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雀》82
夜如墨色, 幾乎無法看清輪廓。
兩人離得很近,沈卻只應(yīng)了聲“嗯”,用唇沿著她的臉頰尋到唇角, 親了個繾綣漫長的吻,直到虞錦氣息不足, 才緩緩?fù)碎_半唇,屈指用指骨去碰她的臉。
正要坐直身子時, 環(huán)在脖頸上的手倏然收緊, 沈卻不得已保持俯身的動作。
尋常時候, 虞錦做完親熱事會埋頭羞個一時半響, 這會兒卻出奇纏人, 沈卻未多想,只當(dāng)是小別勝新婚。
他被虞錦的動作取悅,玩兒似的用唇去摩挲她的嘴角,時不時在唇瓣上碰一下, 道:“要去沐浴,一起?”
虞錦微頓,思忖半瞬,臉紅地?fù)u搖頭, 遂松開他道:“王爺去吧, 我讓人給你備膳。”
虞錦心里惦記著別的事,只怕做完那等子荒唐事要累得沒法開口。
沈卻夏日里慣愛冷水沐浴, 也不強(qiáng)求, 就頷首點(diǎn)了支紅燭,進(jìn)了湢室。
虞錦窸窸窣窣起身下榻,便喚來今夜守夜的落雁備膳。
桃花粥是前不久才溫的,今日晚膳虞錦用得不多, 本是溫著以防她夜里受餓,是以只重新開火熱了熱,便端了上來,還有些爽口的小菜。
虞錦托腮坐在圓木桌前,擺了擺盤,遂靜靜候著。
夏夜風(fēng)涼,攜著庭前的桂花香氣入窗而來,潛入鼻息,聽著湢室里斷斷續(xù)續(xù)的水浪聲,困意頓襲,虞錦捂著唇輕輕打了個呵欠。
少頃,水浪聲停。
沈卻赤腳出來時,就見桌前燭火搖曳,桃花粥還冒著熱氣,虞錦墊著小臂已然入睡,單薄的衣角隨風(fēng)輕蕩。
見此情景,沈卻腳步微頓,有一瞬的晃神,記憶像是被拉回很多很多年前。
男人站立良久,才大夢初醒一般踱步上前。
他隨手從路過的梨木架上拿了件長衫,披在姑娘嬌瘦的背脊上后,才慢條斯理地執(zhí)勺喝粥。
虞錦白日里出了門,著實(shí)有些累著了,一直到沈卻喝完粥她都沒能醒來。
他也沒喊她,洗漱之后熄了燈,重新將人抱回榻上。
沈卻從前有難眠的毛病,元鈺清試了很多法子,到后來連安神藥也不管用了,但自打成親后便睡得極好,直到這十幾日在外頭。
他低頭在虞錦身上深吸了口氣。
仲夏的天亮得快,將至卯時,天邊就露出了一抹魚肚白,朦朦光線傾灑在半敞的花窗前。
平日里虞錦起得晚,老太君回京后她便沒了晨昏定省的規(guī)矩,沈卻也沒有要她伺候穿衣梳洗的毛病,就命人辰時過半再動作。
故而虞錦睜眼時,整座院子都沉浸在靜謐里。
她愣了愣,一個激靈仰起臉去看睡姿極其端正的男人。她怎么睡著了?她還有事要問呢……
虞錦懊惱地揉了揉眼,半趴著撐起身子,伸長脖子去看沈卻。
男人眼下有淡淡的烏青,面容呈現(xiàn)出幾分疲憊,虞錦那點(diǎn)懊惱淡了下去,抬手在他眼下碰了碰,心疼了一下,便百無聊賴地捧臉欣賞去自家夫君的美貌。
沈卻有晨間練武的習(xí)慣,要比虞錦起得早,她難得有這么閑適看他睡容的機(jī)會。
不得不說,他的模樣是生得太俊了,正臉是一種滋味,側(cè)臉又是另一番滋味,就連下頷線都這般清晰漂亮。
從前虞錦有些怕他,便只將他的十分姿容欣賞七分,眼下這人都是自己的了,難免便品出了十二分,就如同她攬鏡自賞時那般愜意。
越看越好看,虞錦抬指在他鼻梁眉骨處描了一圈,滿足地躺下后,又窸窸窣窣地往他身邊靠,最后一仰頭,在男人喉結(jié)處親了下。
沈卻眼睫微顫,呼吸也慢了些。
虞錦用一只胳膊環(huán)住他,沈卻本以為這一系列操作到此為止,卻見她又挪了挪爪子,隔著薄薄的衣裳去摸他的腹部。
輕輕碰了兩下后,小手從衣角鉆了進(jìn)去。
隨后磨磨蹭蹭地用指腹摸索,順著往上數(shù)著什么。
她動作很輕,是怕吵醒沈卻。
沈卻也想再忍忍,但奈何摸到一半,她似是數(shù)錯了,又重頭開始摸,男人喉結(jié)微滾,忍無可忍地隔著寢衣摁住她的手。
虞錦嚇了一跳,仰頭看他。
“數(shù)什么,又不是沒見過。”他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暗啞。
虞錦耳根略略泛紅,含糊道:“我數(shù)數(shù)還在不在……我吵醒你了么?”
沈卻把她往上托了托,問:“數(shù)完了?要不要看看?”
咳。虞錦咳嗽一聲,“時辰尚早,王爺再睡會兒吧,我不動了。”
但沈卻儼然是睡意全無,伸手輕輕掐了掐虞錦細(xì)嫩的臉頰。
虞錦見他沒有要睡的意思,忽然想起什么,試探地問:“王爺還記得我初至王府時住的拾星閣么?”
