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韞帶來的這一大箱子的金銀財寶,一時間終究還是難以有用武之地。</br> 畢竟,這些東西要盡快變現,還是一件麻煩的事情。</br> 所以他看起來有點不大高興。</br> 此前是他沒有辦法到謝桃這邊來,而謝桃又一直不肯接受他的金銀饋贈,所以衛韞也沒有辦法替她改善她在這個世界的生活境況。</br> 她看著是個柔弱的姑娘,可那一顆心,卻始終十分倔強。</br> 但如今他已經可以自如地穿梭于兩個時空之間,便理所當然地想要為她再多做些什么。</br> 可擺在眼前的現實問題卻是,空有金銀,卻沒有辦法盡快將其變現。</br> 畢竟這么多的金銀珠寶,如果在短時間內全部流向市場,一定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諸多猜忌。</br> 但這個問題并未困擾衛韞太久。</br> 衛韞第二日過來的時候,謝桃已經去上學去了。</br> 玄關處擺著一雙白色板鞋,那是謝桃昨天打工回來的路上,給衛韞買的。</br> 衛韞原打算自己出去走走,但他方才走到玄關處,耳畔便有一陣細微的聲響傳來,他擰眉,回頭時,便見孟黎春已站在了那里。</br> “衛大人……桃桃不在?。俊泵侠璐阂粊砭蛯ι狭诵l韞冷淡的目光,她下意識地干笑了一聲,又往周圍張望了一番。</br> “你來做什么?”</br> 衛韞走過來,看向孟黎春的目光里多了幾分銳利。</br> 他以為,他們之間的交易,算是達成了。</br> 孟黎春也沒有再來的必要。</br>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孟黎春的確是打算不再多管衛韞的閑事,只要坐在辦公室里頭看著他的監控視頻就成了,把這任務抓在手里也免得光頭佬把任務交給別人。</br> 如果這個任務要是落到了別人的手里,那么謝桃就真的是必死無疑了。</br> 但自從昨天,她在甜品店里見過謝桃之后,她就改變主意了。</br> 今天下午有一場數學小測驗,謝桃考完之后,又和小組的同學一起打掃了教室,收拾好門窗,然后才出了教學樓,往校門口走。</br> 在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謝桃衣兜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br> 她拿出來一看,屏幕上顯示的是本市的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br> 謝桃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br> “謝桃。”</br> 電話剛剛接通的時候,謝桃還沒來及開口,就聽見電話那端傳來一抹熟悉的清冷嗓音。</br> 嗯??</br> 謝桃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電話號碼,然后又把手機湊到耳朵邊,“衛韞?”</br> “你怎么還沒出來?”</br> 電話那端衛韞的聲音始終平穩冷淡。</br> “什么?”</br> 謝桃還沒有明白衛韞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她剛走到校門口,隨意地一抬眼,就在靠右的停車位上,看見一輛黑色邁巴赫旁邊,立著的那個漂亮女人。</br> 那是孟黎春。</br> 她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長款連衣裙,收腰的設計凸顯著她纖瘦高挑的身材,化了精致妝容的那張面龐更添了幾分鮮妍艷麗,她戴著墨鏡站在那兒,一頭及腰的卷發,涂了復古紅的口紅的紅唇漫不經心地咬著吸管,手里正端著一杯奶茶。</br> 此刻她站在一棵行道樹旁,吸引著人來人往無數人的目光。</br> 謝桃甚至還有聽到身旁路過的同學在小聲議論猜測她是不是明星之類的,大都在感嘆她出色的容貌。</br> 甚至還有男生偷偷打開了相機拍了她的照片。