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巖縣到玉京并沒有飛機(jī),若是開車,也需要十幾個小時以上。</br> 所以陳平干脆訂了兩張臥鋪票。</br> 幸運(yùn)的是兩張票是同一個包廂,還都是下鋪。</br> 列車發(fā)動以后,包廂里再沒有旁人,李思雨湊到陳平的身邊,雙手開始不安分的在陳平的身上游走。</br> 在縣城的時候,有李建國看著,兩個人不好意思親熱,現(xiàn)在沒了旁人,李思雨的行為大膽了許多。</br> 被壓抑的情感如同洪水一般傾瀉而出。</br> 陳平提醒道,“小心點(diǎn),這包廂的門又不能鎖上,萬一有人進(jìn)來呢!”</br> 李思雨輕聲道,“那樣不是更刺激么?”</br> 一陣翻云覆雨,包廂里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br> 李思雨打開包廂門,讓包廂內(nèi)的空氣流通的快一些。</br> 陳平笑道,“你不是想刺激么?”</br> 李思雨將通道里的小凳放下來,背靠著車廂坐下來,傲然道,“好啊,那你到這里來刺激一下。”</br> 陳平無語,斜躺在臥鋪上琢磨進(jìn)京的事。</br> 嗚嗚!</br> 列車鳴笛進(jìn)站,車廂里多了四名同伴。</br> 首先進(jìn)來的是一名老太太,六十多歲的年紀(jì),身上穿著華貴的衣服,一臉刻薄的表情。</br> 一進(jìn)入包廂便使勁的吸了吸鼻子,皺眉道,“這是什么破火車,包廂都打掃不干凈!”</br> 李思雨見狀,調(diào)皮的沖著陳平眨了眨眼睛。</br> 陳平只能回了一個鬼臉。</br> 老太太走到陳平的床鋪前,滿臉不悅的對陳平道,“喂,年輕人,看不到我老人家進(jìn)來了么?”</br> “怎么一點(diǎn)眼力都沒有,不知道尊老愛幼,給我老人家讓個座么?”</br> 陳平知道,這種人一旦纏上你,便會像狗皮膏藥一樣粘在身上,不達(dá)目的不罷休。</br> 他也懶得跟這種人糾纏,看了看老太太的車票是上鋪,于是便直接翻了上去。</br> 老太太見狀,立刻大聲道,“等一等,把你蓋過的臟被子拿走,把上鋪的干凈杯子拿下來。”</br> “你這么臟,難道讓我用你睡過的臟被子?”</br>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br> 陳平聳聳肩,將自己的被子抱起來放到上鋪,又將上鋪沒有動過的被子,放到下鋪。</br> 老太太皺眉道,“你父母難道沒教過你怎么鋪被子么?”</br> “我年紀(jì)這么大了,你這是打算讓我自己鋪被子?”</br> 陳平聞言,目光一寒,正要發(fā)作,卻聽后面一個女子道,“媽,算了,我給你鋪吧,你這么麻煩人家不好!”</br> 說話的是個年輕的女子,挺著一個大肚子,提著行李箱,跟在老太太的后面走了進(jìn)來。</br> 說完還沖著陳平歉意的一笑,“對不起啊,我婆婆脾氣就這樣,您別跟他一般見識?!?lt;/br> 說完,走到對面的床鋪前,雙手扶著后腰,看著床鋪上的梯子直皺眉頭。</br> 李思甜心善,一見她這樣子,于是站起身道,“你睡下鋪吧,我年輕,睡上鋪也沒事!”</br> 說完抓起自己的被子放到上鋪,然后又將上鋪的被褥鋪在了下鋪上。</br> 顯然,老太太的操作讓李思甜有了防范,她也懶得聽老太太口中惡毒的嘮叨。</br> 懷孕的婦女感激的笑了一下。</br> 這兩人剛鋪好床,外面又進(jìn)來兩人,同樣也是一個老太太和一名婦女。</br> 老太太衣著簡樸,飽經(jīng)歲月的臉上寫滿了愁苦。</br> 另外一人則四十多歲,一副精明強(qiáng)干的樣子。