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九歲
姐姐九歲那年,她讀小學二年級,成績還不錯。可那年夏天,母親卻因為生病住院,父親留在醫院照顧她,家里沒有一個勞動力,全靠生產隊里的鄉親們擠時間接濟我們。可父親在江山的養牛場里還喂著我們家的一頭老水牛,沒人照顧。哥哥因為照顧我和弟弟留在了家里,姐姐的任務就是照顧那頭老水牛了。
我記得那時是夏天,天亮得很早,姐姐必須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就開始往山上去,中午在山上吃飯,到晚上天快黑的時候才能回到家里,還要拜托比她大的姐姐幫她晚上照看我們家的那頭老水牛。試想:一個九歲大的小女孩,每天一個人在朦朦朧朧的大清早走幾十里的山路是何等地害怕,何況姐姐是家里幾個姊妹中最膽小的一個。不管怎么說,姐姐還是堅持下來了。夏天的天氣像是娃娃臉,說變就變,姐姐常常還在山上割草的時候,就被一陣風雨澆得滿身流水,五分鐘的時間,太陽又得意揚揚地站在天空……姐姐很堅強,用她稚嫩的雙手擔負起了一個比她大近十歲的人的工作。
姐姐是每隔一天就上山去一次的,不上山的時間,姐姐在家里還是不能閑著,因為母親生病前喂了幾頭豬,她得在家里割豬草。因此,在母親生病的日子里,姐姐簡直就成了家里的頂梁柱。生產隊里的人都說姐姐能干,能頂一個大人,然而,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姐姐常常因為腿痛而*。也許是姐姐人小又走的路太多,承擔的負荷太大,腿才痛的吧。姐姐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還是堅持上山割牛草,在家割豬草,沒有歇息過,直到母親出院回來,身體有所好轉后,姐姐的重擔才卸下來,交還給父親母親。
等到母親的病好了,能下地干活的時候,姐姐卻因為勞累過度而病了,父親背著她四處求醫,收效還是很小,最后,姐姐竟癱瘓在床。四處求醫沒有任何效果的父母,看不到任何希望,最后不得不放棄對姐姐的醫治。那時,父母下地干活的時候,我和弟弟的任務就是滿足姐姐的任何要求。可就是這樣,姐姐還是母親早上放到床上是什么樣子,中午也還就是什么樣子,沒有什么起色。
第二年夏天,我家房后竹林里的那棵比洗腳盆還要大的黃柏樹被暴風雨給吹歪了,父親決定把它砍了,免得以后倒了造成更大的損失。我記得砍樹子的那天下午,一隊自稱是安徽災民的耍雜劇的人馬找到父親,說在生產隊里耍雜劇,至于條件是什么,我不知道。只是這隊人馬住在我家,好客的母親招待他們吃過晚飯閑聊時,說出了姐姐的情況,一個中年男子對母親說,他們有膏藥,可以治好姐姐的病,只是要一塊五毛錢一個。母親收完身上所有的錢,都還要差一元錢。見母親這樣好客,家庭經濟也如此拮據,這個中年男子就給了母親兩個,為了掩人耳目,對母親說過兩天再來取那一塊錢。也就是這兩個膏藥,姐姐才得以重新站起來走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