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br> 牛一飛吃過了午飯,繼續在果園里干活。</br> 為了發酵好肥料,陳平給了牛一飛一份肥料發酵的配比方案。</br> 牛糞放多少,豬放多少,雞糞放多少,其他肥料放多少,都是有比例的。</br> 牛一飛以為這就是陳平發酵肥料的秘方,所以干得格外認真。</br> 牛叔如今也不跟他吵了。</br> 許燕從醫院回來后給牛叔出了一個主意,讓牛叔表面上同意牛一飛去賣肥料,暗地里把牛一飛的銀行卡收了起來。</br> 換句話說就是,不論牛一飛賣多少錢,這錢最后都落在了牛叔的手中。</br> 牛一飛干勁十足,但也有煩惱。</br> 現在農村里生物肥料可不太好找了。</br> 雞糞、豬糞還好一點,能去自家養雞養豬的家里去收,可這牛糞卻不好找。</br> 好在牛糞用量不高。</br> 陳平承包地的時候,也有幾家愿意跟著陳平干的,于是牛一飛就安排他們四處去揀拾牛糞。</br> 只不過,隨著陳平成為植物人的消息傳開,這群人也開始人心浮動。</br> 牛一飛正干著活,原本把地承包給陳平的慶叔走了過來。</br> 牛一飛見他兩手空空,不禁有些奇怪道,“慶叔,你沒去拾糞?”</br> 慶叔大名陳耀慶,年輕的時候干活摔斷了腿,一直留有殘疾。</br> 他家的果園自己都照顧不過來,聽到陳平優厚的承包條件,所以早早的就把果園包給了陳平。</br> 陳平照顧他,一直安排慶叔做點輕松的工作,但是工錢卻和別人一樣多。</br> 陳平住院這幾天,牛一飛安排慶叔去拾糞,無論多少,都按正常的工資結算。</br> 卻沒想到,如今慶叔竟然空手來了。</br> 只見陳耀慶走到牛一飛的面前,看了看牛一飛面前的肥料,笑呵呵說道,“豬糞五十,雞糞三十,牛糞五,其他肥料十五!”</br> 牛一飛一愣,驚訝道,“慶叔眼光這么厲害?”</br> 陳耀慶所說的這個比例,正是陳平交給牛一飛的肥料配比。</br> 陳耀慶得意道:“我年輕的時候,可是種田小能手,什么豬肥,牛肥,我看一眼就能知道里面參了多少其他的東西!”</br> “你這肥料,我觀察了好幾天了,結合你每天收購肥料的多少,猜出這個比例,還不是小意思?”</br> 牛一飛壓低聲音道,“慶叔,既然你猜出來了,那就請你保密,這可是陳平調配的獨家配方,如果傳出去,大家都會配了,誰還買我們村的橙子啊!”</br> 陳耀慶說道,“你放心,我是不會說出去的,畢竟這以后就是我吃飯的依靠了!”</br> 牛一飛不解的看著陳耀慶。</br> 陳耀慶笑道,“你還不知道吧,這片果園已經被村長過戶給陳大柱了!”</br> “包括你發酵肥料的這塊地,現在都是陳大柱的!”</br> “陳大柱說了,只要我能把肥料配比搞定,以后就讓我專門負責肥料的發酵!”</br> “本來我還不確定配比一定是這個數,沒想到輕輕這么一試,你就承認了!”</br> 牛一飛根本不信,大聲道,“你胡說,陳平還躺在醫院里,這果園怎么可能過戶給陳大柱?”</br> “怎么不可能?陳平住院都沒錢了,村長做主把果園賣給我,給陳平交醫藥費,這可是一番好意!”</br> 陳大柱帶著人大搖大擺的從果樹背后冒了出來,手里拿著一沓文件,正是過戶果園的手續。</br> 牛一飛又驚又怒,萬萬沒想到陳大柱竟然如此大膽,陳平還沒死,他就敢明搶果園。</br> 他將手中的糞叉往地上一插,厲聲道,“什么手續我不管,但只要陳平活著一天,這果園就是屬于陳平的!”</br> “今天我把話放這兒,誰要是敢強收這果園,我牛一飛跟他沒完!”</br> 眾人見狀,不由得退后了一步。</br> 牛一飛急了眼,老牛頭都敢打,誰知道他會不真的跟人動手。</br> 陳大柱笑道,“牛一飛,你長能耐了?”</br> “敢跟我作對,你是不是想跟陳平去作伴了?”</br> “這樣吧,我知道你也是指望著這點肥料賣出去,攢錢娶媳婦。”</br> “你這肥料還有多少?我按照宋春輝給你的價格收,最后再多給你你五百塊錢!”</br> “馬上給我閃開!”</br> 牛一飛根本不為所動,大聲道,“你妄想!”</br> 陳大柱見牛一飛軟硬不吃,眼中閃過了一絲狠厲,對身邊眾人道,“一起給我上,只要人沒死,隨便你們怎么處理!”</br> 眾人聞言一擁而上。</br> 牛一飛起初還能反抗幾下,但很快便被人壓在身下,動都不能動。</br> 陳大柱對著牛一飛的臉上啐了一口,惡狠狠道,“給臉不要臉的東西,敢跟我作對,你配么?”</br> 劉峰見陳大柱臉色漲紅,被壓的幾乎喘不過氣來,低聲對陳大柱道,“大柱哥,小心點別鬧出人命就麻煩了!”</br> 陳大柱根本不屑一顧,道,“跟著我你還怕出人命么?”</br> “明給你們說吧,就算是真出了人命,我姐夫也能擺平!”</br> “陳平就是前車之鑒!”</br> 就在這時,幾輛治安車忽然開進了果園里,呈扇形將眾人包圍起來。</br> 一群治安員手持武器,跳下車。</br> 為首的王虎一身制服,相貌威嚴,快步來到了眾人面前。</br> “誰是陳大柱?”</br> 陳大柱不明所以,賠笑道,“我是陳大柱,有什么事?”</br> “陳大柱,你涉嫌教唆殺人,現在對你進行拘捕!”王虎手持文件,厲聲喝道。</br> 陳大柱一愣,驚訝道,“這位隊長,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姐夫可是尹日坤!”</br> “什么尹日坤尹月坤的,國有國法,就算是宇宙坤,那也不行,帶走!”</br> 王虎一揮手,立刻有治安員上前,把陳大柱抓起來,然后押著他上了治安車。</br> 陳大柱的一群小弟全都傻了眼,他們欺負別人一個個膽子肥的很,可面對治安隊,誰敢上手。</br> 陳大柱急忙喊道,“快,快去通知我姐,讓我姐夫救我!”</br> 眾小弟一哄而散,眨眼間跑個沒影。</br> 只有劉峰留在這里,大聲道,“大柱哥,我不知道你姐的電話號碼!”</br> “137……”</br> 等陳大柱徹底說完了電話,劉峰才答應了一聲,轉身離開。</br> 陳大柱大聲道,“劉峰兄弟,我現在才知道你最可靠,等我出來,我一定不會虧待你!”</br> 牛一飛爬起來,袖子一抹臉上的泥土,對陳耀慶道,“慶叔,你剛剛說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