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禪點了點頭，邁步上前幾步，看著臺階上方的主持和眾人，聲音洪亮道：“師父，我只想要那幾本禁經(jīng)，之后我便離開佛域，永不回來。”
    老僧人嘆了口氣，眼神中包含多種感情。
    苦禪曾是他所有徒弟中佛法悟性最好的一個人，正如苦海所說，如果不是苦禪偷看禁經(jīng)，還玷污西天禪寺的佛法，那么首座的位置也會是他的。
    在西天禪寺，首座即是下一任主持。
    要知道在佛域，西天禪寺主持的身份可謂是高高在上，無人能媲美。
    在苦禪被逐出西天禪寺之外，主持心里也已經(jīng)內(nèi)定了苦禪就是他的接班人，可…事與愿違，偏偏他一錯再錯，即使是主持最喜歡的一個弟子，也不得不將他趕走。
    苦海見自己的師父遲遲沒有反應(yīng)，他搶先道：“苦禪，你已經(jīng)不是西天禪寺的人了，藏經(jīng)閣你不能進(jìn)！”
    “你們擋不住我。”苦禪沉聲道。
    苦海踏前一步，周身頓時被佛光包裹，一眾弟子也是再次上前，壓迫感迎面而來。
    苦禪不為所動，寧瑯只看到他嘴中默念著什么，緊接著，他身體周圍便浮現(xiàn)出一道刺耳的金光。
    苦海身上的佛光在這金光的折射下，顯得十分不起眼。
    寧瑯瞇起眼睛，察覺到了端倪，嘴里喃喃道：“也是護(hù)體仙法？”
    苦海眉頭擰成川型，他愣了三息后，才愕然道：“大金剛決，他竟然領(lǐng)悟了大金剛訣！”
    大金剛訣。
    佛教至高功法之一。
    之前每隔幾百年，西天禪寺就會有人能頓悟金剛經(jīng)，領(lǐng)悟大金剛訣，但如今，西天禪寺卻無一人能夠頓悟金剛經(jīng)。
    可現(xiàn)在，一個被逐出西天禪寺的人卻領(lǐng)悟了大金剛訣，這對西天禪寺的人來說，無疑是狠狠地抽了他們一個大嘴巴。
    苦海愣了一會兒，急忙下令道：“把所有香客先請出寺院，其他人守住藏經(jīng)閣，不得讓此人進(jìn)入?。?！”
    “是。”
    話音剛落，人群分出兩個部分，一部分將遠(yuǎn)處圍觀的香客帶走，另一部分則將苦禪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
    “我說了，你們擋不住我。”
    苦海震聲道：“苦禪，你真的要一錯再錯嗎？”
    “我只是來取幾本經(jīng)書而已，難道‘佛’連這點肚量都沒有嗎？”
    “你休要拿‘佛’說事?！?br/>     苦海下令道：“起陣，三千羅漢陣！”
    成百上千個的僧人瞬間凌空而起，在空中以人疊人的位置站好，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一口大鐘罩在了地上。
    苦禪向前一步，垂手于胸前，嘴里喃喃自語了幾句后，他邁步向前。
    一步。
    兩步。
    跨上臺階。
    苦海見狀直接帶著主持師父離開大陣，隨著兩人消失在陣中，成百上千個僧人便其念經(jīng)文，這些經(jīng)文在他們身前形成一個個佛家特殊的文字，散發(fā)著佛光的文字交織在一起，像一圈圈鎖鏈般慢慢朝苦禪束縛而去。
    寧瑯雙手負(fù)立，帶著離環(huán)遠(yuǎn)遠(yuǎn)看著，猶如在隔岸觀火。
    一圈圈經(jīng)文鎖鏈將苦禪籠罩起來，連身影都看不見了，就在眾人都以為苦禪已經(jīng)無路可走的時候。
    “卍！”
    一道響徹云霄的字音驀然響起，那些由經(jīng)文鑄成的鎖鏈頃刻間就被震碎，一個大大的卍字佛光頂在苦禪頭上，燿燿生輝。
    “萬德經(jīng)！”
    “他竟然堪破了萬德經(jīng)！”
    “這怎么可能？不是說心懷慈悲，積大功德之人才能領(lǐng)悟萬德經(jīng)真意嗎？他是怎么……”
