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坑深處,兩條高挺的身影糾纏在一起,拳腳交擊,氣勁鼓蕩,風雷水火,種種天地自然偉力涌動,四周塵土飛揚,沙石成灰。</br> “袁天罡,你也不過如此!”嚴涉雙掌一翻,散發在空氣中的水蒸氣如雨般凝聚降下,形成滔天水浪,拍卷翻騰,渾若蛟龍,充斥地洞。</br> “本帥能為,豈是你所能測度!”袁天罡大喝一聲,通體竟現電光,光輝耀眼,劈向翻滾而來的水浪。</br> 轟??!</br> 巨大的爆炸震蕩開來,水浪涌動,電光閃耀,整個地底轟鳴不息,土層坍塌,仿佛地震。</br> 嚴涉與袁天罡神色一變,同時向上跳去,赫見下方水浪充斥,填滿地穴,同時電閃雷鳴,水電合一,形成一座雷池般的東西。</br> “紂絕陰!”“大帥!”</br> 眼見那兩道身影跳出,上面的降臣等人以及巫王等人同時焦急叫道,關心此戰結果。</br> 夜色烏黑,星月隱跡。</br> 嚴涉與袁天罡站在一處屋脊上,冷冷對視,目光不帶任何情緒,只有深沉的殺意。</br> 凜冽的晚風拂過大地,蒼茫之中激起萬千寒流,九天之上咋然響徹一道驚雷。</br> 袁天罡忽然沙啞大笑道:“好一個紂絕陰,你的實力讓本帥刮目相看了。”</br> 嚴涉瞇眼看著他:“這就讓你震驚了嗎,那當本座踩著你的尸體時,你又會是什么樣的心態呢?”</br> 袁天罡眸眼一冷,手臂忽然向上伸起:“你太自以為是了,現在本帥就要讓你萬劫不復!不良人何在?”</br> 他對著玄冥教眾多教眾呼喊著。</br> 下一刻,在外圍的眾多玄冥教弟子竟有九成以上大叫道:“我等參見大帥!”</br> “什么!”水火判官難以置信的望著這一幕,玄冥教竟有九成以上都是不良人的臥底?</br> 不對,這怎么感覺是我們臥底到了不良人的玄冥教分舵……不過好在咱們哥們臥底成了高層。</br> 他們這么安慰著自己。</br> 降臣、侯卿臉色也有些難看。</br> 那邊袁天罡笑道:“整個玄冥教,全都是我的人。”</br> 嚴涉忽然冷笑起來:“你真的這么以為嗎?”</br> 在他話音落下之際,那倒戈的九成“不良人”,忽然有半數以上再次倒戈,殺向身邊的“同袍”。</br> 袁天罡的神情變了:“這怎么可能!”</br> 孟婆那里酸楚道:“大帥,我們早已被他控制了。”她忽然放下了拐杖,神情落寞。</br> 嚴涉冷冷道:“你隱藏在玄冥教中的不良人,早已被本座清除,剛剛倒戈的那一批是最后的,而那其中還有一半是我的人,故意摻雜進去。”</br> 他說話之際,那邊的廝殺已經結束。</br> 玄冥教眾偽裝成不良人,響應袁天罡的號召倒戈,使得旁邊的真正不良人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并不是可以信賴的同伴,在他們再次倒戈之際,絲毫防備都沒有,一下子被殺得干干凈凈。</br> 望見這幕,袁天罡的雙掌不禁攥緊,哼道:“紂絕陰,真有你的,本帥苦心多年,潛伏在玄冥教的不良人竟被你一網打盡。但你不會以為這就是本帥三百年積累下的全部勢力吧?”</br> 嚴涉淡淡道:“自然不可能,不良人的真正底牌是天罡三十六校尉,這些不過是普通的雜兵。”</br> 二人凜冽對視著,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彼此。</br> 侯卿偷偷問道:“他們怎么還不打?”</br> 降臣翻了個白眼:“高手對決,講究的是心境與氣勢,否則那群雜兵根本威脅不到神霄位的高手,他們為什么要拿出來?就是為了影響對方的心境與自信,現在他們就是在比斗氣勢。”</br> 侯卿眨巴著眼:“我看他們分明是在斗雞眼。”</br> 忽然,一道驚雷響徹。</br> 兩人修長的身影交織在一起,臂膀碰撞,轟隆之音不絕,眼神死死地凝視著對方,一股無形的氣場籠罩,以他們站立的屋脊為中心,那座巨大殿宇轟然碎裂。</br> 二人同時墜下。</br> 下落過程中,袁天罡忽然沙啞說道:“紂絕陰,本帥不得不承認,你是我這三百年來遇到過的最強對手之一。”</br> 嚴涉冷笑:“僅僅只是之一嗎?本座要的是唯一!”</br> 轟??!</br> 殿宇崩毀,地面坍塌,一條條裂縫,仿佛蜘蛛網,驚起層層煙塵,黑夜如同沾染了一層迷霧。</br> 一切仿佛迷夢。</br> 但四周滴落的鮮血卻不是夢,這種血腥是那樣的真實。</br> 袁天罡忽然大笑起來,手掌揮舞,結出一道復雜的手印,而遠處堆積的不良人尸體下,那染紅大地的鮮血,隨之感應。</br> 降臣神色一變:“不好,這是‘屠仙陣’!”</br> 侯卿問道:“就是傳說中聚血百萬,可屠仙人的屠仙陣?”</br> 降臣急促道:“就是這個,此陣以生靈精血為祭品,向天地獻祭,能夠形成一片死亡絕域,葬送一切生命。</br> 百人之血可屠一村,千人之血可覆一軍,萬人之血可滅一城,十萬之血能亡一國,百萬之血弒仙戮神!”</br> “這里只有幾百個死尸……”侯卿松了口氣。</br> 降臣冷冷望向他:“那是指一般人,這里的人武學根基都不淺,血氣旺盛,效果是普通人的十幾倍,以此結陣已經接近屠城的威力了。”</br> “屠仙陣!”嚴涉環顧著四周,不禁皺眉,“居然有這種東西?”</br> 袁天罡森冷道:“自古以來,可通達天地者,除了武學修行,打開天人脈絡以外,巫術、蠱術、陣法皆是另外途徑,本座這陣法便是其中一種,乃是早已失傳的兵家神通。”</br> “想當年戰國之時,秦國武安君白起便是以此屠滅趙國四十萬大軍,亡其一國脊梁。”</br> 在他說話時,四周空間已然卷起腥風血雨,大地顫抖不息,死亡的壓迫籠罩方圓數里,仿佛世界末日。</br> “噗!”一道血光襲來,水火判官等人都吐血癱倒,縱然侯卿也臉色一白,受到創傷。</br> 這僅僅只是陣法初步運行的威能,已足以威脅到神霄位之下任何人的性命。</br> 天地昏暗混沌,血色的黑暗籠罩這里,一種前所未有的死亡之感涌上心頭。</br> 嚴涉神色一冷,手中結出一道法印,對著袁天罡道:“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誰更絕了!”</br> 同樣的死亡滅絕,一種令人心悸到極點的毀滅波動涌現。</br> 天地因此變色。</br> 就在這時,降臣望向天空,眼中帶著一抹欣喜。</br> 更多的是敬仰。</br> 那里不知何時來了個道人。</br> 他手中有一柄劍。</br> 他對著下方輕輕一斬。</br> 劍氣出,血陣碎。</br> 簡簡單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