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無忌憚 !
沒過多久,醫生趕來,沈灼還沒開始覺到痛感。
醫生查看情況后,說道:“可能要分娩了,現在準備去醫院吧。”
衛渠愣了愣,慌了一下后對陳碩說:“快去準備車子!”
他把沈灼抱起來,往樓下去。
沈灼拉住他,“告訴他……告訴……告訴譚思古……”
衛渠咬唇,狠心道:“沒關系,有我陪著你!”
她仍重復著,“告訴他……”
他當作沒聽到,疾步往外走!
陳碩將車子開到門口,拉開車門,沈灼坐進去后,衛渠將陳碩推出來,“你不要去了!”
陳碩踉蹌一步,眼看著車子開走,他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隨即拿出手機,走遠了些后,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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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在市二院,卻竟是相同的緊張氣氛。
譚耀城又進手術室,手術準備中,病危通知書再次落到譚思古手里。
他幾次簽不下那個字,終究也耗不過命運。
他沒有坐在手術室外面等候,而是一個人在譚耀城住過的病房里面,憶起昨夜,滄桑的老人從死神手里掙扎出來時,叫著他的名字。
思古——
像兒時老爺子喚他,他那樣叫他。
對他說,思古,你要聽話,別調皮,好好學習。
對他說,思古,當兵,注意安全,家里就你一條血苗了。
對他說,思古,爺爺想你了,沒事兒就回來吧。
對他說,思古,我老了,熬不住了……
現在,他需要貼著他的嘴邊才能聽到他的呼喚和告誡。
他說:“思古……我熬不住了……爺、爺爺得走了……你一個人……好好生活……”
譚思古拽著他的手不肯松,“不會,您會長命百歲的,您還要看著譚久出生呢……”
老爺子氣若游絲,“久……對……我、我想……看她……”
譚思古說:“好,您放心,她馬上就能健康的出生,讓您好好抱抱她。”
說到曾孫,譚耀城眼神飄遠,又緩緩閉上,到清晨,心率消失——
譚思古對著空床說:“老爺子您這人就是愛說話不算話,小時候您說爸媽很快就會回來接我,結果他們從此就沒再回來過。后來您說會一輩子陪著我,現在又要走。您昨兒還說要看久兒,可她還沒出生……您信譽也太低了,做生意都這樣,難怪我要給您收拾爛攤子……您對得起自己孫子么?要是覺得對不起的吧,就回來吧,等久兒出生,我叫她喊您祖爺爺,您看咱們家,雖然人不多,但也會熱鬧起來的……”
手機在他兜里不斷震動。
他嘆口氣,站起身來,到門外接通了。
聽到那邊的人說:“衛渠已經答應讓我在他身邊工作了!”
譚思古心里略感欣慰,說道:“好,記得我交給你的事情。”
那人道:“我知道,我說過要幫你,肯定不會食言。”
譚思古說:“他是你親外甥,說實話,我確實怕你倒戈。”
陳碩笑:“親外甥?就是親外甥我才知道他什么尿性!你們倆要說起來呢,現在也是半斤八兩了,但是我知道,你其實比他狠毒,但也比他講誠信,我信你能給我的,他不會給我。我這樣說了,你還擔心么?”
譚思古道:“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他要掛電話的時候,陳碩急忙又說:“對了譚先生,有件事兒要告訴你!”
譚思古眉頭一跳,“什么事?”
陳碩道:“你老婆要生了!”
電話那邊停頓片刻,陳碩以為他沒聽到,正要再開口時,他聽到電話那邊有人喊道:“譚先生!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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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被送到醫院沒多久便見血了,陣痛隨之而來,幾乎把她推向了邊緣。
衛渠安排了專門的產房,在待產室陪護著她,一等再等,直到醫生說宮口已經開了四指,才送她上產床。
而對沈灼來說,真正的痛苦才是剛剛開始——
她忍著,醫生在她耳邊說:“要挺住啊,這個時候可不能暈過去!”
她一遍一遍掐著自己的手心,因為太疼,太痛苦了,汗濕了她身上的衣服,她睜著眼睛,只覺得頭頂上的光都成了圈,轉來轉去。
她不敢叫,怕僅存的力氣就這樣被抽光,模模糊糊中,沈灼在心里重復醫生說過的話,不能暈過去,不能暈過去,不能……
到最后,她幾乎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甚至感受不到疼痛。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去,太久了,她想,我堅持不下去了,我——
“沈灼!”
是誰?
她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人在她身邊,他握住她的手,一遍一遍叫著她的名字。
“撐住!”
對,她要撐住……
一道清脆的哭喊聲在產房響起來,眼前的光圈晃動起來。
她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你看,是女兒……”
是女兒,她早知道是女兒。
沈灼張張嘴,無聲地說:“譚思古……你看……是女兒……”
意識跌落在黑暗中。
沈灼覺得她睡了很久很久,這輩子的覺都睡夠了……
等她醒來時,記憶斷片,她感受到自己不再沉重的肚子,嚇得著坐起來!
王嘉禾竟然在,她抱住沈灼,“沈灼別動!”
“孩子!我的孩子!”沈灼以為孩子不見了,大哭起來。
“孩子在呢!孩子在……孩子平安出生,四斤三兩,還真是個小姑娘……”王嘉禾一邊落淚一邊說著,“沈灼你挺過來,孩子真的平安,你別擔心!”
沈灼大口喘著氣,“她在哪兒?”
“正在嬰兒房里,”王嘉禾叫來陪護說,“快去把孩子抱過來!”
沈灼終于看到孩子。
她小小的,渾身黑紫,額頭飽滿,她真的像王嘉禾說的那樣,平安無事,此刻安靜地咬著小手,沉浸在睡夢中……
王嘉禾說:“那看這丫頭多像你,這鼻子和嘴巴,真的太像了!”
沈灼破涕為笑,望著女兒說:“像么?我小時候也這么丑么?”
王嘉禾說:“對啊,可比她丑多了……”
看過孩子,沈灼才終于將斷掉的記憶連接上去。
她看了眼病房四周,問王嘉禾:“媽,你是怎么來的?”
王嘉禾想起來又生氣又難過,她恨恨道:“你這丫頭真是要氣死我,你跟衛渠一聲不吭的就走了,你不知道我要急死了!今天是因為陳碩給思古打了電話,他告訴我了,我才知道你這要生了!”
從她口中聽到譚思古名字,沈灼急忙問:“那……譚思古呢?”
王嘉禾神情一變,猶豫著說:“他在醫院……”
沈灼心里一喜,“他也來了么?他現在在哪兒?”
不料王嘉禾搖搖頭,哽咽道:“他在市二院處理后事,老爺子……今天上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