    “首座和主持都沒領(lǐng)悟的萬德經(jīng)，他怎么會？”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br/>     “……”
    議論聲不絕于耳。
    就連苦海和主持眸子里也全是震驚。
    主持驚愕良久，繼而長嘆氣道：“難道是我錯了？”
    苦海卻道：“不，師父熟讀佛道經(jīng)文三千卷，怎么可能會錯?！?br/>     “是非對錯，不是由經(jīng)文來評定。”苦禪道。
    “那你是說我們信仰的‘佛’錯了？”
    “你信仰的‘佛’何在？”
    苦海指著大殿內(nèi)的金身佛像道：“就在那！”
    “你讓他出來見我?！?br/>     “我！”
    苦禪道：“見身無實是佛身，了心如幻是佛幻，了得身心本性空，人與佛何殊別？”
    “你…”苦海立馬指著苦禪，手指顫抖道：“你…你……你竟敢把自己和佛相提并論！”
    苦禪微微一笑。
    繼續(xù)朝前方邁步。
    但就在一眨眼間，他的身影化成了兩道，隨后便是四道，繼而數(shù)十，上百道。
    無數(shù)個苦禪在朝前方邁步，空中那些僧人一個個手足無措，只能呆呆看著。
    “這是無相經(jīng)?。?！”
    “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
    “金剛經(jīng)、萬德經(jīng)、無相經(jīng)，近三千年來，也從未有一人可以領(lǐng)悟這三本真經(jīng)?！?br/>     “難道……”
    別說是這群僧人，就算是寧瑯看到這般景象，臉色也都變的驚愕起來。
    他知道苦禪已經(jīng)入了半步不朽。
    但他沒想到他這個半步不朽竟然會這么強(qiáng)，恐怕放在天神界和真仙界，在老一輩的強(qiáng)者當(dāng)中，也足以排進(jìn)前十了。
    這還只是他顯露出來的實力。
    寧瑯不免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無數(shù)個苦禪走到主持和苦海面前，同時頷首，雙手合十道：“人是未醒佛，佛是已醒人。這三十年時間我讀了上萬本經(jīng)書，只有藏經(jīng)閣里的基本禁經(jīng)未曾讀完，所以藏經(jīng)閣我一定要去，煩請師父原諒。”
    苦海愣愣看著苦禪，表情呆滯，不知該說些什么。
    上萬本經(jīng)書。
    就已經(jīng)比藏經(jīng)閣內(nèi)的所有經(jīng)書還要多了。
    單從這一點來看，苦禪在佛法上的造詣就足以碾壓所有人了。
    主持長長嘆氣，搖頭輕聲道：“你去吧。”
    所有苦禪重新合為一體，最后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片刻后。
    苦禪從藏經(jīng)閣那邊回來。
    他朝寧瑯笑道：“施主，我們可以走了。”
    “等等。”主持突然喊了一聲。
    苦禪轉(zhuǎn)過身來。
    “離開佛域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苦禪臉上一笑，指著寧瑯說道：“去這位施主所說的真正的世間疾苦之地，行善積德，修大自在境。”
    佛道中，大自在境即是不朽境。
    主持默然。
    寧瑯將手?jǐn)R在苦禪肩上，笑道：“方才那招挺唬人的，要不教教我？”
    “你學(xué)不會?！?br/>     “真學(xué)不會？”
    “是?！?br/>     “那就算了，現(xiàn)在我們是直接走，還是……”
    “煩請施主再陪貧僧去個地方?！?br/>     “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