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李蕭然的面色十分驚訝。</br> 李未央的面色紅潤,眼神清亮:“父親,我看見三弟在花園玩啊,然后被三夫人領走了,還抓住他的手好一頓訓斥呢,說他到處瘋跑,連一只鞋子都不知道丟在哪里了!”</br> 隨后,李未央像是剛剛看見那只被撿回來的鞋子,露出驚喜之色:“哎呀,原來在這里嗎?三弟真是頑皮,居然跑到湖邊來玩耍,把鞋子都弄濕了呢!”</br> 知道虛驚一場,李蕭然心頭松快了很多,卻又很快皺眉:“你跑到南院來干什么!”</br> 李未央笑瞇瞇地道:“父親,老夫人說未央院子里的人太少,不像個樣子,今日未央是奉了老夫人之命,特意去回春堂挑選幾個可心的丫頭的,路過南院看外面圍了許多丫頭,有人說父親母親都在,未央便進來拜見。”</br> 李蕭然就是一愣,大夫人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李蕭然隨即道:“挑選好了嗎?”</br> 李未央臉上立刻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管事媽媽說,已經為我預備下了五個丫頭,讓我從中挑選三個,我看著哪個都好,準備請老夫人幫我拿個主意。”</br> 未央剛回來,選幾個丫頭也應該,只是畫眉為什么要說未央是來看望七姨娘的呢?李蕭然想起那只子虛烏有的白鶴,又想到畫眉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神情,立刻就聯想到挑撥離間上頭去了,不由目光微涼地看了一眼大夫人。</br> 大夫人心道,她們果然過于小看了李未央,先是找不到那只白鶴,接著七姨娘沒死,現在連本該死透的三少爺也活蹦亂跳了,這些本來都可以證明李未央是禍胎的人一個個都活著,唯一的證據也就剩下了——</br> 沒等她開口,李未央已經驚呼道:“哎呀,五妹這是怎么了?!臉上傷的這么嚴重?”</br> 大夫人冷哼一聲,道:“莫名其妙就落水了,還傷成這樣!”</br> 李未央似乎很驚訝的模樣:“五妹妹這是——”</br> 這時候,李常喜突然動了一下,旁邊的丫頭驚喜道:“五小姐醒了!”</br> 李常喜坐起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卻摸到了一手的鮮血,頓時驚呼道:“我,我的臉怎么了!母親,我的臉怎么了!”</br> 大夫人惋惜道:“常喜,你的臉受了傷,千萬別再碰了,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你好好躺著!”</br> 李常喜看到旁邊的李未央,頓時跳了起來:“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br> 李常喜看上去氣急敗壞,手指幾乎點到了李未央的鼻子上。</br> “五妹妹這是怎么了?”李未央一臉的詫異:“是哪個惹你這樣生氣?”</br> “你不懂?!哼,你這個害人精!要不是你克了我,我怎么會落下湖!”</br> 李未央淡淡看了她一眼:“五妹妹慎言,我雖然是二月出生的,可至今,父親和母親,身體都是很健康的,你這樣說,豈不是在打父母的臉面?!”</br> 李未央并沒有惡言相向,這樣的話就能把李常喜氣個半死了,李常喜聽到未央的話,氣得甩手就要推她,嘴里還大叫著:“你太不要臉了!把我害成這個樣子還敢空口白舌!”</br> 七姨娘吃了一驚,幾乎立刻要沖上去保護自己的女兒,就在這時候被旁邊的翠兒拉了一把,她才猛地響起,自己身份不容許她這樣做!</br> 李未央勾起唇畔,陷害不成,反倒自己被毀了容,卻還不知道悔改,當別人都是死的嗎?果然,李常喜還沒打到她身上,就被旁邊的丫頭媽媽攔住了。</br> “住口!你這德行,還像是個小姐嗎?”李蕭然氣急敗壞地指著李常喜呵斥道。</br> 李常喜卻掙扎著叫:“父親,我的臉都毀了!你知不知道,都是這個下賤胚子,是她克了我!把我害成這個樣子!你把她趕出去,快點趕出去!”</br> 李蕭然愣了一愣,李未央淡淡的道:“五妹妹說得對,萬事當然是父親做主,你有什么話,大可以說清楚講明白,這樣大呼大叫大吵大鬧,豈不是丟了父親的顏面!”</br> 李常喜掙不過攔住她的眾丫頭,氣得轉過頭罵李未央:“死丫頭,不要真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你就是個下賤的東西!害人精!”</br> 李未央冷笑,李常喜雖然心腸狠毒,卻到底還是太年輕了,選擇這種時候大叫大鬧、甚至大打出手,只會讓李蕭然的耐性用盡。他是最重規矩的人,現在的李常喜哪里還像個丞相府的千金,根本就是一個小潑婦。</br> 所以,她只是委屈地看著李蕭然,道:“父親,未央只是去挑選了幾個丫頭,五妹妹落水,是她自己八字太輕,犯了水鬼,可她卻口口聲聲說是我克的,我哪兒能克得了她呢?!”</br> 這話是有潛臺詞的,有父親有嫡母,那邊還有個生母,她都克不著,偏偏克了個毫無關系的庶妹,她克得著嗎?</br> 其實這也怪大夫人沒想到李未央早就防備著她,提早到了南院救了七姨娘,否則這克死生母的事實在,再加上莫名枉死的李敏德,李蕭然就不得不處置了李未央了,而現在——李常喜想要把自己落水受傷的事情強加在李未央的身上,太牽強了!甚至,帶了一絲刻意!</br> 大夫人心中已然明白,李常喜的前途僅止于此,一個容貌盡毀的庶女,半點價值都沒了,還露出這樣張牙舞爪的模樣,全都完了!但她卻不預備去管,說到底,李常喜不過是她的一顆棋子,必要的時候就可以舍棄!所以她一言不發,只是沉著臉,冷眼盯著李未央。</br> 果然,李蕭然冷著一張臉看著李常喜:“你馬上給我住口!半點臉面都不要了嗎!”</br> “父親,她害了我落水,還有我的臉,我的臉全毀了!”李常喜兀自在尖叫。</br> 李蕭然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冷意,他冷冷呵斥道:“我會找最好的大夫為你醫治,只是我再也不想聽到你說這種話!”</br> 李常喜拼命掙扎,卻被旁邊的丫頭死死拉住,她的眼睛血紅,幾乎要撲上去將李未央吃掉一般!</br> 最好的大夫?李未央眼睛微微笑了,這樣一個叉,可是她送給李常喜的大禮,哪怕華佗在世也是救不回來了!她的眼睛轉到了大夫人的面上,下一個,就輪到你了!</br> ------題外話------</br> 有娃要領養我們未央啊,好,有誰要領養水豆腐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