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br> “我來了!”</br> 焦黑的腐朽古木下,一個手提水桶,雙眸清亮,面容冷雋的少年,凝注著山下的來客,嘴角勾起笑容,似在歡迎遠方的客人。</br> 嚴涉執刀走來,黑衣樸素,瞳孔漆黑,周身彌漫晦澀氣息,使得周遭時空凝滯。</br> 他走到山巔,站立在少年的身前。</br> 少年放下水桶,眸眼打量著他,透著深邃光芒。</br> 嚴涉也在看他。</br> 四目相對,二人同時露出一抹笑容。</br> “嚴涉!”“太易!”</br> 兩道聲音分別道出自己的名字。</br> 一股無形的氣機,霎時籠蓋整個大黑山,四周浮現一條條法則紋理,大道在轟鳴,一個個符文顯化,光芒無限。</br> 少年太易輕輕開口:“很久以前,我就注意到你的存在了。”</br> 嚴涉應聲道:“很久以前,我就注意到你在注意我。”</br> 太易微微一笑:“你以為你知道的就是我知道的嗎?”</br> 嚴涉也笑了:“你以為你知道的,并非我故意讓你知道?”</br> 二人目光漸冷,一股殺氣迸發。</br> 太易手里出現了一柄斧子,混沌色彩,碩大剛猛,沒有什么道紋與符文,仿佛純粹是由一塊混沌真金融鑄,氣勢磅礴,刃口雪亮。</br> 嚴涉瞇眼不笑,手中的刀輕輕提起,刀身彎如圓月,刀體黑漆似墨,唯有刀刃雪白,噴薄冷冽寒意。</br> “你與仙十九的關系,我一目了然!”太易撫摸著混沌巨斧,緩緩道,“你想殺死我,助他圓滿。”</br> 嚴涉淡淡道:“你是太易,但也不是太易,你的來歷我同樣知道,但你知曉我的底細嗎?”</br> 太易蹙起眉頭,輕嘆道:“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你第一次出現在是在龍漢初年,但那時我沒能察覺到你的異常。直到赤明時代,你行事越發肆意,我才逐漸注意到你,但那時已經晚了……”</br> 嚴涉淡漠道:“想來你曾經逆轉時間,查看過我的過去,但我相信,你看不到什么。”</br> 太易點頭:“不錯,時光長河中,你的過去被籠罩了一層迷霧,我曾經強行突破那層霧,查探你的過去,但看到卻是……”</br> 說到這里,他的嘴唇不再動,瞳孔微縮,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東西。</br> 嚴涉替他說出:“你看到,屬于我的過去,都被一股力量抹去,我沒有過去,甚至沒有未來,只有現在!”</br> “正是這樣!”太易凝神端注著他,“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嗎?”</br> 不帶嚴涉說話,他就首先自言自語起來:“世間的維度總共有四個,長寬高和時間。凡人皆只能觸碰到三維,但我輩卻可立身時空長河,查看過去未來,見到的是所有人的過去未來,如同一條蠕蟲,不斷前行,所謂的‘現在’,只是一個節點。”</br> 他臉上充斥苦思:“但你不同,你的過去與未來都被斬去,只有一個節點,‘現在’!你的過去與未來都是虛假的,是一些符文印記構成的假身,欺瞞過去未來時空見到你的人。十七個宇宙紀元以來,從未有過這樣的現象,我很疑惑。”</br> 嚴涉道:“你不需疑惑,當你有一天能夠明白這些,所謂的宇宙破滅劫,對你來說將不再是威脅,因為宇宙所能容納,皆是我等假身。”</br> 太易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其實很正常,因為祂還不是天仙第三境,雖能立身光陰之上,卻做不到創造時間與空間。</br> 天仙第三境創世境,創造地水火風,時空質能。</br> 作為創造者,天仙第三境的大能,本身的位格自是遠高時空質能。</br> 所以天仙第三境的存在,是不存在時間與空間之中,沒有能量沒有質量,真身獨立在宇宙之外,時光長河中的皆是假身,如同人對著河水,會出現倒影。</br> 但河水中雖有倒影,若是你用手去摸,用秤去稱,你會發現,實際并不存在,并無質量。</br> 這就是創世境位格的偉大之處,時間是祂們的造物,無法容納祂們的真身。</br> 時間長河里的祂們,皆是假身,是倒影虛體。</br> 嚴涉的本體早已突破天仙第三境,位格這種東西,是一升永升、一證永證的,沒有過去現在未來之說,也沒有本體與化身的區別之談。</br> 在無限次元、諸天宇宙中,只要有一個‘嚴涉’達到創世境,其他‘嚴涉’的位格同樣會達到,時空是低等的,不足限制創世境。</br> 而若是到了天仙第四境道衍境,就是假身遍布諸天宇宙、無窮次元,道格升華,烙印諸天宇宙大虛無,真身無處不在。</br> 天仙第四境的強者,就不再有真身與假身的可分別,諸天宇宙所有的祂們,都是祂。</br> 一是萬,萬也是一。</br> 數量與邏輯從此失去意義,只有道念與道心、道性的比拼。</br> 道衍境的存在,唯一的區別就是道心的差別,每個生靈所擁有的唯一,從來都是他們的心靈。</br> 肉身可以被斬滅,元神能夠被消抹,但一個人的心靈自我是不可抹滅的。</br> 若是可以悟透心靈力量的根源,那就是天仙第五境,道之始源,無上之上。</br> “雖然我看不透你,但由你引來的那幾個人,將臣、古陵逝煙、意琦行……我卻能夠看出一些問題……”太易低喃著。</br> 嚴涉面無表情:“縱然你看出又如何,你終究還是無法明白我的跟腳!”</br> 太易輕笑:“這也不打緊,只要我把你活捉,好好煉化一番,該知道就會知道。”</br> 說話之際,他化為一個精壯大漢,渾身肌肉虬結,充滿爆發性,如同一個小豹子,眼神蘊藏凌厲氣勢。</br> “吃我一斧!”太易大喝著,身上彌漫澎湃的混沌氣流,那巨斧對著天空,刃口光芒雪亮,轟然斬下,一道凌越時光,破滅萬法的混沌斧光,霎時籠罩嚴涉。m.</br> “斧子是用來劈材的,刀才是殺人利器!”嚴涉輕喝一聲,手中彎刀旋轉,一記漆黑刀光掠擊蒼穹,轟鳴八荒,與那混沌斧光碰撞起來。</br> 轟隆!</br> 刀斧交擊,氣勢驚天,整個大黑山搖顫轟鳴,祖庭同樣動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