</br> 這時,她湊在耳畔的手機里傳來電話掛斷的聲音,那邊的孟黎春也已經看見了走出校門口的她。</br> “桃桃!快過來!”</br> 孟黎春摘下了墨鏡,揚起笑臉,沖謝桃招招手,揚聲叫了她的名字。</br> “……?”</br> 謝桃有點沒明白,這個女人怎么忽然這么親昵地叫她了?</br> 因為孟黎春的聲音并不小,所以周遭原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便都不由自主地跟隨她的視線,落在了謝桃的身上。</br> 一時間被那么多人注視著,謝桃有點不大自在,她抓緊了書包的肩帶,快步走了過去。</br> “你……來這里做什么啊?”謝桃站在孟黎春的面前,疑惑地問。</br> 孟黎春笑瞇瞇地看著她,“來接你放學啊,快上車,衛大人在里邊。”</br> 謝桃總覺得……她的笑容帶著幾分討好諂媚?</br> 有點摸不著頭腦。</br> 但她聽到衛韞的名字時,她反射性地就往車窗里看了一眼。</br> 她只能隱隱約約地看見一抹影子。</br> 直到孟黎春打開了車門,謝桃才終于看見了坐在后座上的衛韞。</br> 他穿著雪白的襯衣,衣擺都被他收到了西褲里,長腿交疊著,露出一截白皙的腳踝,而他的腳上,穿著的正是她昨天給他買的那一雙白色板鞋。</br> 烏濃柔軟的長發被他繞在耳后,此刻坐在那兒,那張冷白的面龐上神情極淡,眉眼疏冷,一身矜貴。</br> 襯衣的扣子被他扣到了衣領的最后一顆,莫名令他又多添了幾分禁欲的意味。</br> 謝桃有一瞬晃了神。</br> 當她坐在車上的時候,看著前面正坐在駕駛位上開車的孟黎春的后腦勺,還有點反應不過來。</br> 她覺得孟黎春好像變了??</br> “你有手機了啊?”</br> 謝桃想起來剛剛的電話,又偏頭望向衛韞。</br> “嗯?!?lt;/br> 衛韞淡淡地應了一聲,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西裝褲的褲袋里拿出來一個黑色的手機,放到了謝桃的手里。</br> 謝桃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最近才出來的最新款的手機。</br> 因為她在甜品店打工的時候,對面大廈的電子屏幕上總是在放著這款手機的廣告。</br> “這個很貴誒……”</br> 她說著,又抬頭望他,“你把你的珠寶賣了?”</br> 衛韞抬了抬下顎,瞥了一眼前面的孟黎春,簡短地道,“是她辦妥的?!?lt;/br> 孟黎春在后視鏡里看了一眼謝桃,笑著說,“小事一樁啊小事一樁,以后這種事衛大人盡管找我啊,我一定幫你辦得妥妥帖帖!”</br> “……”</br> 謝桃還是沒有弄明白,昨天才哭花了臉,罵罵咧咧離開的這個女人,今天怎么又來了,還轉變這么大……</br> 還沒有來及想更多,謝桃看向車窗外的時候,注意到這根本不是回她租住的小區的那條路線,她就連忙說,“這不是回我家的路啊……”</br> “現在去的是你的新家。”孟黎春握著方向盤,看了一眼后視鏡里的謝桃,笑得有點神秘。</br> 新家?!</br> 謝桃下意識地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衛韞,“什么新家??”</br> 衛韞唇角微彎,并沒有說什么,只是伸手撫了撫她的發頂,揉亂了她的頭發。</br> 當謝桃站在一幢別墅的大門前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傻了。</br> “你的東西我已經讓搬家公司全都給你搬過來了,什么都沒落下,你放心吧。”孟黎春下了車,站在謝桃的身旁,一邊把玩著手里的車鑰匙,一邊對謝桃說道。</br> 謝桃眼見著大門緩緩打開,她站在那兒,半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br> 整個人都有一種恍惚的感覺。</br> 直到她坐在寬敞雅致的客廳里時,手里端著一杯孟黎春遞給她的水,都還有點回不過神。</br> 這個別墅,連同剛剛被孟黎春停在車庫里的那輛車,都是衛韞買的。