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謝寄食指一下下點在桌面上，“這一關卡要求學生好好學習，我們救下唐楚后,他說了一句話,‘我再也不偷懶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學習’,加分點不是救人,是讓學生‘改邪歸正’，謝泉根本沒參與救人,但唐楚說以后都要好好學習時他也在場。”</br> 思悠：“我好像也遇見了一個小boss，因為沒課,我就去宿舍轉了轉，碰到個不像人類的保潔在打掃衛生，但他沒有攻擊我,我也就沒跟他動手。”</br> 謝寄：“鬼護士也沒主動攻擊我和江霽初，它們的存在是為了讓學生學習,所以不會攻擊校職工。”</br> 他說罷看了一眼江霽初,“但我和霽初有親密舉動的時候,不讓學生談戀愛的水鬼出現了，它同樣沒有攻擊。鬼保潔重視宿舍衛生，你撞見可能是巧合，水鬼出現則是因為我和霽初的親密舉動會帶壞學生,可我們并沒有讓學生看見,所以它只是在警告我們。”</br> 謝泉從謝寄的話里捕捉到關鍵信息：“等等，親密舉動？”</br> 謝寄對謝泉抓重點的能力十分佩服：“你能不能正經一點？”</br> 殷霖揶揄道：“哎呦,謝總,這可是在學校啊,光天化日的，帶壞學生可怎么辦？”</br> 江霽初：“管好你自己。”</br> 殷霖：“我可沒因為有親密舉動被水鬼警告。”</br> 江霽初：“那是因為時知別不在。”</br> 殷霖：“你……”</br> “好了好了，”謝寄有些無奈，“我們總結一下。”</br> 他清清嗓子，抿了一口江霽初遞來的溫水。</br> “目前已知，完成各自的基本工作可加基本分10分，完成基本工作之外的工作，例如給學生講自己所屬科目之外的題可以加20分，而讓學生覺醒好好學習的意識加分最高，足有200分。</br> “但覺醒意識必須要讓學生說出‘我以后都要好好學習’才算數。</br> “今天只是第一天，明天會有更多的人發現類似于給學生講題可獲得更多積分的情況，我們也得挖掘可以加分的類似行為，絕對不能當最后一名。</br> “除此之外，我還在意另一件事。</br> “范效璋致力于提升學生學習成績，十個小boss的存在肯定和他有關，這背后還有別的我們沒發現的東西，第五層多劇情關卡不會這么簡單。</br> “我覺得我們隊伍缺少一個非常重要的身份……”</br> 江霽初跟上謝寄的思路：“學生。”</br> 謝寄點頭：“對，范效璋為的就是讓學生好好學習，我們不能忽視學生的重要性，十個小boss不會對校職工下手，它們只針對學生，如果從學生的角度看問題，說不定會有新的發現。”</br> 謝泉：“可是不止我們，進關卡的其他人也沒有學生身份啊。”</br> 謝寄：“這說明學生身份不是通關的必要條件，但我認為它會是揭開秘密的一種途徑，或者一種捷徑。”</br> 謝泉抓著自己后腦勺的頭發，試探道：“那……我們去收買一個學生？”</br> 江霽初：“明天我去找校長，說鳴升的教育方式令我感到震撼，想以學生身份深度體驗一下，再更好的為學生服務。”</br> 謝泉：“還能這樣？！”</br> 謝寄笑了，他只是提出一種可能，江霽初卻能立即明白他的需求。</br> 其實他也有想過自己去當學生試試，但他已經二十六，擠在一群十六歲的孩子里實在太過違和，就算他臉皮厚，校長估計也不會愿意。</br> 而江霽初才十九歲，臉還沒完全長開，再換上校服，和高中生差不了太多。</br> 穿高中生校服的江霽初……</br> 謝寄摩挲了下手指。</br> 有些期待。</br> 等五人敲定細節已經是晚九點，手機內嵌的排行榜app上謝寄和江霽初還是第一名，獎勵兌換時間是晚十一點。</br> 還有兩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br> 十大怪談里有一條是不要在晚上亂跑，閑著也是閑著，謝寄打算去逛一逛學校，看能不能碰到鬼音樂老師，都是音樂愛好者，說不定他們還能交流交流。</br> 江霽初聽完他最后一句話表示不太想出門，但反抗無效，被他給拉了出去。</br> 雖然他們現在的身份是老師，但一起走在象征青春的高中校園的小路上，還是別有一番趣味。</br> 不過兩人走了一個小時，連只鬼影都沒看到。</br> 鳴升的晚自習晚九點五十下課，宿舍十一點熄燈，他們獎勵兌換時間也是晚十一點，照這么推算，十大怪談里關于晚上不能亂跑的“晚上”至少指的是他們兌換過獎勵之后。</br> 偏涼的晚風拂過臉頰，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寂靜無聲。</br> 謝寄下意識想起之前江霽初怕冷。