沈卻看了她一眼:“怎么?”
虞錦緊盯他的眉眼,道:“你不覺得……后頭那場火屬實(shí)有些奇怪么?當(dāng)時氣溫分明也不那么炎熱,按理來說不該無故起火……”
沈卻沒答,只用食指纏繞著虞錦的一縷烏發(fā)。
見狀,虞錦狐疑道:“那火是王爺命人放的吧?”
沈卻知道虞錦不會無故提及此事,那夜放火是動用了幾個院里的侍衛(wèi),想來她定是聽說了些什么,但這些,本就沒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
男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
虞錦稍稍有些意外,沒想到他竟認(rèn)得這般干脆,“那……是為何?”
他用指腹摩挲虞錦的眉尾,輕哂道:“你不是想到了?”
虞錦啞然地張了張嘴,抿了抿忍不住要揚(yáng)起的唇角,很是一本正經(jīng)的指責(zé)道:“原來王爺那時便對我不懷好意了,所以是即便知曉我佯裝失憶,也刻意沒有戳穿吧,好陰險的心思!”
沈卻看她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神情,不由笑:“我陰險?”
虞錦點(diǎn)點(diǎn)頭,倏地停了一下,伸手戳了下他的下頷:“不對,在鎏恒山莊王爺還趁我酒醉糊涂咬我嘴呢,是不是早在那時你就……”
她美目睜大,眉梢也因抬眼的動作而微微提起,像是抓到了他什么很是難得的把柄,整張臉流光溢彩,頗為靈動。
沈卻垂眼看了她良久,久到虞錦都要把搭在他下頷上的指尖縮回去,他驀地捉住那只手,道:“不是。”
虞錦愣了愣。
就聽他聲音很輕地道:“更早。”
虞錦繃不住,嘴角高高揚(yáng)起,自以為很矜持地道了句“是么”,緊接著道:“可我既不會騎射,也無法隨軍幫襯,王爺不覺得……麻煩么?”
“娶妻非選將,騎射會否不重要,何況軍中能人眾多,何須幫襯?”
虞錦已經(jīng)歡喜到整個人掛在沈卻身上了,她摟著男人的脖子,小聲告狀道:“可是姬大夫好像覺得阿錦空有美貌,配不上王爺呢。”
這個“呢”字,被她嚼得分外矯揉造作。
雖然虞錦并未同姬長云計較,但不妨礙她小聲告?zhèn)€狀,以博得沈卻輕哄。
誠然,這點(diǎn)淺顯的意思,沈卻也很是明白。
他昨夜回府時,白管家便已將白日經(jīng)過大致說了一番,虞錦既已了解姬家原委,沈卻不欲再把某些無中生有之事拎出來解釋,只順著她的話,略略有些打趣道:“如何就空有美貌了,靈州虞家的二姑娘不是還端莊嫻熟、滿腹詩書、琴棋書畫皆有涉獵,而且還……”
他停了停,挑眉看她:“特別有勇有謀,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如何能了解。”
虞錦沒聽出沈卻那“有勇有謀”的深意,只覺得整個人被夸得有些飄飄然,一個勁地往前貼,道:“真的嗎?王爺真是如此覺得?”
沈卻被胸前的柔軟蹭得有些熱,只低低應(yīng)了聲“嗯”,道:“真的。”
其實(shí)倘若是虞時也,定會在虞錦開始造作時便無情掐斷她矯情的情緒,因虞錦便是那種越順著她說話她就越作的人,但夫君與兄長到底不同。
畢竟他別有目的。
沈卻攬著她,一手就握在她肩頭,說話時指腹隔著輕薄的布料慢慢摩挲,成婚已有些日子了,虞錦在這些事上與他倒很是默契。
他動動手指頭,虞錦便有所覺悟。
虞錦歡喜的情緒戛然中斷,眨了眨眼,退開些距離,搖頭道:“不……王爺若是不睡,就、就去外頭打兩套拳吧。”
這青天大白日的,再有一會兒丫鬟便要準(zhǔn)備伺候梳洗了,白日宣淫這等事,委實(shí)抹不開臉。
思及此,身前的襟帶就開了,虞錦還沒來得及捂,就見沈卻傾身覆上,說:“我哄了你,你是不是也哄哄我?”
虞錦:“……”
原來聽兩句好聽話的代價竟是這么大的嗎?
沈卻看她忽白忽紅的臉,道:“我也想看看。”
虞錦悶悶道:“……看什么?”
“看我走之前在那兒咬的齒痕,還在不在。”
……!
早就不在了,又不是烙上去的,過個十天半個月怎么可能還在?
“等、等等……別咬我……”
………
………
良久后。
虞錦滿臉紅潤,眼見天光大亮,也放棄了捶死抵抗,破罐子破摔地躺平,只是中途道:“快、快些,要耽誤練兵的時辰了。”
“今日不去了。”
虞錦稍感震驚,她竟然還有話本子那禍國殃民狐貍精的潛質(zhì)?
門外的丫鬟眼觀鼻鼻觀心,習(xí)以為常地默念著清心咒,甚至不用沉溪再開口吩咐,便自覺道:“我這就去命人直接備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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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虞錦入府后,后院每日都過得十分熱鬧,王妃的奇思妙想太多,白管家又總有新鮮玩意兒往瑯苑送,日子就在反復(fù)折騰中度過。
時間如白駒過隙,時將入秋,成婚之后的三個月轉(zhuǎn)瞬而逝。
作者有話要說: 沈卻說的“有勇有謀”,指得是阿錦訛他的事情~阿錦確實(shí)藝不高人也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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