</br> 這得花多少錢???</br> 謝桃有點不敢想象……現在她滿腦子都是錢幣掉下來的聲音。</br> 直到孟黎春要離開的時候,她看了坐在那兒的衛韞一眼,見他悠悠地撿著茶葉往風爐上的茶壺里扔,垂著眼簾,神情淡漠的模樣,她像是猶豫了一下,還是看向了謝桃,“那個,桃桃……”</br> “嗯?”謝桃回過神,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孟黎春。</br> 她還是有點不太習慣孟黎春忽然這樣親昵地叫她的名字。</br> “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幫忙。”孟黎春磨蹭了一會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聲音莫名有點小。</br> “什么?”謝桃問。</br> 孟黎春手里握著她的墨鏡,整個人顯得有點局促,半晌才說,“我想見一見你手腕上那紅繩的主人?!?lt;/br> 這個昨天還哭得一塌糊涂,最后還怒氣沖沖地離開的女人,今天卻又再一次站在了謝桃的面前,說想要見那個人。</br> 沒有人知道,她為著這么一個人,輾轉痛苦了多少光陰。</br> 也沒有人能夠體會,她對聞奚的想念到底有多深刻。</br> 其實她也并不確定,給了謝桃紅繩的那個人,究竟是不是聞奚。</br> 畢竟,數百年前,他的確就死在了她的眼前。</br> 但只要是想要有這樣的可能,孟黎春就沒有辦法不去探究。</br> 謝桃注意到孟黎春那雙眼睛里的目光,幾分期盼,又像是帶著幾分乞求,還有些小心翼翼。</br> 她不禁想起昨天在甜品店里,這個女人哭花了臉的模樣。</br> 向來神經質,說話十分不著調的孟黎春在那一刻,那雙泛了淚花的眼睛灰沉沉的,近乎死寂。</br> 似乎老奚在提起她的時候,也曾流露出這樣的神情。</br> “我……會去跟奚叔說的?!?lt;/br> 最終,謝桃輕聲說。</br> 而孟黎春在聽到謝桃的這句話時,她的那雙美目里忽然迸發出驚喜的光彩,她瞬間露出夸張的笑容,甚至握住了謝桃的手,“謝謝,謝謝你桃桃!”</br> 面對孟黎春忽然的熱情,謝桃只能干笑。</br> 她好像……終于明白為什么孟黎春會忽然討好她了。</br> 原來是因為奚叔。</br> 這下謝桃就更加確定,奚叔和孟黎春之間,應該不只是故人那么簡單了。</br> 當孟黎春興高采烈地離開之后,謝桃坐在這個對她來說,顯得格外陌生的大客廳里,一時間忍不住偏頭向四周多看了看。</br> 看著看著,她的目光又落在了衛韞的身上。</br> 他仍在煮茶。</br> 繚繞的氤氳水霧間,他的側臉稍顯朦朧。</br> 謝桃眼見著他伸出骨節分明的右手,隨手拿了遙控器,打開了掛在墻壁上的電視機。</br> 那屏幕足有謝桃租住的那個房子里提供的那個小電視的好幾倍大了。</br> 電視里傳來熱鬧的聲響,衛韞長腿交疊,眉眼間多了幾分閑適,他手腕微轉,將茶水傾倒在了玉色的小盞里,而后他遞給了謝桃。</br> 謝桃把自己手里的那杯白水放下,又接過他遞過來的茶。</br> 她只喝了一口,就知道是他平日里常喝的川山云霧。</br> 他把他的茶具帶來了,喜歡的茶葉也帶來了。</br> “喜歡這里嗎?”衛韞靠在沙發的椅背上,目光是停留在電視屏幕上的,卻忽然開口問她。</br> 謝桃抿了一口茶,那雙杏眼停留在了那邊透明的落地窗外的小花園里。</br> 她甚至還看到了秋千。</br> 要說不喜歡,那肯定是假的。</br> 衛韞忽而將停留在電視屏幕上的目光轉向了她,他的眼眉猶如浸潤著最柔軟的春光顏色。</br> 他說,“我想給你的,還有很多?!?lt;/br> “謝桃,你不必思慮太多,也不必覺得不安,”</br> 他伸手,輕撫她的發,無論是他的神情,亦或是此刻他的語氣,都很認真,“因為你值得?!?lt;/br> 在這世間,唯她一人值得。</br> 他不舍她拮據度日,也不舍她在如此年紀便日日為了生計而奔波。</br> 她過早地承擔了一切本不該她承擔的東西。</br> 過早地嘗遍了心酸世味,世態冷暖。</br> 因為她知道自己無可依靠,如他一般,在這世間,唯有孤身一人。