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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十六章
  景鑠下手沒輕沒重的,抹個藥弄得夏侯崢呲牙咧嘴的疼,一趟下來夏侯崢覺得自己差點把命搭進去,但心里又帶著些隱秘的歡喜,閉著眼哼哼道:“臣謝過太子殿下。”

  “不必,本就是孤故意跟你過不去。”景鑠大概是想把人氣死:“可還有房間?”

  夏侯崢心里明了什么也被景鑠這毒舌氣的不輕:“沒床榻。”

  景鑠聞言一哽,恨鐵不成鋼的踹他一腳:“好歹也是孤的伴讀,怎的被人欺辱到如此地步?!里邊兒去。”

  “作甚?”
  本來床就不算大,夏侯崢睡著四仰八叉的尚且不夠睡,何況現(xiàn)在是傷殘人士,小太子擠上來已經(jīng)讓他非常不滿,現(xiàn)在可倒好,夏侯崢頓時不樂意:“老子這傷不能動,得大敞著……”

  “清福!”景鑠冷笑,揚聲喊道:“進來。”

  清福聞言一溜煙兒的跑進來乖乖的候著,景鑠道:“找點衣裳,給夏侯公子打個地鋪,薄點沒關(guān)系,讓他能敞開著睡就成。”

  “哎哎哎!你干啥?你什么意思?!”夏侯崢差點從床上蹦下來,瞪著開始動作的清福朝景鑠吼:“老子睡得好好的打地鋪作甚?太子殿下你可別得寸進尺,給我這一身傷就算了,你他娘的……”

  “你跟誰他娘的!你跟誰老子呢!”景鑠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夏侯崢身上沒一塊兒完好的,‘哎呦’一聲差點差點出來:“你他娘的要老子命啊!”

  “夏侯崢!”景鑠一聲厲喝:“夫子是怎么教你的?!”

  “不好意思,臣打小野生野長,沒上過什么私塾,更沒甚夫子,沒人教。”

  景鑠瞪大眼,夏侯崢漫不經(jīng)心道:“有娘生沒娘養(yǎng),吃百家飯長大,太子殿下……”
  “孤不管你以前如何,入了東宮,就得守孤的規(guī)矩。”景鑠看著夏侯崢那丑丑的臉,忽然湊近他低聲道:“以后孤教你。”

  冬日天寒,屋中毫無暖意,話出口都帶著哈氣,他湊得極近,幾乎與夏侯崢鼻尖相抵,精致的眉眼一時間似乎霧蒙蒙的,夏侯崢看著那臉心忖,小太子……長得正經(jīng)怪好看的。
  “睡吧。”景鑠看著他那呆呆的樣子忽然一笑,夏侯崢一瞬間似乎看到了春暖花開,整個人都暖洋洋的:“沒教養(yǎng)的丑八怪。”
  夏侯崢大怒,景鑠推著他把他往床里邊擠,夏侯崢塊兒頭大,景鑠哪兒推得動,不耐煩道:“快點兒,里邊去。”

  “干啥?”

  “孤要睡了。”清福非常自覺地從馬車里將備用的棉被拿了過來,景鑠暖乎乎的蓋上,指指鋪好的地鋪:“你這兒也忒窮酸了些,你不樂意可以睡地上。”

  “你,你睡我這兒?!”夏侯崢整個人都驚了。

  景鑠皺眉,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冷聲道:“不然呢!你讓孤大半夜回宮?這么冷?夏侯崢,你膽兒不小!”
  “這么婆媽作甚,睡覺,孤還能吃了你不成?”

  景鑠說完閉上眼就睡,他大概是真的累了,眉眼都帶著疲意,清福朝夏侯崢一行禮,指指地鋪躬身退了出去,夏侯崢愣愣的看著景鑠,片刻之后五味陳雜的看了他一眼,揚聲道:“清福。”
  清福進來,夏侯崢低聲道:“將那些衣服都拿起來,給太子蓋上,夜里冷得很。”

  翌日,寅時不到外頭就吵吵鬧鬧的,景鑠起床氣大,煩的恨不得將耳朵給塞上,揚聲厲斥:“一大早嚷嚷什么?再吵吵全部杖斃!”
  “哎呦!殿下哎,您可趕緊起來吧,皇后娘娘找您都快找瘋了。”殷信厚聽到景鑠的聲音整個人差點兒跪下,在門口低聲道:“馬上就是晨課了,奴才伺候您梳洗。”

  這床榻睡得人渾身發(fā)疼,耳邊還有輕輕的呼聲,胸口還壓著什么,景鑠低頭一看,那丑八怪正枕在他胸口睡得昏天地暗,只差流口水了,壓得他幾步不能喘氣兒,景鑠閉閉眼,太陽穴狂跳,兩手搬著夏侯崢的腦袋就給扔到了一邊兒,震的夏侯崢不滿的嚷嚷:“干啥呢?!睡覺都不安生!”
  他說著還蹭過來,可把景鑠給氣得不起,揪著他的耳朵往一邊兒推:“丑八怪你可別得寸進尺。”

  夏侯崢聞言哼了一聲,倒是不動彈了,景鑠冷笑:“進來吧。”

  殷信厚命人打著大燈籠,將那破破爛爛的床榻襯得更是破破爛爛,看著就讓人心驚,殷信厚頓時心疼的不行:“太子,您跑到這兒作甚?睡得可難受?哪兒不舒坦您說,奴才給您按按,您說說,您打小哪兒受過這罪啊!清福,海林,你們是怎么照顧的!”

