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一跤,讓樹枝刮破了。”沈云傾看到他焦急的樣子,心頭頓時暖暖的,當時那么多人在場,大家都在關心她是不是被貓抓傷了,只有劉氏關心她的傷口痛不痛,她早就習慣了人情冷暖,卻不知道還可以被劉氏之外的人關懷。</br> 宋成峰小心的捧著她的手,眼中滿滿的都是疼色:“一會我帶你去醫院,那里看得仔細些,你是女孩子,這手上不能落疤。”</br> “不用了,傷得也不重。”</br> “不行,一定要去正規的場所看。”宋成峰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我們現在就去。”</br> 宋成峰很執拗,沈云傾拗不過他,只好把店里的事情交待了一下,跟著他去醫院了。</br> 明明只是手背受傷,他卻帶著她從頭到腳的做了一遍檢查,做心臟檢查的護士嘴角抽搐的看著宋成峰:“先生,這心臟檢查就不必做了吧……”</br> 宋成峰搖頭:“不行。”</br> 護士呵呵了一聲,背過身的時候小聲嘀咕了一句:有錢沒處花。</br> 一通檢查做下來,沈云傾的傷沒什么大礙,只要按時擦藥就不會留疤,宋成峰聽了醫生的結論,這才松了一口氣。</br> “我就說沒事了嘛!”沈云傾有些無奈的笑起來。</br> “那我先去拿藥。”</br> 沈云傾望著宋成峰離開的背影,又看著自己重新被包扎了一遍的手,不但沒有覺得他煩,反倒有一種被珍視的溫暖,再想到沈儒良和劉氏之間的隔閡,臉上不免黯然,如果父親可以像宋成峰這樣對母親,母親就不會如此多愁善感了。</br> “云傾。”</br> 熟悉的聲音傳來,沈云傾一喜,急忙回過頭,歡喜的喊道:“沐晚。”沐晚剛做完一臺手術,一手摘下臉上的口罩,“怎么了?”</br> 沈云傾道:“手被刮傷了,不礙事。”</br> “我看看。”沐晚說著就握住她的手,將紗布重新解開,在看到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時,她不由微微蹙眉:“在這之前有抓傷,你被貓之類的東西抓過?”</br> 沈云傾一愣,反應過來才覺得慶幸,她自認將傷口掩飾的很好,卻難逃專業醫生的眼睛。</br> “怎么回事,你不是對貓毛過敏嗎?沈府難道還養貓?”</br> “這件事說來話長,以后有時間我再同你講。”</br> 沐晚深深看了她一眼,都是在深宅大院里生活的,一個眼神便已知道對方想說什么,沐晚能成為沈云傾最親密的好友,也是因為兩人心意相通,同樣的敏銳與冷靜。</br> 沐晚小心的將紗布纏好:“你的過敏癥很嚴重,府里最好還是不要再養貓了。”</br> 她回頭吩咐了身后的助理幾句,助理離開后馬上就回來了,手里多了一個小瓷瓶。</br> 沐晚將瓷瓶放到沈云傾的手中:“這藥可以緩解過敏的癥狀,你平時帶在身上,關鍵時候能救命。”</br> 她聽沈云傾說過,她小時候沾到貓毛,不但全身會起紅疹子,呼吸也會變得困難,這種嚴重的過敏癥最怕的就是呼吸受阻,如果不及時醫治會危及生命。</br> 沈云傾感激的握緊了手掌:“謝謝。”</br> “跟我還客氣什么。”沐晚正說著,就看到一個年輕俊朗的青年提著裝藥的袋子匆匆而來。</br> “云傾,藥抓好了。”宋成峰看到沈云傾身邊的女子,不由一愣,“這是?”</br> “我跟你提起過的,沐晚。”沈云傾熱情的介紹,“同仁醫院的院長。”</br> 宋成峰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面前這個貌美如玉又年紀輕輕的女子竟然就是同仁醫院的院長。</br> 沐晚上前伸出手:“你好。”</br> “你好。”宋成峰很快鎮定了下來,與她握了一下手:“我是宋成峰,久仰。”</br> 沐晚笑道:“你們……”</br> 宋成逢往沈云傾的身邊靠了靠,眉毛揚起,仿佛在展示他的寶貝:“我是云傾的男朋友。”</br> 沐晚微微驚訝,沈云傾則紅透了臉。</br> “原來如此。”沐晚抿唇笑起來。</br> 沈云傾越發的不好意思,急忙去扯沐晚的手:“你不是還有工作要忙,我也要回店里去了。”</br> 沐晚低聲道:“宋先生相貌堂堂,對你又是體貼入微,云傾,好福氣呀。”</br> 沈云傾羞惱著推她:“不聽你胡說八道了,我走了。”</br> 說著就哼了一聲,跺了跺腳,扭身走了。</br> 平時冷靜睿智的沈云傾,也只有在戀愛中才會表現出如此可愛的姿態。</br> 宋成峰愣了下,很快就沖著沐晚點了下頭:“沐院長,我們先走了,改日再來拜訪。”</br> 沐晚道:“好,快去吧。”</br> 宋成峰急忙去追沈云傾了。</br> 看著那兩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沐晚長長舒了口氣,可能是她言情小說看多了,總覺得沈云傾這樣的女子應該和葉笙那樣的男人有所糾葛,但是現在看來,現實永遠不是小說,宋成峰這樣的溫潤的男子才是沈云傾最好的歸宿,至于葉笙,那樣危險暴戾的男人,還是離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有交集才是。</br> 宋成峰將沈云傾送回咖啡店。</br> 沈云傾道:“店里還有一些關于教育之類的書籍,我回去之后找出來,你拿回家看。”</br> “好啊。”