</br> 之前他與她之間隔著的,是看似永遠無法逾越的時空的鴻溝,所以有許多的事,他始終有心無力。</br> 但如今卻是不一樣了。</br> 如孟黎春所言,他已經可以自如地在兩個時空里來回穿梭。</br> 于是有許多的事情,他都想替她解決。</br> “桃桃,”</br> 衛韞忽然輕聲喚她,那雙眼睛始終看著她,神情溫柔而繾綣,“你與我,都不再是只有自己了?!?lt;/br> 無論是她,亦或是他,在這世間,都不再是孤單一人了。</br> 所以,他想讓她不必再緊繃著心里的那根弦。</br> 他想讓她不要再活得那么辛苦。</br> 衛韞向來都不是一個肯輕易將壓在心底的情緒顯露出來的人,這些話,他平日里也都是絕不會說出口的。</br> 但此刻,他卻都耐心地說給她聽了。</br> 只盼,她能明白他的心情。</br> 而謝桃在聽了他的這些話后,或許是落地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有點太刺眼,亦或是風爐上茶壺里氤氳的熱氣熏紅了她的眼睛。</br> 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捏緊了校服的衣擺,眼眶里漸漸有了淺淡的水霧。</br> 從來都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br> 從她離開鄭家,選擇遠離令她絕望透頂的母親,開始一個人生活的那時候,現實給予她的,總是一個又一個沉重的打擊。</br> 沒有收入來源,生活無以為繼。</br> 在棲鎮,幾乎沒有多少人愿意聘用一個什么都不會的未成年。</br> 許多人都是靠手藝吃飯的。</br> 但那時毅然決然地停了學,回到了棲鎮的謝桃,幾乎沒有什么擅長的東西。</br> 也沒有多少人愿意請一個什么都不會的人來做幫工,因為還得花費時間教她。</br> 有一段時間,謝桃經常連飯都吃不上。</br> 但在鄭文弘來找她的時候,她還是緊閉著大門,不愿意見他,更不愿意回去。</br> 棲鎮的老房子里,留著謝桃很多美好的回憶。</br> 那是她也曾有一個完滿家庭的見證,是她唯一的家。</br> 蘇玲華可以從過去里解脫,但她不能。</br> 謝桃就是在那樣極端困難的境況下,遇見福妙蘭的。</br> 這個苦了大半輩子的女人,在外頭風風雨雨了多少年,最終卻離了婚,獨自一人帶著女兒回到了棲鎮,開了一家蛋糕店。</br> 她給了謝桃工作,教了謝桃自己做酥心糖的獨門手藝,還真心實意地待她好。</br> 也是那個時候,謝桃才終于覺得生活似乎開始給了她喘息之機。</br> 這么長的時間以來,謝桃習慣了自己一個人,也習慣了依靠自己生活,所有的辛酸,都被她壓在了自己的心底。</br> 她從未對旁人說過,也沒終究有什么人可以說。</br> 無論是福妙蘭還是周辛月,她們都有自己的煩惱,自己的不易。</br> 所以謝桃,早已經習慣了什么都不說。</br> 但此刻,衛韞卻對她說,“你與我,都不再是只有自己了?!?lt;/br> 謝桃沒有辦法不為了他的話而心生觸動。</br> 是啊,她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了。</br> 衛韞不防謝桃紅了眼眶,他當下便放下了手里的茶盞,伸手將她攬進懷里,下顎抵在她的額頭,嗓音里帶著幾分無奈似的輕嘆,“不準哭。”</br> “桃桃,”</br> 他的聲音仿佛越發的溫柔,“你學業未完,如今還要兼顧著其它的事情,這于你而言終究太過辛苦。”</br> 他說,“我總是盼著你過得好一些?!?lt;/br> 如他所言,</br> 謝桃在認識謝瀾和老奚之前,生活遠比如今還要艱難得多。</br> 在天成高中的那段時間,謝桃除了上學,還要去甜品店打工,放了假還要去做發傳單之類的兼職,幾乎每一天都排得很滿。</br> 基本除了學習,她就是在打工。</br> 甚至有很多的時候,她會因為打工而顧不上完成作業,最后只能在有限的時間里熬著夜趕作業。</br> 但在學校里上學的每一天,她都有認真聽課,不敢落下一點兒進度。