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如刀,收割生命。</br> 白亦非矗立在大軍之前,白發飛揚,殷紅邪異的雙眸透著冷漠嗜血,嘴角勾起一道殘忍笑容:“當雪花墜落地面,便是死亡的開端,鮮血將浸染人間,一切阻攔我的人,都將成為歷史的塵埃。”</br> 嗒!</br> 一片雪花從天空落下,墜落在白亦非的手心,隨即融化成血。</br> 殷紅的血!</br> 轟!</br> 一道橫貫百丈龐大劍氣,轟然刺出,似寒冰,似血柱,煞氣無匹,冷冽無盡。</br> 死亡的壓力逼襲而來,嚴涉神情肅然,驀然抬掌,十指結印,陣陣殺伐氣息自他周身竄出,萬千陰兵環繞,煞氣凝成實質。</br> “戰國之世,兵燹無窮,正是能使我這一招威力達至最高程度的天時地利。”</br> “白亦非,我以此招,讓你明白自身的渺小!”</br> 六災禁訣,燹兵冢!</br> 鋪天蓋地的死亡氣機席卷整個戰場,方圓數里之地,眾多戰死的士卒渾然顫抖而起,身上煞氣凝聚,發出昂揚吼聲。</br> 浩瀚至極的戰聲響徹乾坤,天地為之混沌,日月為之黯淡,窒息的感覺籠罩八方,風云呼嘯間,在場之人無不感到戰栗。</br> 嚴涉的六災禁訣,前四災風雷、洪澇、干旱、地震,雖威力宏大,但都是自然災害的衍化。</br> 而古往今來,讓生命消逝最多的災害,從來不是自然災害,而是人為挑起的戰爭,沒有任何一種災害,比生命本身來的可怕。</br> 這就是六災禁訣第五災,兵燹之災!</br> 而戰國之世,正是兵燹之災最為綿亙的時代,這與促使嚴涉這一招的威力,空前強大。</br> 跳起的死尸肅殺吶喊,死亡的兵燹氣息撲面彌漫,原本冰雪凝聚的天地,此刻隱隱乍現一座座荒冢,一件件殘破的兵刃,代表著兵燹過后,永恒的死寂。</br> 折戟沉沙,磨洗前朝。</br>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鬧春秋,頃刻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姓名,北邙無數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說甚龍爭虎斗。</br> 連綿無盡的兵燹之災,鋪天蓋地的死亡煞氣,凝聚化為浩瀚氣勁,籠罩白亦非所在。</br> 仿佛一座墳墓,從天而降,葬送所有生命。</br> ……</br> “只要李斯尚有一口氣在,你們就不可能傷害到大王。”</br> 李斯凝重的望著眼前的墨鴉等人,神態冰冷,帶著決然。</br> “就憑你?”墨鴉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微風拂過,一道如墨的羽毛漂浮而來,仿佛利刃,穿過李斯手臂。</br> 嗤!</br> 李斯右臂之上,出現了一道殷紅傷口。</br> 他用左臂穩定住低垂的右臂,咬緊牙關,眼神堅毅地凝視著一身如墨黑衣的墨鴉,“這樣的程度,尚嚇不倒李斯。”</br> 墨鴉冷冷一笑。</br> 又是一道羽毛,穿過李斯右腿,殷紅的鮮血噴濺在大地之上,李斯撲通倒下,單膝跪地。</br> “李愛卿!”贏政在后面叫道,眼神非常平靜,既沒有慌亂,也沒有焦急。</br> “王上,臣還撐得住。”李斯大吼著,頭顱抬起,死死地望著前方的墨鴉等人。</br>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也只好送你上路了。”墨鴉神色一凜,右手食指中指并攏處,出現一根黑色羽毛,隨手一抬,射向李斯咽喉。</br> 李斯死死地抬著頭,神色剛毅,不帶任何畏懼,仿佛視死如歸。</br> 望著這幕,贏政眸中閃過一絲贊賞與惋嘆。</br> 贊賞什么?惋嘆什么?