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過來……”眼見馬上人不斷靠近,馬小虎有些慌亂,死死地擋在那女子身前,露出兇狠的眼神,嘴里不斷警告著,但顫抖的手掌已經暴露了他內心的失措。</br> 看著他這個樣子,馬上人又好氣又好笑,眼中閃過絲絲憐愛,雙手緊攥著那錘子。</br> “小虎,無論如何,爸爸都不能讓你出事!”他在心中低喃著,因為二十六年沒有睡覺,顯得無比憔悴的臉上,迸發著絢麗光芒。</br> 驟然,他一步跨出,身形無比靈活地來到馬小虎身畔,一拳頭側砸過去,馬小虎吃驚的躲避,卻躲之不急,被打暈在地。</br> “小虎啊,在我面前,你永遠都是兒子!”馬上人,或者說馬大龍,語重心長的對暈倒在地的馬小虎說道。</br> 就在這時,他忽然愣住了。</br> 馬小虎被打暈之后,那個女子不見任何反應,若無其事的走到馬大龍的身前,好奇地望著他手上的錘子,一把搶過。</br> 咔嚓!</br> 一道清脆的聲響過后,那女子用袖口抹了抹嘴邊,臉上浮現“什么玩意,這么難吃?”的表情,將錘柄丟回給馬大龍。</br> 望著那錘柄上清晰的牙印,馬大龍沉默了許久,才出聲道:“小姐,你的牙口真好。”</br> 女子瞥了他一眼,弱弱出聲:“我知道你不是壞人,是想保護小虎,不過我不會傷害他的,我只是碰巧遇到他而已。”</br> 馬大龍點了點頭,扶起馬小虎,把他弄到沙發上,順口問道:“還不知道小姐的名字?”</br> 女子道:“我叫嫦娥。”</br> 馬大龍怔了怔,指著天空道:“住在月亮上的那個嫦娥?”</br> 嫦娥點了點頭:“嗯,我一個人住在月亮上幾千萬年了,但前不久有壞人上去,我打不過他,所以只能逃,然后一不小心從上面掉了下來,砸到小虎的旁邊,于是他把我帶回了家。”</br> 看著她認真的表情,馬大龍點了點頭:“我相信你,畢竟我連地藏王都見過,再見一個嫦娥也沒什么。”</br> “那么你介不介意再見個女兒?”一道冷淡的聲音從外面傳來。</br> 馬大龍愕然望去,身子猛地一顫,喃喃道:“小玲……”</br> ……</br> “堂本靜,你不要再捉人給我了,我不想吸血了!”</br> “可是你已經懷了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厄爾尼諾,他需要營養!”</br> 一間房間里,堂本靜與金未來爭吵著,地上還有幾個被捆綁的普通人,神色慌張。</br> 金未來抱著頭,神情癲狂,她的小腹明顯的隆起,乃是懷孕的表現。</br> 但在幾天前,她還是個年輕活潑的普通女生,堂本靜將她變成了僵尸,然后用天賦異能,在夢中騷擾她。</br> 誰也想不到,夢里做的事情,居然可以反應到現實。</br> 她懷孕了。</br> 被堂本靜在夢中搞得懷孕。</br> 這讓她無法接受。</br> 更為可恨的是,堂本靜聽說她懷孕之后,就抓來一批又一批的普通人,讓她吸血,為孩子補充營養。</br> 天吶,她雖然被變成僵尸了,但可不想吸血,明明還有“僵寶寶”。</br> 但堂本靜固執的認為,丹藥這種東西不安全,作為僵尸,就應該靠吸血補充營養,他不能拿孩子的未來賭,萬一弄出這丹藥的是個黑心商呢?</br> 就在他們二人爭執的時候,一道雪亮劍光從窗外射入,直指金未來小腹。</br> “魔星,受死!”</br> 那劍光迅疾無匹,宛若長虹,攜帶電芒,眨眼間就破開窗戶的玻璃,光芒照亮整個房間。</br> “未來小心!”堂本靜大吼一聲,身上戾氣爆發,露出尖銳的獠牙,邪元澎湃,挺身擋在金未來身前。</br> 嗤!</br> 飛劍刺入堂本靜胸口,雪亮的劍刃劃破僵尸不死之體,一滴滴鮮血迸濺,殷紅悚然。</br> “堂本靜!”金未來吃驚無比,更有感動與悲傷,來到堂本靜的身前,望著他的眼睛。</br> “未來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堂本靜用力拔出胸口的飛劍,目光堅定,忍住劇痛,望向窗戶之外。</br> 盧偉的身影出現那里,淡淡道:“你這僵尸倒也有情有義,只可惜貧道今日必須除掉魔星。”</br> 堂本靜雖不知什么是“魔星”,但也猜到他要傷害自己的妻兒,勃然大怒道:“牛鼻子,我要你死!”他將飛劍擲出,利箭一般射向盧偉。</br> 后者冷笑一聲,神念操控,那飛劍霎時轉向,斬擊堂本靜。</br> “吼!”</br> 堂本靜仰天怒吼,僵尸之軀爆發無休止的戾氣,邪氛滾滾,震動蒼穹。</br> “你要小心。”金未來擔憂的看著他的胸口,那里有著一道劍傷,不斷有鮮血流淌。</br> “沒事的。”堂本靜柔和地看了她一眼,身上的氣勢陡然暴漲數分,強橫狂戾,沖向外面的盧偉。