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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對于我而言,重新恢復單身貴族的身份并沒有不適應的地方。
當然,我知道我已經29了,這段空窗期需要盡早結束。
我平日行事并不高調,除了羅莉和鐘意,我并未對其他人提過與陸紆分手的事。但任西顧不知從哪知道這個消息,在與陸紆分手的第二周,周末大清早他就守在我家門前,我穿著睡衣暈沉沉地出門扔垃圾時差點被他嚇了一跳。
“你有什么事?”
他穿著一絲不茍,襯衫和西褲燙得筆挺,領帶打得很漂亮,看得出是仔細打點過,只是頭發老氣得全梳在腦后,那張年輕的臉襯著這身刻意成熟的打扮,透出幾分詭異的違和感。
他問,“你現在已經有其他人選了嗎?!?br/>
我有一瞬間發懵,待反應過來,迅速關上門——
他一愣,卻沒有按門鈴,隔著門喚我的名字。
我有些頭大,心下打定主意不出去了。
敵不動,我不動。
耳畔久久沒等到他離開的腳步聲,隔著一扇門,雙方無聲的角力。
這樣表白的場景實在有些糟糕。
男方年少翩翩精心打扮,而我手上還提著垃圾袋一身邋遢的睡衣毫無準備,頭發亂糟糟的沒來得及打理,更要命的是左眼角還有一顆眼屎沒擦……
繼續對著他光鮮亮麗的模樣,這樣的場面我想對任何女性而言都是噩夢吧。
他的來意我已經很清楚,究竟要不要再接受他?
要不要跟他再從頭開始?
說實在話,我心底隱隱有些抗拒。
更準確的說,我還是害怕。
下午難得的閑暇時間,生平第一次上論壇發匿名帖,我在標簽‘求助’和‘樹洞’里,選擇了樹洞。
憋屈太久了,我只是在找一個可以自由宣泄的地方。
我字打得很慢,一邊回憶一邊梳理這十余年的過往,底下的跟帖從開始一面倒的狂熱呼喊著‘正太!撲倒!正太!撲倒!’到后面眾說紛紜。
大部分的人很難理解。
‘樓主,你心里不是還放不下他嗎,他也打算回頭了,你干脆就從了他啊?!?br/>
‘樓主,既然你現在已經和相親對象分手了,那不就可以跟小正太在一起了,還端著干什么?’
‘樓主,別矯情了,我很羨慕你!好浪漫啊,如果有人能這么愛我就好了……’
我逐條仔細的瀏覽回帖,突然一個id叫過客的回帖映入眼簾:
姐弟戀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
隔岸觀景時總是把對岸的景色想象得很美好,哪有那么輕松愜意啊。
我咀嚼著這句話,心有戚戚。
確實,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我承認我在愛情里就是個輸家,只要認定了,不撞南墻就不回頭。但我又做不到好了傷疤就忘了疼,于是只能反復拉鋸著,搖擺而驚惶。
與西顧,那時我并非不努力,他并非不愛我,但最終還是失敗了。第一次失敗我還能爬起來繼續振作,但若是讓我再嘗試一次,這次又失敗的話……我知道我完了,我會再也站不起來。
其實我很怕疼,我害怕再受傷了,我輸不起。
請允許我自私一次。
傍晚下樓倒垃圾時,我順便去超市添購一些日用品。
下樓時我特地留意周遭,確定無礙后我便在超市多停留一陣子,把冰箱里的存糧也給補齊了。
走出超市時手中大包小包,沒一會兩手便酸麻得抬不起來,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會空前懷念男人的存在,他們的剩余價值就體現在做個合格的搬運工。
超市和我那棟樓相距不遠,從側門抄近路拐了個彎,眼看大門就在不遠處,我手酸得要命,便把東西擱在地上,扶著墻休息一下。誰料,冷不丁竟看到已有多年未見的任叔叔從樓道里出來,隨后,任西顧從他身后追出。
我下意識往邊上一躲,暗自慶幸好在今天是抄近路從背面繞回來,要是走正門就跟他們迎面撞上了。
任西顧和任叔叔長得很像,加上任叔叔保養得不錯,和以前沒有太大變化。因此雖然有幾年沒有來往,但我還是能一眼將他認出來。
此刻他們兩人似乎在激烈的爭吵。
任叔叔來找我有什么事?
他們為什么會在我家樓下爭吵?
好在他們沒多做停留,邊吵邊大步出了小區,轉眼就失了身影。
不是什么事都要探個究竟,該裝傻時就裝傻,該較真時再較真。
這一幕我只做不知,平日對西顧越發疏遠。
他小心翼翼的接近幾次,見我回避,他便緩下攻勢,重新恢復往日的相處模式。
辦公室內開始有人察覺不對,每次西顧跑完業務回公司后,若我還在辦公室,他們便如聞腥而來的貓,明里暗里投來視線,
“經理,”月底聚餐的時候,旁人故作不經意道,“你對西顧好像特別冷淡啊?!?br/>
聞言西顧周遭的人會意的看向他。
“哦?”我轉頭看他,似笑非笑的道,“觀察得可真仔細。”
他訕訕的沒接話。
“看來平日給你的事情太少了,才會盡想寫有的沒的,”我盯著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再聽見類似的話,扣你工資哦!”
“……”
周遭的圍觀群眾哀怨而迅速地收回目光,正襟危坐。這是赤裸裸的公器私用啊!
任西顧依然自斟自飲,配合得未向我這邊投注目光,這件緋聞表面上就算這么揭過去了。
我原以為事情可以就這樣告一段落,但下個月開始沒幾天,中午忽然接到老媽的來電。
“萌萌啊,有空你回來看看,家里出事了!”
我一驚,急問,“出了什么事?”
電話突然被老爸接過去,他粗聲道,“別聽你媽胡說,家里一切都好,你在外面工作也要注意身體,爸這邊沒事……”
通話時間很短,爸沒說兩句就匆匆收線了,但隔著電話,我隱隱聽見那邊傳來‘咣咣’的砸門聲。
我心神不寧,一整個下午坐立難安,耳邊總想起那陣砸門聲。
下班前我到底按捺不住向公司請了假,隔天搭火車直奔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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