</br> 黑色的羽毛已經來到這位原本注定成為大秦帝國,一人之下的彪炳權臣的脖頸之上,一滴血珠迸濺而下。</br> 驟然。</br> 一團火焰在空中燃起。</br> 那道漆黑如墨的羽毛,剎那被焚為灰燼,飄散在空中。</br> “李斯大人,你果然好氣量。”</br> 嚴涉沉穩中帶著深意的聲音響徹在李斯的耳畔,后者還沉浸在一瞬的生死關頭,神情恍惚。</br> 過了一會,他才反應過來,勉強站起,望著前方嚴涉的火焰化身,再看向身后神色冷雋的贏政,明白自己賭對了。</br> 從此之后,自己將徹底成為贏政的人了。</br> “這就是情報上所說,蜀山的化身之術?”望著突然由一團火焰凝聚成形的嚴涉,墨鴉在開始的驚愕之后,隨即反應過來。</br> 由于玄翦的失手,羅網對嚴涉的重視程度達到了前所未有,調集了一切有關蜀山的情報,而作為羅網的盟友,夜幕的人也被分享了那份情報。</br> 白鳳走了出來,淡淡道:“無論什么化身,本質都是一種障眼法,是虛幻之物。”他亦會一種特殊的化身幻術“鳳舞六幻”,對這種武學非常了解。</br> 墨鴉點了點頭,命令道:“全力攻擊他的身形。”</br> 后面眾多殺手頓時跳出,以刀劍暗器襲向嚴涉的火焰化身。</br> “無知!”嚴涉化身淡淡搖頭,望著沖殺過來的殺手們,身影化作一團劇烈燃燒的琉璃色火焰,絢麗耀眼,燦爛奪目。</br> 嗤!</br> 如水被蒸干的刺耳聲音連綿響徹,墨鴉、白鳳只感耳膜刺痛,一股熾熱氣息升騰而來,二人身影急忙一晃,快如閃電地遁向遠方。</br> 而其余殺手卻是躲之不及,被烈火沾染,熾盛光芒洶涌勃發,萬千火光彌漫綿亙,無窮無盡。</br> 一道道慘烈的嘶吼過后,眾多殺手盡數在烈火焚燒下,化為一團團灰燼,永遠飄散天地。</br> “水火無情,你們為什么要執意沖進來呢?”嚴涉悠悠一嘆,赤色的瞳孔仿佛火焰在燃燒,驀然望向逃竄到一邊的墨鴉二人。</br> “走!”墨鴉對白鳳大吼一聲,二人如同兩只飛鳥,閃電般分別沖向遠處,很快就化為黑點。</br> 嚴涉也不追趕,回頭望向贏政,身軀變得虛幻起來,如一團烈焰,燃燒殆盡,最后歸于虛無。</br> 望著這幕,贏政瞳孔一縮,低語道:“蜀山巫術,真是玄妙莫測。”</br> ……</br> “這是究竟什么?”白亦非血眸望天,發出森然嘶吼,手中連綿百丈的巨大血劍,對著空中劈斬著,卻怎么也驅趕不了那無窮無盡的死亡氣機。</br> 他的四周,無窮無盡的兵燹燃燒,兵刃碰撞聲、馬蹄聲、沖殺聲、哀嚎聲連綿不絕,無形的巨大墳墓籠罩了四周,讓人窒息。</br> “我怎么可能會死?森骨照銀甲,皚皚血衣侯!我白亦非天生就是為戰爭而生,為死亡而生,為殺戮而生,我豈會亡于戰爭,亡于殺戮,成為荒外枯冢里的一具白骨?”</br> 白亦非嘶吼著,蒼白病態的面孔上,充斥瘋狂,手中凝聚千人氣機的血劍瘋狂揮斬。</br> 但那巨大的墳墓依舊紋絲不動,平緩落下,埋葬一切生命。</br> 任你將相王侯,任你風流絕世,任你紅顏傾城,一旦入了墳墓,又與別人有何不同?</br> 兵燹陣陣,滔天死氣,那僅存的一千士卒,逐漸凋零死亡,一百人、兩百人、三百人、四百人……最終整整一千人,同時被埋葬。</br> 將軍尚且百戰死,蕞爾小卒如何可還家?</br> 兵燹之災,浩蕩連綿,埋葬英雄梟雄骨,讓那舉國少婦盡為寡,白發之人送黑發。</br> “我不信,沒有墳墓可以埋葬我!”白亦非嘶聲力竭的狂吼著,鮮紅雙眸帶著癲狂,白發飛揚,血袍獵獵,手中雙劍劈斬,寒冰凝結,欲回天而出。</br> 嚴涉漠然一喝,巨大的無形墳墓合攏蓋上,大地轟鳴,生機斷絕。</br> 兵燹災前,無論百姓還是君王,皆是回天無力。</br> 血衣侯白亦非,埋葬于此。</br> PS:春節太嗨了,所以晚了,不過這個時間段,應該沒有人等我更新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