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棟咬咬牙,原來是這樣,他們一直懷疑他把尸體扔深水區了,結果幾處地方都找不到,他怎么都沒想到,顧遠會利用農歷初七凌晨海平面最低,開車扔到淺水區后,等他們發現沙灘,那里已經成為深水區了。學物理的自然知道潮汐是受地月引力的影響,難怪他會想出這招拋尸的辦法。
這時,電話那頭又傳來一聲喇叭聲,高棟頓時警覺,兇手顯然走到窗戶口了。他抬頭費力地朝樓上望去,卻沒看到窗戶旁有人站著,看來這小子很警覺,沒直接走到窗戶口。但高棟又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覺得哪里不對勁,但此刻也沒更多時間細想這種感覺。
高棟繼續問:“邵小兵的偽造自殺現場,你是不是用了滑輪?”
“這都能被你看透嗎?”顧遠更顯意外了。
“我們找到了你丟棄的滑輪和繩索?!?br/>
“我聽葉叔說高局你沒有不破的命案,現在看來,果真如此了??礃幼樱椰F在所做的一切,你們都調查清楚了吧?”
“那倒也沒有,我知道胡海平案,你是在六樓用遙控裝置把石板推下去的,我想了下,除非是很大的遙控裝置,否則也沒力道把石板推下去,可我們現場又找不出。”
“不不,這個裝置不大,兩條繩子,一個遙控彈簧鎖就可以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六樓窗外的墻底下有塊東西?”
“看到了,肯定是你留下的?!?br/>
“我把彈簧鎖扣在那塊東西上,彈簧鎖上引出兩條繩子,繩子一頭是個L型角鐵片,這兩塊角鐵片分別勾住石板的左右兩側,為了平衡,必須是左右兩側。事實上石板不是放在水泥臺的邊緣處的,而是懸空的,下方和水泥板接觸,左右用兩條繩子的力拉住,使它懸空。所以,石板并不是被推出去的,而是借用它本來的重力掉下去。當我按下遙控開關時,彈簧鎖連著繩子飛出,石板失去了繩子拉力,自然掉落。當然,石板掉落所需要的時間我早就經過精確計算,胡海平回家的走路速度我也測量了多次,誤差很小,我反復演算結果,保證了他被石板砸死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飛出的繩子嘛,直接被我撿走了?!?br/>
高棟唏噓一下,他雖然想到了顧遠是用遙控裝置設計的,但一直以為是用某種裝置把石板推出去,沒想到不用推,石板原本就是懸空的,靠繩索拉力支持。當拉力一撤去,就直接自動往下掉了。
顧遠繼續道:“說了挺多的,你們現在應該到我樓下了吧?”
高棟抬頭往上看,沒看見窗戶里的人,道:“你看見了?”
“不,我走到窗戶口恐怕就被你們狙擊了,我不敢?!?br/>
“你明知我們到了樓下,你現在的出路只有一條,放開人質,投降。”
顧遠沒有接他的話,只是道:“對于犯罪經過,你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需要問我的嗎?”
高棟嘲諷道:“你認為自己設計這一切很自豪嗎?”
“那倒也不是,只是不想自己死后,你們還查不出我的犯罪經過,覺得可惜。好吧,看來差不多了,那我和沈浩也一起上路了吧,哈哈?!敝苯訏鞌嚯娫?。
高棟一愣,幾秒鐘后,旁邊的江偉大叫:“老大,聽到里面開槍了!”
高棟大喝一聲:“沖進去?!彼麕е蝗喝税瓮染屯^里跑,跑到四樓門口,幾個特警還在奮力踢門,就是踢不開。
這時,從頂樓用繩索吊下的特警已經打破窗戶,沖進房間,立馬打開門,所有人趕了進去。
臥室位置濃煙滾滾,燒著大火,傳出濃烈的汽油味,里面什么都看不清。
高棟急得大喊:“快去救火,快去救火!”他心里清楚,看樣子沈浩必定是救不活了,顧遠也是死了,再沒有更壞的結果了。
無奈火勢太大,他們在屋外拿衣服拍打根本沒用,這里是居民住宅,不是辦公樓,哪有滅火器,于是大家趕緊擰開這未裝修房子里的水龍頭,用衣服接水,不少人趕緊下去找東西想辦法救火。
燒了足足五六分鐘,也不用等消防隊了,火勢已經小了下去,大家拿著盆子接水朝房子里再撲了幾盆,總算徹底撲滅。
高棟雙腿顫抖地邁進這間只有半扇墻,其他都是框架結構的未裝修臥室,水泥地上都是灰燼和水,墻角一側躺著兩個燒得徹底面目全非的人,哪個是沈浩,哪個是顧遠,一時都沒辦法辨認出來。
現場充斥著汽油味。
視線再望去,地上有些金首飾和一根金條,旁邊有一堆錢燒成灰的剩余物,目測總有幾萬塊錢化為灰燼了??拷w旁,倒著三個燒得攤開的塑料殼,細看能分辨出是三個手機,其中兩個靠得很近。另一個手機旁邊是幾根電線,一個電瓶車的電瓶,還有個火花塞一樣的裝置,都被燒黑了。兩具尸體旁,有很多報紙、紙板、書籍燒后的灰燼。高棟掃視了一圈,看到臥室門口沒燒到的地方還有塊橡膠皮,看著像是氣球,不過已經在高溫下烤得變了形。
他嘆了口氣,眾人也都默默無言,破案破到這個下場,所有人胸口都像被大石頭壓住了,動彈不得。
這時,陳法醫和張一昂帶的人趕到樓上,一看到這個場面,都愣住了,不發一言。
高棟背過身,揮揮手,對陳法醫道:“收拾一下吧。”
陳法醫點點頭,還是帶著人過去,盡本分地驗尸、現場拍照。
過了些時間,陳法醫起身來到高棟身旁,道:“應該左邊是顧遠,他額頭有彈孔,是自殺的。右邊是沈浩,他腹部中槍,嘴里有毛巾殘留,他是被活活燒死的。”
高棟點點頭,一言不發。
“死者都被燒得面目全非了,按道理,要做個DNA鑒定才好最終判斷兩人分別是誰,老大,現在有這個必要嗎?”
高棟吐口氣:“好吧,按規定要做就做,結案報告還是要寫的。”他都說不出話了。
這時,一個警察突然指著客廳的水泥墻上說:“這句話有什么意思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