  “得了得了,訓他們作甚?”看清福和海林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景鑠輕嗤一聲,緩緩道:“孤昨兒睡得不舒坦,帶孤跟太傅告?zhèn)€假,今兒就不去了。”
  “您,您哪兒不舒坦?奴才這就叫太醫(yī)……”

  “不必了,孤再歇會兒,你們外面候著,別嚷嚷。”

  殷信厚一驚,跪在他床邊低聲道:“殿下回宮再歇吧,這兒……”
  他瞧瞧那床榻:“這兒怎么能睡舒坦。”

  “哦?為何不能?”景鑠疑惑的看著他:“這可是內(nèi)務(wù)府為夏侯公子準備的府邸,夏侯公子代表了燕北,這府邸自是不差的。”
  景鑠說著摸摸那床榻一笑道:“孤還是第一次看這般的床榻,昨兒個來一看著實新奇,便效仿故人同榻而臥抵足而眠,沒想到睡起來這般……”

  景鑠微微皺眉,似乎不知道如何形容這感覺:“這感覺孤十三年來還是第一次,著實神奇,難不成是能強身健體?怪不得夏侯長得這般強壯,孤就在這兒多試幾日,說不得……”

  “太子殿下……”殷信厚整個人都是抖得:“皇后娘娘馬上就到了。”

  “那又如何?”景鑠笑著道:“母后若是喜歡,也是可以體驗一下,孤還是第一次知道,王孫后代府邸無一奴才,連上個藥的人都沒有呢。”

  “太子這是為夏侯公子鳴不平么。”
  殷淑尤緩緩從外面進來,瞧他半倚在榻上,頭發(fā)微散,與夏侯崢同塌而眠,眉心狠狠一皺:“太子一夜未歸,也不曉得與母后報個信。”

  “孤遣人通知殷信厚了呀。”景鑠有些無辜:“可能是殷信厚年紀大了,忘了吧。”
  殷信厚連忙抹抹額上的汗:“是是是。”

  “母后,你瞧瞧這兒,可算新奇?”景鑠伸手一指,夏侯崢大概是在裝暈,整個人死豬一樣,整個人倒是暖烘烘的,景鑠體寒,瞧瞧將腳伸到他被窩里,貼到他腿上,眉眼帶著些愜意:“孤昨晚過來,一個奴才都沒有,夏侯崢一個人上藥,可樂的很,最后還是孤幫他的,喏,現(xiàn)在還昏迷未醒。”
  他拍拍夏侯組后腦勺嘆道:“連個燒水的都沒有,母后您統(tǒng)領(lǐng)后宮,內(nèi)務(wù)府這般做事,他們也忒大膽了些,欺上瞞下,不知道克扣了多少呢。”

  殷淑尤面色不變,低聲笑道:“是該罰。”
  “豈止是該罰,這若是讓父皇知道了,不得說您失職。”景鑠抬頭定定的瞧著殷淑尤,他不信母后不知道這些事兒,卻故意放置?為什么呢?
  皇后是什么人景鑠太清楚了,她變了,變了太多,景鑠探究的看著她,是不是她知道了什么?所以故意這般,是不是他不發(fā)現(xiàn),丑八怪已經(jīng)死了呢?
  這樣悄無聲息的處理掉最后一個‘雪娃娃’,然后她會趾高氣揚的來到東宮,告訴他,什么叫皇宮。

  他已經(jīng)吃過虧,怎么能讓她得逞?

  “偌大的后宮,本宮豈能事事周到。”殷淑尤瞧著景鑠那臉色,忽然一笑道:“太子瞧著倒是與夏侯公子好生親近,想必處的格外不錯吧。”
  “他乃是孤的伴讀,自然比平常人與孤親近些。”

  “東宮伴讀,自然是容不得人這般糟踐,之前是本宮失查,本宮給太子賠個不是。”

  “母后折煞兒臣了。”景鑠快速起身,朝殷淑尤行禮,面上隱隱帶著笑意,他到底是把殷淑尤當母親的,尊敬的很:“只是這府邸需要修繕……”

  “何須這般麻煩?”殷淑尤睨他一眼,拿著丫頭早就準備好的披風披在他身上柔聲道:“當心著涼,自己身子不好又不是不知道。”
  “母后……”景鑠聲音微微沙啞。

  “傻孩子,你心善也不需這般折騰自己,痛在兒身疼在娘心,母親難道不心疼嗎?”
  景鑠一怔,到底是沒經(jīng)什么事兒的孩子,多日隔閡,如今這般關(guān)心,眼底微潮,殷淑尤嘆口氣:“你既喜歡,就讓他入宮給你做個伴可好?”
  景鑠下意識搖頭,殷淑尤好笑的道:“好了,你父皇剛登基,開支節(jié)省,東宮剛修繕好,又是你的伴讀,讓他跟你住便是。”

  歷朝不是沒有這例子,伴讀與主子住也不是頭一回,景鑠皺眉,殷淑尤笑著吩咐道:“來人,將夏侯公子抬進宮。”
  侍衛(wèi)似乎早就候著了,聞言嘩啦啦的就進來了,殷淑尤攬著景鑠柔聲道:“走吧,回宮洗漱,好生歇息。”

  景鑠回頭,瞧著夏侯崢被人抬著,裹著厚實的棉被,無端的心頭一跳,扭頭低聲道:“母后,還是……”
  “別跟母后不好意思。”殷淑尤取笑他:“你喜歡什么,母后總是順著你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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