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br> 冰冷。</br> 這是嚴涉清醒過來的第一感受。</br> 他站起身來,環顧著四周,發現這里是一個地穴,關著七八個衣衫襤褸的人,有男有女,有壯年也有少年。</br> 他現在就是一個十七八的少年,根據這身體原主的記憶,現在是唐朝末年,黃巢之亂剛剛平息,曾經盛極一時的大唐名存實亡,各大藩鎮彼此攻伐,形成了二十幾個大大小小的政權,而這些政權將在接下來的幾十年力繼續廝殺,演繹五代十國的歷史。</br> 五代十國,這是一個不下于春秋戰國、南北朝的混亂時代,卻往往為人所忽略。</br> 只因它沒有春秋戰國持續的漫長,也不像南北朝那樣,是異族入侵,神州陸沉,它純粹是藩鎮內斗。</br> 但這個時代的黑暗與混亂絕對不下于那兩個。</br> 當然,這不是嚴涉關心的。</br> 這具身體的原主叫“隋卞”,一個很隨便的名字,他本是害怕被拉去當兵,逃難出來的,結果卻在不久前被人抓到這里。</br> 根據此地還有不少同樣遭遇的人的情況,嚴涉判斷,這是一個邪道組織選拔人才的場所。</br> 把一堆人放在一起,然后用養蠱的方式,選拔出最出色的。</br> “真是老套的做法。”嚴涉撇了撇嘴,對這個組織的高層嗤之以鼻。</br> 這個組織一定是剛成立的,一點經驗都沒有,這種老掉牙的方法在魔教的歷史中,是被淘汰了幾百年的東西。</br> 選拔人才最重要的是忠誠度,要想一個人忠誠,無外乎洗腦和利益綁定。</br> 而這種純粹用生死逼迫,無疑只能養出反骨仔,這樣的組織很難長久。</br> 其他人都在昏睡著,嚴涉于是也躺下裝睡。</br> 他能感覺到,就在此地不遠處,有著幾股頗為強大的氣息,其中最頂尖的一個,絲毫不下于打開蓐收神脈的他。</br> 看來這個世界的水很深。</br> 想到蓐收神脈,嚴涉不禁為小老頭感到惋惜,他的計算并沒有錯,縱然方法正確,一般人都至少需要一百零八天才能真正打通一條神脈。</br> 但他的情況卻有所不同,天人十二脈的脈點不在肉身也不在靈魂,而是在二者的交匯處,一般人的肉體與靈魂是自成一體的,隨著時間推移,聯系異常緊密,桎梏自然也深。</br> 但嚴涉卻是憑借諸天玄光奪舍,時間僅僅只有一年不到,這其中需要花費的精力也就大大不同,何況嚴涉本身的資質也絕非一般人可比。</br> 這個一般人是指一般的觸及天人十二脈的高手,如小老頭自己。</br> 他們固然是人中龍鳳,但比起經過諸天玄光改造的嚴涉,總歸有著差距。</br> 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小老頭付出了自己的生命。</br> 至于陸小鳳等人,嚴涉都懶得殺他們,他并不是更喜歡殺戮的人,只是有的時候必須要用殺戮來解決問題。</br> 比如說,現在。</br> 地穴上方突然被打開了一個洞口,有人從上面丟下一個饅頭。</br> 這香味驚醒了這里所有人,他們都用貪婪的目光望向那個饅頭,相互警惕著,卻沒有幾個注意到,上面還有一張紙條。</br> “只能活一個?”嚴涉念了念,“真沒有創意!”</br> 說著他望向其他七人:“本來以本座的身份,是不屑殺你們這樣的小角色的,但無奈情況特殊。”</br> 說話時,他在地上撿起一根堅銳的樹枝,刺向前方。</br> 七人之中最為高大的一個大漢,頓時倒飛出去,胸口染血,掙扎片刻就氣絕身亡。</br> 其他六人被這畫面嚇得半死,其中一人顫抖著道:“不…不要殺我,這饅頭給你,給你!”他將手中的饅頭扔出。</br> 嚴涉看都不看一眼,樹枝再刺。</br> 那個人同樣身死。</br> 眼看兩個同伴身亡,剩下的五人再難以抑制,驚慌的逃竄起來。</br> 他們甚至沒有反抗的意志,只因與嚴涉這等兇人相比,他們根本沒有反抗能力。</br> 雖然嚴涉根本沒有動用一絲一毫內力,僅僅只是憑借這具瘦弱的身體本身的力量,以及那根樹枝。</br> 片刻后,這地穴里出現了七具死尸。</br> 嚴涉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抬頭望向上方。</br> 一條鐵鏈忽然落下。</br> 他拿著那根樹枝順著鐵鏈爬了上去。</br> 上面是一片荒野,四周有著許多一模一樣的地穴,里面顯然也是人。</br> “看來還有第二輪測試,我似乎動作快了點。”望著空蕩蕩的四周,嚴涉百無聊賴的找了棵樹躺下,嘴里嚼著草根。</br> “唉,想我堂堂魔主,居然淪落到吃草,真是荒唐。”他嘴里喃喃著,頭一歪,居然打起瞌睡。</br> 不遠處,一個隱秘的草叢,站立著八道身影,為首的是個身材矮小,稚嫩如童子的人,他衣著華麗,但是氣質邪異,一雙沒有眼白,純黑的眸子令人不寒而栗。</br> 他旁邊的是個身材高挺,一頭紅毛,煞氣沖天的青年,背負著雙手,微闔的雙眼隱約蘊藏著可怕鋒芒,氣勢驚人。</br> 另外六人則是一個拿著拐杖的矮個子駝老婆婆以及五個看起來頗為兇神惡煞的高矮胖瘦不一的壯漢。</br> 那個童子般的身影冷冷望向躺在樹下的嚴涉,用稚嫩而怪異的嗓音道:“有意思,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用一根樹枝殺死了同組的七個人,這種身手、心性,遍數整個玄冥教怕也找不到幾個。”</br> 那個老婆婆沙啞道:“冥帝很欣賞他?”</br> 被稱為冥帝的童子笑道:“本座欣賞每一個人才,孟婆。”</br> 孟婆眼睛瞇成一條縫,望向那個紅毛青年:“鬼王如何看?”</br> 那青年淡淡道:“倒的確有幾分天資。”</br> 說話時,這個被稱為鬼王的青年始終面無表情,表現的對一切漠不關心,這讓另外五個面貌兇惡的人不禁感嘆,鬼王果真是一心追求武學巔峰,對其他事情不管不顧。</br> 就在他們談論之時,其他地穴中已經陸續有人走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中一處,居然同時走出兩個人,一男一女,似情侶似兄妹。</br> 嚴涉依舊在樹下高臥著,睡的很香甜。</br> PS:加更,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