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鳳翔。</br> 岐王府中,李茂貞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不停咳血,身上的生機越來越稀薄。</br> “兄長!”幻音坊女帝在旁擔憂的叫道,俏臉之上布滿愁絲。</br> 過了一會,李茂貞的情況好了一些,勉強道:“文蔚,先前一戰,我強行催動北辰七星劍,導致傷勢復發,若是能一舉重創玄冥教四大尸祖也就罷了,但現在卻沒有做到,如今朱溫雖然懾于我那一劍的威力,沒有立刻攻進來,但他馬上就可以確認我的傷勢……”m.</br> 說到這里,他再次吐出了一口血。</br> 女帝急忙上去扶住他:“兄長,我一定可以守住鳳翔的。”</br> 李茂貞搖了搖手:“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天命難違,當年算透過去未來的李淳風失敗了,君臨天下的女帝武則天也失敗了,你我二人又算什么?”他堅毅的臉上閃過一絲自嘲。</br> 女帝不禁沉默。</br> 李茂貞接著道:“把皇帝交給朱溫吧,一切順應天意。”</br> 女帝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聽兄長的。”</br> 李茂貞接著道:“為兄之傷乃是當年包圍長安,被那群閹人的老祖宗重創留下的,這些年是憑借七星劍元鎮壓著,但現在一朝爆發,短時間絕難恢復,需要立即閉關,這傷勢至少需要十年才能恢復……”</br> 女帝抬頭望著他,堅定道:“兄長放心,在您療傷期間,文蔚便是岐王,為你守住這片基業!”</br> 李茂貞長嘆一聲,撫摸著她白皙的臉頰:“苦了你了。”</br> 他們不知道的是,自始至終,有著一個頭戴斗笠的神秘人,屹立在黑暗之中,冰冷注視著他們的一切。</br> ……</br> 第二天一早,鳳翔城內傳出消息,岐王李茂貞投降,送出唐皇。</br> 朱溫也忌憚李茂貞的武功,得到唐昭宗之后,立即率軍回轉長安。</br> 嚴涉與降臣坐在軍隊后方,降臣難得的非常沉默,神色肅穆。</br> “師尊,李茂貞的實力究竟是什么程度?”嚴涉率先打破僵局。</br> 降臣平靜道:“李茂貞一身武功乃是出自道門青帝一脈,北辰七星劍法以術算演繹天機,操控生死,所以縱然我們四大尸祖聯手也難以抗衡于他,畢竟我們四人之中只有我是徹底踏入神霄位,而其他三個都還差了一絲,不過李茂貞身上似乎原本有著很重的傷勢,所以這次才會失利。”</br> “道門青帝?”嚴涉注意到這個名字。</br> 降臣看向他,淡淡道:“儒門有著二圣十哲,道門也有五帝至尊,那五位皆是武學道功臻至超凡入圣的絕頂人物,陸地神仙。有名的如呂純陽,他羽化之前便是赤帝至尊,當年演算推背圖的高人袁天罡、李淳風分別為白帝至尊、青帝至尊,近的如霍亂天下,險些顛覆大唐的黃巢,他原本是黃帝傳人。”</br> “那佛門呢?”</br> “佛門的情況又比較復雜,他們分成八大宗流,彼此之間獨立,沒有什么代表人物,但隱藏的高手卻也是層出不窮。”</br> 就如狗改不了吃屎,降臣也改不了賣弄的毛病。</br> 從她嘴里,嚴涉大概了解到了這個世界真正的頂層情況,儒釋道三教千年底蘊,當真是超脫塵世,世間王朝的興滅也不過是他們的游戲。</br> 當然他們也有著需要敬畏的東西,那就是所謂的天命。</br> 昔日道門白帝至尊袁天罡、青帝至尊李淳風聯手,得到的推背圖,就是其中的顯著代表。</br> 迄今為止,上面預言的天命始終準確無誤,證明了天意不可違。</br> 嚴涉對此很是嗤之以鼻,他是不信這些東西的,他只信自己的拳頭。</br> “徒弟,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降臣突然感傷道。</br> 嚴涉很詫異:“什么事情?”</br> “我要離開了。”</br> “離開哪里?”</br> “離開玄冥教。”</br> “為什么?”</br> “這是命運對我們的指引?”降臣頗為神棍的說道。</br> 嚴涉卻注意到另一個關鍵:“我們?”</br> 降臣道:“不錯,我們四大尸祖都要離開,以后玄冥教只有冥帝鬼王稱尊了。”</br> 嚴涉默默點了點頭:“我想知道你要去哪里?”</br> 降臣神秘道:“這個還真不能告訴你,因為我本來就不是玄冥教的人,之所以會進入玄冥教,只是因為天意的指引。”</br> 果然另有身份么?</br> 嚴涉心念一動,他早已發現這個女人來歷極不簡單,一般的高手是不會對三教這種龐然大物如此了解的。</br> 見他不說話,降臣突然笑瞇瞇的道:“乖徒弟,師父離開之后,你要好好練功,千萬不要偷懶,以后我會來找你檢查功課的。”</br> 嚴涉笑了笑,很燦爛。</br> 降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身影消失在遠方。</br> 昭宗皇帝回到了長安城,四大尸祖離開玄冥教,這都是大事,但嚴涉的生活卻沒有受此影響。</br> 只是在伐岐之戰時表現出一定的修為后,朱友珪就偶爾派他出去執行任務,無外乎是一些殺人放火的事情,嚴涉放火不在行,殺人卻很在行,很快就確定在教中的位置。</br> 后來朱友珪又另外找了五個武功還說得過去的人物,成為了羅酆六天的另外五天,而整個羅酆六天以他為首。</br> 有了五個小弟之后,他的生活更加輕松,有事情就派小弟出馬,自己悠哉悠哉,呸,是勤奮練功。</br> ……</br> 原本降臣住的小樹林里,這一天突然涌出一股狂暴氣息,似驚濤駭浪,震蕩八方。</br> 四周墳墓旁的烏鴉們被驚起,飛向天空,發出“呱呱”的聲音,使得陰森的樹林更添詭異,若是有人來到這里,一定會被嚇到。</br> 漆黑之中,一副棺材倏然打開,嚴涉面無表情的自其中走出,吐納風云,感受著自身脫胎換骨般的蛻變,露出一個笑容。</br> “容納天地之力與自身,洗滌肉竅百骸,達到超凡入圣的妙境,這天位內修的方法果真玄妙,尤其是我如今再次打開了一條神脈,二次蛻變。”</br> 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嚴涉滿意的點了點頭,花費了一年的時間,他終于在打開蓐收神脈之后,打開了共工神脈。</br> 打開一條神脈的難度與兩條神脈是不一樣的,因為神脈各有屬性,彼此之間要想并存互生,需要考量的東西非常多,需要相應的改變開啟方式。</br> 神脈的開啟之法,關鍵就是打開一百零八個脈點的順序與時機的問題,需要把握的絲毫不差,否則就是南轅北轍。</br> 同樣的材料,不同的廚師做出來菜的味道就是不一樣,有的好吃,有的難吃,天人十二脈的開啟對技術的要求,絕對是做菜的千百倍之上。</br> 這時,一道身影來到了那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