</br> 江霽初說，是因為后背那一道傷疤。</br> 江霽初瞞著他們一起闖過祭壇的事，故意模糊時間，讓他誤會那道疤是江霽初闖第七層失敗，被背叛者弄出來的。</br> 可他們過第七層已經是祭壇里七年前的事，江霽初的傷卻是新傷。</br> 謝寄以江霽初的思維模式順著思考了一下，大概能猜到傷是怎么來的。</br> 再怎么比同年齡人成熟，江霽初也才十九歲，會沖動，會失誤。</br> 他迎著晚風問道：“后背的傷還疼嗎？”</br> 江霽初沒想到謝寄為什么突然來這么一句，愣了下后才回答：“已經好了。”</br> 青年的發梢又長得有些長，黑發松松落眼睫上方，顯出幾分與神情不符的乖巧。</br> 七年了。</br> 祭壇的七年，對謝寄來說不過是陷在謝泉恢復的喜訊中的三個月，對江霽初卻是地獄般的七年。</br> 而這七年并未在江霽初身上留下任何痕跡，江霽初依舊會安靜地陪在他身邊，眼里全都是他，一如七年前。</br> 謝寄覺得面對江霽初時，他總會更心軟一點。</br> 既然江霽初開不了口，那由他來揭開真相也好。</br> 二人又走了一段，快到宿舍樓下時，謝寄停下腳步：“霽初，其實……”</br> 他剛說幾個字，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謝總！小初！你們回來了啊！”</br> 是殷霖。</br> 愛好獨特的殷大佬在關卡里被迫只能穿工作西裝，明明也是身高腿長、相貌英俊的男人，可殷霖哪怕穿著西裝，只要不干正事兒，身上總有一副吊兒郎當到你想揍他的氣質。</br> 謝寄暗中嘆口氣，對殷霖道：“你怎么在這兒？”</br> “嗐，跟小泉和思悠打牌打到現在，悶得慌，出來透透氣，”殷霖擺擺手，“小初，趕緊上去頂缺，斗地主呢，三缺一。”</br> 江霽初：“……不去。”這種時候誰還會悠閑的斗地主啊！</br> 殷霖：“你不去他倆只能玩抽老鱉了。”</br> 江霽初冷漠表示：“讓他們抽。”</br> 謝寄看了一眼殷霖，拍拍江霽初的肩膀：“去吧，上去跟謝泉思悠他們玩會兒，年輕人得有年輕人的樂子，活潑一點嘛。”</br> 江霽初知道謝寄一直想讓他能像個不到二十歲的大學生，他也覺得自己性子太悶，只得答應下來：“那你呢？”</br> 謝寄：“我陪殷霖吹吹風，一會兒就上去。”</br> 等江霽初的身影消失在宿舍門內，謝寄來到站遠了些的殷霖身邊。</br> 今晚的天氣還算可以，天空沒有烏云，但月亮依舊像蒙了一層什么，光稍顯黯淡。</br> 隊里年紀最大的兩個男人并肩待在樹下，學生一窩蜂從教室往宿舍趕，但學生宿舍和校職工宿舍離得比較遠，吵鬧聲傳過來也變得不怎么真切。</br> 謝寄收回目光，轉而面對殷霖：“找我有事？”</br> 殷霖有些許遲疑，一番掙扎過后，含糊道：“你跟小初感情怎么樣？”</br> 謝寄笑了笑：“挺好的。”</br> 殷霖久違地想摸出根煙點上，可他跟時知別在一起后，往日的不良習慣全都戒了，只得喝了口剛在樓下買的礦泉水。</br> 謝寄善解人意地主動開口：“你是想提醒我什么？”</br> 殷霖終于下定決心：“謝寄，小初要去做一件非常危險的事，無論成功或者失敗，對他而言都是一場悲劇，我希望你能救救他。”</br> 謝寄：“你沒有阻止他？”</br> 殷霖：“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阻止他，那只能是你。”</br> 謝寄沒有立刻答應，他從口袋里摸出個彈珠似的小裝置，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隨意地上下拋著玩。</br> 這是他上一次來祭壇闖關時獲得的道具，可以屏蔽女王和其他boss的窺探。</br> 他獲得過許多道具，都放在選拔區的房子里。</br> 他們現在住的那套大平層，其實是用他的積分買的。</br> 江霽初只帶他們住在頂層，然而不止六樓那戶，整棟樓都是他之前的隊伍買的。</br> 五個人一人買了一戶，頂層由他買了下來當做據點。</br> 女王早有預謀，他在祭壇世界的身份沒被注銷，產權依然在他手上，他趁江霽初不注意取了幾個小道具，現在果然用上了。</br> 殷霖見多識廣，自然認得謝寄手里的是什么。</br> 他把江霽初的狀況說的危險，事實上他也沒有說謊，本以為謝寄會追問，會緊張，卻不想對方從容自然。</br> 殷霖冒出一個猜測，那猜測太過大膽，以至于他雙眼都微微睜大：“謝寄……”</br> 謝寄回頭看向殷霖：“你是說，霽初想殺掉女王，取而代之的事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