宋成峰高興的笑笑,“我最近想買一塊地建學校,那里以前是垃圾場,但是所處的地理位置卻是得天獨厚,環城公路很快就建好了,長途客車也會將站點延過去,以后周圍的房屋都蓋起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繁華地段。”</br> 沈云傾并不懂投資這些東西,聽著宋成峰分析也覺得很有道理。</br> “現在是垃圾場,所以買進的價格也會很便宜,買了地,我就可以在那里建學校。”宋成峰眼中都是對于未來的憧憬,“學校是義務形式的,不收取任何的費用,專門用來供那些貧困孩子上學。”</br> “那豈不是要一直賠錢?”</br> 宋成峰笑道:“現在的有錢人都在喊著做慈善,學校只要建起來,就不愁沒有捐款,而且我想定期義賣這些孩子的一些畫作手工之類的,讓他們覺得自己不是被資助的,而是靠著雙手自食其力。”</br> 沈云傾聽得也興奮起來:“到時候,我也一定出份力。”</br> “現在就有一件讓你出力的事情。”宋成峰笑得有幾分神秘。</br> “什么?”</br> “我的學校建好了,沈小姐能不能幫忙取個名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沈云傾笑起來。</br>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既然你說孩子是國家未來的希望,不如就叫希望學校。”</br> 宋成峰挑眉:“云傾,你知道嗎?我的想法與你不謀而合。”</br> 他從車上拿出一個文件夾,翻到其中一頁,上面用筆寫著兩個字“希望”。</br> 沈云傾看著,嘴角揚了起來:“希望你的希望學校快點建起來,好讓那些沒有書念的孩子早點接受教育。”</br>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最近可能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你了。”</br> “沒關系,你的夢想更重要。”</br> 宋成峰糾正:“不不不,你和我的夢想一樣重要。”</br> 他望著她的眼睛:“而且是你讓我更有信心了,云傾,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在背后看著我,我就會覺得干勁滿滿。”</br> 沈云傾笑著垂下頭,臉頰紅了。</br> “對了,我明天要出一趟遠門,其實說遠也不遠,就是那個垃圾場所在的喜鵲鎮,在連城的西南一帶,坐火車大概要四個小時,下了火車再倒汽車。喜鵲鎮的通訊沒有那么發達,電話大概是打不了了,我在那邊訂了一個小旅館,這是旅館的地址,一有時間,我就會給你寫信。”宋成峰將旅館的地址寫在一張字條上,“云傾,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照顧好自己,如果談得順利,三天就能回來,如果不順利,還要再久一些。”</br> 沈云傾將那紙條握在手里,輕輕點了下頭:“你一個人去嗎?”</br> “本來要帶福生的,他家里有事,其他人我也不放心,索性就自己去一趟。”</br> “那你自己小心。”</br> 宋成峰走后的第三天,沈云傾收到了他的來信,他說一切都好,買地的事情正在恰談。</br> 沈云傾看完了信才回到店里,小米立刻就迎上來:“老板,今天店里特別忙,你不要再翹班了。”</br> 沈云傾往店里一看,十幾張桌子都坐滿了。</br> “新來的咖啡特別好賣,老板,你的品味真是越來越毒了。”</br> “少拍馬屁,快干活去。”沈云傾笑瞪了她一眼。</br> 這一下午,店里都很忙碌,咖啡店不但出售現磨咖啡,而且還對外銷售咖啡機和咖啡豆,很多有錢人都在家里享用這種西式的奢華。</br> “真是不好意思,我們現在忙不開,明天再給您送去好嗎?”柜臺前,收銀員小張連聲在電話里陪不是。</br> 哪怕她把好話說盡,對方依然不肯妥協,小張只好求救的向沈云傾招手。</br> 沈云傾放下洗了一半的咖啡杯走過去,小張已經捂著話筒道:“是趙大少爺,急著要買咖啡豆送人,讓我們送到他吃飯的酒店去。”</br> 沈云傾在店里掃了一眼,店里只剩下兩個服務生已經忙得不可開交,負責送貨的店員剛剛出門。</br> “那你把地址記好,我去送。”</br> 小張連忙說好。</br> 沈云傾包好了趙大少爺所要的咖啡豆,小張好心提醒:“趙大少爺剛才在電話里很生氣,說他是我們店里的老主顧了,竟然沒有優先派送他的咖啡,老板,到時候他要沖你發脾氣,你可忍著點。”</br> “放心吧,我有分寸。”</br> “老板,一定要忍住啊。”小張咽了口唾沫。</br> 沈云傾笑起來:“我的脾氣有那么差嗎?”</br> 小張干笑兩聲,這個趙大少爺不是別人,他可是老板的追求者之一,老板對著他向來沒有好臉色。</br> 偏偏趙大少爺百折不撓,十分有干勁兒。</br> 沈云傾拿著咖啡就出門了,門口正好有一輛黃包車,她坐上去后說了地址。</br> 車夫道:“千山會所?那可是連城有名的銷金窟啊,連城的有錢人都聚集在那里了。”</br> 沈云傾笑笑,“麻煩快一點,天黑前要把東西送到。”</br> “放心吧,我也是連城有名的張快腿。”車夫拉起車子,拐進了一旁的公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