</br> 兩人都是中鋪,愁苦老太太爬上去之后,便躺在床上一動不動。</br> 另外那名中年婦女則在一旁不時的和老太太說話。</br> 通過兩人的交談,陳平知道,這老太太名叫李菊,這次去玉京是要告狀的。</br> 原來她的兒子在鎮(zhèn)上做工,被拖欠了工資。</br> 去年快過年的時候,她兒子去要工資,卻被老板活活打死了。</br> 老太太抬著尸體去治安大隊告狀,結(jié)果治安大隊不但沒有給她兒子伸冤,反而判決他兒子聚眾鬧事,破壞生產(chǎn)。</br> 要老太太再掏十萬元,賠償老板的損失。</br> 老太太氣不過,把官司從鎮(zhèn)上打到了市里,結(jié)果還是一樣。</br> 老太太沒辦法,于是決定去玉京告狀。</br> 與老太太同行的中年婦女名叫賈青,是鎮(zhèn)上出了名的會辦事的人。</br> 老太太不認(rèn)識去玉京的路,于是花了一萬塊錢,請賈青帶她去玉京告狀。</br> 兩個人聊天,基本上都是賈青在問,老太太在回答。</br> 陳平聽得出來,這賈青根本就是在套老太太的話,似乎老太太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證據(jù)沒有交出去。</br> 不過老太太興許是累了,聊了一會兒便沉沉睡去。</br> 賈青是個話匣子,一個人待著悶,于是便找下鋪的兩個人搭腔。</br> 不過下鋪的老太太明顯看不起她,而那名孕婦,也躺在鋪位上假寐。</br> 賈青無奈,便想跟陳平搭腔。</br> “小伙子,你也上玉京么?”</br> 陳平嗯了一聲,道,“嗯,我也去玉京告狀!”</br> 賈青聞言頓時來了興趣,“看你年紀(jì)輕輕的,你也有冤屈么?”</br> 陳平道,“有人拆了我的家,沒人給我做主,所以我只能去玉京告狀!”</br> 賈青笑道,“這樣啊,是該告!”</br> “小伙子,你知道去玉京到什么地方告狀么?”</br> “我給你說,我對玉京可熟悉了,不如你委托我好了,我也不多收你的錢,跟老太太一樣,收你一萬塊怎么樣?”</br> 陳平?jīng)]想到,這賈青做生意竟然做到他的頭上了,當(dāng)即裝作為難的樣子說道,“我的錢也不多了,這次出門身上就只有三千塊錢了,去了玉京也要花錢,我看還是算了吧!”</br> 賈青道,“這樣吧,沒關(guān)系,你把你的情況告訴我,我免費(fèi)送你過去?!?lt;/br> 陳平欣喜道,“還有這好事?那真是太謝謝你了!”</br> “我叫陳平,是揚(yáng)城清流縣人?!?lt;/br> “要是你能幫我伸冤,我拿回財產(chǎn)之后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br> 李思雨在一旁聽陳平逗弄賈青,心中有些好笑。</br> 幾個人就這么絮絮叨叨的直到晚飯時分。</br> 此時那叫李菊的老太太也睡醒了,從隨身攜帶的包袱里,拿出來幾個饅頭,又拿出一個咸鴨蛋就著吃了起來。</br> 許是農(nóng)村自己家腌的咸鴨蛋比較地道。</br> 那咸鴨蛋一剝開便透出一股子香味。</br> 最下鋪的懷孕婦女聞到了這個氣味,便問道,“老太太,您的咸鴨蛋太香了,我能買你兩個么?”</br> 李菊見她挺著個大肚子,于是便道,“既然你喜歡這一口,那我送你兩個。”</br> “自己家腌的咸鴨蛋,要什么錢?。 ?lt;/br> 于是便取了兩個咸鴨蛋遞給了懷孕的婦女。</br> 陳平目光敏銳,見到賈青和那婦女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欣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