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棟皺了下眉,道:“既然林小峰壓根沒想過殺王紅民,他更不會協(xié)助你對一車人下手,可見工商所的年末會集體旅游這件事,不是林小峰告訴你的,而是駱慧慧,對吧?”
“是的,我和她聊天中,知道了這個消息,也知道了他們會坐一輛車,就是那輛別克商務車,我回去反復思考過,覺得這是殺死一車人的最好機會。經(jīng)過多次的計劃和實地踩點,我讓她給王紅民提建議,安排這次的旅游路線通往杭州,因為紹市服務區(qū)是我計劃中最好的動手地點。當然,駱慧慧那時壓根不知道我的想法是殺死所有人,她照做了。如果最后王紅民沒有采用這條線路,那么我的計劃破產(chǎn),至少王紅民他們會活得久一點,沒想到王紅民同意這個建議。其實也許不是駱慧慧的建議起了效果,因為我國慶期間第一次找林小峰時,威脅他,要他也向王紅民提這個建議。他問我到底想干什么,我騙他說我想綁架整個工商所的人,當然,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只是制造一起大案,最后我會用此案來立功。”
“他這就相信了?”
“不,當然沒這么容易,我費了很多口舌編造謊言使他相信,并且告訴了他我的整個計劃,唯獨沒說我準備殺死車上所有人。如果我說了,即便不是殺死所有人,只殺其中一個,我想以林小峰的膽子,也決計不會答應的。我告訴他計劃中如何讓別克車消失,整個過程我是主要參與者,他都不會露面,而且他是和車上其他人一起昏迷的,根本不會使人起疑。查案也是我辦的,最后絕對查不出來,我說我會從外地搞到交通事故面目全非的死尸破案,到時制造畏罪自殺的假象,為的是年底的立功加分,準備明年的升職。我詳細地把每一個步驟告訴他,讓他知道這案子警察是查不出別克車如何消失的,他自己也不會被人懷疑,從頭到尾監(jiān)控里露面的都是我本人,而不是他。并且,我不但用他下毒的視頻威脅他,更用他和王紅民茍且的視頻威脅,告訴他我已經(jīng)調查得清清楚楚,只有你好好配合,才能安然無事。否則,不但罪行暴露,你會判死刑,你家人更會知道王紅民為什么會給你這些錢,你的家人,你的孩子,以后該怎么過呢?”
高棟咬牙皺了下眉,道:“真是夠歹毒的!我想你這么告訴他,還不至于讓他放心配合你犯罪吧。畢竟車上的人喝了他給的飲料才集體昏迷,事后別人肯定會懷疑他干的,他能放心?”
李衛(wèi)平道:“不,實際上這些人根本不是吃了迷藥,如果我讓林小峰給大家下迷藥,他這個膽小的人也不會答應的。而且下迷藥有個問題,所有人不是同時昏迷的,萬一有人當時不想喝飲料呢,這些意外我都不允許發(fā)生。”
高棟不解道:“那你是用什么手段控制這一車人的?”
李衛(wèi)平冷聲道:“麻醉藥。別克車的空調排風扇那里,我裝了一個醫(yī)用麻醉機,我告訴林小峰,到了服務區(qū)休息后,在上車前,他故意裝作打開引擎蓋檢查清洗液,趁機把麻醉機開啟。隨后回到車里,打開空調,關上門窗并鎖住,這樣他們一車人都會在一分鐘內集體昏迷,到時誰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發(fā)生昏迷,怎么被綁架的一無所知,因為林小峰自己也是跟其他人一起昏迷的,這樣事后別人也不會懷疑到他。”
高棟冷聲道:“麻醉藥,那是駱慧慧提供的吧?”
李衛(wèi)平回答很坦然:“對,警局沒有這類東西。是我問她要的,她并不清楚我拿去做什么。”
“猜也該猜得到。”
李衛(wèi)平笑了笑,還是替駱慧慧否認道:“總之,她不知道我拿去做什么,她是藥劑科的副主任,拿瓶麻醉藥根本沒法查,因為醫(yī)院手術里,呼入式氣體麻醉手術用剩的液體,都是倒入處理池的,不會重復使用。外人盡管很難拿到這類東西,但對她很容易,你們根本沒辦法查證。麻醉藥有一定的鼻粘膜刺激性,但醫(yī)院使用的往往是幾種混合后的,對人體刺激程度降到最低,藥效最快。為了防止還沒起效時,工商所的人察覺,我特意在車內放了瓶香水。事后果然如預料的,麻醉藥起效很快,但這些人恢復也很快,于是我最快速地給他們除了林小峰外,注射了體內麻醉藥,加深效果,并且把他們都捆綁起來,戴了頭套。我之所以1月9號動手,直到1月10號晚上才把他們殺死,一方面是多一天增加服務區(qū)一天的車流量,加大破案難度,另一方面我需要等待麻醉藥在他們體內經(jīng)過24小時代謝排出。否則,一旦發(fā)現(xiàn)了麻醉藥,我怕懷疑到駱慧慧頭上,這樣,我所做一切的根基就毀了。”
高棟深深嘆了口氣:“林小峰這個白癡,居然會相信你說的破案立功。”
李衛(wèi)平道:“他也是沒有辦法,不得不相信,心理學上說,即便他自己內心有懷疑,也會說服自己去相信。首先,我用兩段視頻威脅他,第一段能直接將他定罪,第二段同性戀視頻,能徹底毀了他在妻子、孩子、家庭中的形象,簡直比第一段更讓他受不了。其次,整個犯罪過程,除了殺人的計劃外,我都詳細地告訴了他,讓他相信整個我是最主要參與者,車子如何消失,人如何綁架警方都查不出,監(jiān)控里也只會拍到我,不會拍到他,讓他徹底放心。第三,我編造破案立功的謊言,讓他對我的動機有更好的理解。這樣三條的結果,無論誰換做是他,都抗拒不了執(zhí)行的結果。他是個內向膽小的人,盡管知道我的整個計劃,依然害怕,卻又不敢告訴他人,只能再網(wǎng)上偶爾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我時刻關注他的一舉一動,發(fā)現(xiàn)他網(wǎng)上的話語,更加符合最后嫁禍他報復社會這個動機的形象。”
“你就不怕他把這件事透露出去,告訴別人嗎?”
李衛(wèi)平自信地吸口煙,道:“不怕,大不了我計劃不再執(zhí)行了,以后再想其他辦法對付王紅民。在這些人死之前,就算他把我找他的事說出去,誰會信呢,只會當他是天方夜譚,我有犯罪證據(jù)嗎?我有犯罪事實嗎?什么都沒有,他威脅不了我任何一點。”
高棟咬了咬牙齒,嘆息道:“李衛(wèi)平啊李衛(wèi)平,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個人才,還是什么。整場犯罪,你一個人導演了整出戲,你難道不累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