笙。</br> 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能請得動凌老太太的人，在連城恐怕找不到第二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