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人是劉管家,他這樣不打一聲招呼就進了少夫人的閨房理應受罰,可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必是出了什么要緊的事情。</br> 老太太也是心頭一緊,卻還是維持著表面的鎮定:“什么事這么慌慌張張的?”</br> 劉管家曾經從軍,還從來沒有這樣驚慌失措過。</br> 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急聲道:“老夫人,四……四姨太小產了。”</br> “什么?”老太太直覺得一陣急火攻心,兩眼一閉就暈了過去。</br> 沐晚想到實驗室里有她剛做好的“速效救心丸”,趕緊去拿了幾粒出來,竹兒拿著水,她捏著老太太的嘴,強行給灌了進去。</br> 她又掐了掐老太太的仁中,終于是把老太太給弄醒了。</br> “老夫人。”劉管家驚慌的喊了一聲。</br> 老太太看到劉管家,恍然做夢一樣,突然想起什么,從椅子上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你,你剛才說什么?”</br> 劉管家只好重復:“四姨太小產了,已經請了大夫過來,老夫人還是快去看看吧。”</br> 老太太的腦袋嗡嗡的,兩邊的太陽穴仿佛針扎一般的疼,她也管不了自已的身體,在竹兒的攙扶下火速去了四姨太的別苑。</br> 沐晚走在老太太的后頭,心想著四姨太的事情有些蹊蹺,前兩日她還見過她,神態豐腴,氣色紅潤,只不過因為害喜的原因不見長肉,不過那肚子倒是很大很圓。</br> 她的樣子絲毫不像是要流產的,難道不成是滑了一跤或者還有其它原因。</br> 沐晚低聲吩咐映春:“你讓彩雪和彩雨也跟過來,別進去,就站在外面候著,要是有什么事情,讓她們去找三小姐。”</br> 雪秋今天應該是去學校了。</br> 四姨太突然小產,沐晚不得不有所防范,在這秋日高爽的氣息中,她似乎嗅到了某種陰謀的味道。</br> 來到四姨太的別苑,丫頭們進進出出好不忙碌,那端出來的一盆盆熱水都是紅色的。</br> “怎么樣,怎么樣了?”老太腳步踉蹌,竹兒扶都扶不住。</br> 里面已經來了兩個產婆和當地有名的大夫,同時傳來的還有四姨太撕心裂肺的叫聲。</br> 隔著門,老太太也不能冒然闖進去,只聽里面的丫頭出來說:“四姨太早產,孩子正在往下生,不過……”丫頭似乎不太敢說,在老太太尖厲的逼視下才低下頭小聲道:“孩子剛露了個頭,已經沒有呼吸了。”</br> 老太太一聽,只覺眼前一暗,身子顫了顫,旁邊的人急忙扶住了她。</br> 過了好一會兒,四姨太的叫喊聲弱了下去,房間里只剩下悉悉索索的忙碌聲。</br> 不久,有人打開門,老太太匆忙跨了進去。</br> 產婆把一個紅色的包裹遞到她面前,她往里看了一眼,頓時沒有再看下去的勇氣,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空了。</br> 四姨太躺在床上,氣若游絲,一張臉如同白紙。</br> “奶奶。”沐錦柔突然跪在老太太面前哭道,“我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對不起,我沒能替四姨娘保住孩子。”</br> 老太太見她雙手是血,人也十分憔悴,擺了擺手道:“算了,你又不是專業的大夫,你已經盡力了。”</br> 沐錦柔站起來,在丫頭的服侍下洗了手,又去攙著老太太。</br> 沐晚看了眼四姨太又看了看那個還沒出生就已經死于腹中的孩子,心頭泛起不好的預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