</br> 鏗!</br> 飛劍凌厲斬擊,光華絢麗,匹練一般,堂本靜一拳轟向劍光,邪力磅礴。</br> 氣勁沖擊之下,四周房屋搖晃,一堵堵墻面坍塌破碎,水泥地也四分五裂。</br> 金未來急忙閃躲,卻發現小腹開始陣痛。</br> “難道要生了?”她喃喃道,有些手足無措。</br> 盧偉發覺她那里的變化,心頭一驚:“決不能讓魔星出世,掌心雷!”</br> 磅礴雷能,從九天之上凝聚成形,天威煌然,狂暴霹靂,轟擊向堂本靜。</br> 蓬!蓬!蓬!</br> 一道道電光砸落,堂本靜踉蹌倒退,身上變得焦黑,狼狽不堪,冒出黑煙。</br> 盧偉的掌心雷本就可以傷害到三代僵尸,堂本靜先前遭受一記“天罡劍訣”貫胸,早已被破不死之軀,眼下卻是難擋雷霆天威。</br> “不行,我不能敗!”他猙獰大吼著,雙目變得赤紅,死死地望著前方,煞氣滔天,扭曲虛空。</br> 盧偉神色一變,在他靈覺感知中,此刻的堂本靜,力量忽然間提升了許多,這簡直不可思議。</br> “你休想傷害他們!”堂本靜長嘯驚天,雙目之中涌現無窮光芒,煞氣翻卷風云,籠蓋向盧偉。</br> “噗!”盧偉一時不慎,被震退一步,口吐鮮血,但也激發了他的兇性。</br> “妖孽受死,天罡斬邪!”</br> 劍訣掐動,引動天罡群星之力,盧偉神念合天人,御使赤金飛劍,斬向堂本靜。</br> 嘭!</br> 劍氣釅冽,橫掃八方,與星辰日月共鳴,貫徹天地自然,斬邪誅魔,渾然無儔。</br> 堂本靜嘶吼著,身上煞氣猶如烈火焚燒,扭曲虛空,在周身密布,熾盛狂暴。</br> 那劍光斬掠之際,銳寒劍意磅礴,撕裂萬物,粉碎空間,切開一層層煞氣,直擊堂本靜身軀。</br> 噗!</br> 僵尸不死之軀,再度被切開一大道口子,大量的鮮血流淌而出,鮮艷驚人。</br> “不……”金未來痛苦地捧著小腹,心疼的看著堂本靜。</br> 有人說,女人分娩的痛苦是世上最強烈的疼痛,可她此刻內心的痛苦遠在身體的疼痛之上。</br> 聽到她的叫聲,堂本靜低聲道:“未來,我一定不會讓你與孩子被人欺負的……”</br> 鮮血在流淌,他的氣息已然萎靡至極,卻倏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煞氣,狂暴濃烈,縱然是天地也要動容。</br> 盧偉見狀,急忙將真元提至極致,掐動劍訣,赤金飛劍猶如閃電,斬向堂本靜。</br> 哧!</br> 銳利的劍鋒穿透堂本靜的身軀,自他的肩頭劃過,帶走一蓬鮮血。</br> 金未來突然尖叫起來,叫聲凄婉,痛苦而感動。</br> 只見堂本靜右邊的肩膀上,出現著光滑整齊的切口,他的整個右臂,都被那飛劍斬下,掉落在地面上,鮮血淋漓。</br> 強烈的痛苦,使得堂本靜癱倒在地上,無力的嘶吼著,但他依舊掙扎爬起,目光堅定。</br> “要想傷…傷害她們,除…除非從我的…尸體上踩過去!”</br> 他拖著殘軀,一步步逼近著盧偉,僅存的左手抓向盧偉的右腳,阻礙著對方向前。</br> “你倒是夠頑強,但貧道卻非心軟之人,魔星不可留!”盧偉輕輕一嘆,身上電芒閃動,掌心雷再度祭出。</br> 轟!</br> 狂暴的雷霆,無與倫比的霸道,砸落在堂本靜垂死的身軀上,消彌著他最后的生機。</br> “??!”他在痛苦的哀鳴,一道道電芒肆虐著他渾身上下,每一寸的血肉都猶如被烈火焚燒,灼熱無比。</br> 他的靈魂仿佛被煮熟了。</br> 但他的手卻始終不曾放下。</br> 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夠多抓緊一段時間,自己的妻子、未出世的孩子,就擁有著更多一分的生機。</br> 源源不斷的雷霆,轟擊著他的身軀,他的血肉逐漸化為灰燼,五臟六腑都焦黑了,頭顱被劈得粉碎,只剩下骨架。</br> 但那只左手,始終不曾松開。</br> 森白的骨骼,象征著一個丈夫、一個父親最后的執念。</br> 當盧偉移動腳步之時,它化為塵埃,永遠飄散天地。</br> 金未來眼角垂下淚珠,喃喃道:“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是愿意與你生下屬于我們的孩子……”</br> 她曾經怨恨過堂本靜,怨他將自己變成僵尸,怨他讓自己懷孕,怨他讓自己吸血。</br> 但此時此刻,她已經明白,無論他做過什么,他都是最愛自己的人,為了自己,他可以不惜一切。</br> 盧偉內心也有些復雜,但最終還是祭起了赤金飛劍,銳利的劍光劃破半空,刺向金未來的小腹。</br> 就在這時,一道嬰啼忽然響起,天地死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