</br> 沒有多少人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夠真的將自己的生活與學習都完美兼顧,謝桃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異于常人的天賦。</br> 但她從未想過要因此而放棄。</br> 就像衛韞說得那樣,她明白學業對她的重要性。</br> “我知道的……”</br> 謝桃趴在衛韞的懷里,半晌才輕輕地說了一句。</br> 這一天的黃昏,兩個人一起靠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直到夜幕降臨。</br> 雖然謝桃有點不太明白衛韞為什么總喜歡看《動物世界》……</br> 但她也還是興致勃勃地陪著他看完了整個節目。</br> 好像只要跟他在一起,無論做什么,都會難以抑制地心生歡喜。</br> 但當她晚上在衛韞指給她的那個房間里找了一圈兒都沒有找到衣柜的時候,她試探著推開了一扇黃花梨的木門。</br> 她一瞬目瞪口呆。</br> 稍顯寬敞的這個房間里在墻壁上嵌了各種木板的隔斷層,右邊的木制隔斷層里幾乎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春夏秋冬各種款全都劃分得井井有條。</br> 而在左邊的幾層則擺了許多雙風格不一,款式繁多的,屬于女孩子的鞋子。</br> 而在玻璃柜里,則是一些透露了滿滿的少女氣息的各種小飾品。</br> 就連帽子,圍巾都掛了一堆。</br> 謝桃倒吸了一口涼氣,瞪圓了眼睛。</br> 直到衛韞推門進來,見她站在衣帽間的門前一動不動,便走了過去。</br> 他隨意地抬眼往里頭看了一眼,便問她,“可是不喜歡?”</br> 他蹙了蹙眉,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將此事交由孟黎春來辦。</br> 謝桃半晌都說不出話。</br> 她沒有哪一刻比現在還要更深刻地體會到,什么叫做貧窮限制了想象力。</br> 忽的,她衣兜里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br> 謝桃勉強回過神,連忙拿出來一看,是謝瀾。</br> 當著衛韞的面,她滑下了接聽鍵。</br> 還沒來得及湊到耳邊,就聽見謝瀾的大嗓門在那邊喊,“桃桃妹我在你家門口,趕緊給我開門,不開門我自己進來了?。∥茵I了你給我煮碗面,我吃完還得送外賣去!”</br> 謝桃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她手里的手機就被站在她身旁的衛韞抽走。</br> 于是站在謝桃之前租住的那個老舊小區的樓道里的謝瀾在此刻,就聽到了一抹清冷疏淡的嗓音傳來:</br> “滾。”</br> 說完他就按下了掛斷鍵。</br> 此刻還站在燈光一閃一閃的樓道里的謝瀾拿著手機,整個人都懵逼了。</br> 什么玩意??剛剛他是不是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了???</br> 還讓他滾??</br> 作者有話要說:謝瀾:桃桃妹奔現了????。 倔@恐拍桌jpg.】</br> 桃桃: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目瞪狗呆jpg.】</br> ——</br> 今日份更新送達!!我們明天見!晚安么么噠!!感謝在2019-12-3123:48:02~2020-01-0123:36: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水美女8個;我不是亂碼、達卜榴鴨、喵喵大魔王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陌上幽蘭香20瓶;shyical16瓶;x言寧t10瓶;靜默8瓶;青籽5瓶;亦薅3瓶;275024272瓶;doudou、原藝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