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江湖打打醬油無彈窗三更啊又是三更
繼續打滾勞的十四要獎勵
第三更。
天色暗了下來火燒云的天空將一切都映成了紅色。
如火如荼的紅色。
天權騎馬緩緩朝綠洲行來他身上的白衫子也被映成了淺淺的橘色。黃沙在馬蹄下簌簌流過他四處緩緩張望著似是在尋找什么。
突然他勒住韁繩翻身跳了下來。
前面站著一個布衣少女披著一頭長被風吹得凌亂翻卷。她像個雕像動也不動一下。
天權慢慢走過去有什么東西被風吹得落在了他腳面上。他彎腰撿起展開一看卻是一幅繡品上面的少女拈花而笑眉目靈動栩栩如生。繡圖旁還被人寫了一行字:象床玉手出新奇。千花萬草光凝碧。裁縫衣著春天歌舞飛蝶語黃鸝。
他將帕子上的流沙輕輕抖落走到她面前遞給她:“你的東西。”
她沒動好像沒聽見他更沒有看見他。
她眼怔怔地望著遠方某個不知名的地方眸子里像有火在燒或許那是他的錯覺那種絕望的光輝只是夕陽落在她眼底而已。
她腳邊還丟著一團白綢天權彎腰再撿起來這次上面繡的卻是少年時的澤秀。
“不要了嗎?”他低聲問著。
小蠻終于動了一下低頭看著他手上兩張白綢干涸的嘴唇微微一動低聲道:“燒了吧不要了。”
天權將兩張帕子折疊好。放進自己懷里:“那就當送給我了。”
小蠻沒說話還是愣愣的既沒有哭。也沒有鬧安靜地令人害怕。
天權低聲道:“你要去哪里?”
小蠻眨了眨眼睛。淡道:“這里離梧桐鎮不遠我回家吧。”
天權點了點頭突然抬手將她抱了起來往馬背上一放自己也縱身而上:“我送你回去。”
小蠻靠在他懷里。靜靜望著夜幕下一望無際的沙漠沒有光芒沒有聲音這里像是一個死亡的世界。很奇怪上次她來地時候明明覺得沙漠很美很壯觀可是現在她一眼也不想多看。
所以她閉上了眼睛。
天權展開披風將她輕輕裹住像一片濃厚的黑夜蓋住她。一切都陷入死寂。
這里去梧桐鎮確實不遠天亮之前就能趕到。玉門關還是老樣子淡得幾乎看不見地月牙掛在上面。它濃黑沉默的像一只睡著的怪獸。梧桐鎮也還是老樣子矮矮的房屋。窄窄的街道。最繁華地大街也不過能讓四個人并肩行走地上的石板舊的不成樣子。
駿馬停在一座小小的二樓前。這是新建的一棟小樓門前掛著兩盞半舊的紅燈籠是個飯館。
“到了。”他低聲說著以為她睡著了輕輕拍拍她。
小蠻答應一聲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抬頭看著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店面對了這應當是她家的飯館她爹和二娘拿了一千兩銀子重建了一番和以前又小又破的模樣大為不同只是他二人節省慣了燈籠還舍不得換留著舊地繼續用。
她抬腳要進去回頭見天權騎在馬背上看著自己便道:“謝謝你送我回來你走吧讓我家人看見肯定有許多廢話。”
天權點了點頭:“那……保重告辭。”
他把韁繩一拉清脆的馬蹄聲踏著石板路很快就去遠了。
小蠻在門口站了很久每次抬手要去敲門最后卻又放了下來。
她真的要回去嗎?就當之前這快一年地時間里什么都沒有生過?她還是以前那個貪財的小蠻?每天就過著無聊透頂八面玲瓏地生活誰也不得罪誰都喜歡她?
她驚恐地現自己不知該怎么面對這些人不是他們丟了她而是她自己丟了自己她這樣回去了連衣呢?耶律呢?天璣搖光呢?就眼睜睜看著他們死掉?
心底有個邪惡地聲音在和她耳語:回去吧回去多好。梧桐鎮的單純日子最適合你周圍都是蠢貨你輕易就能將他們玩弄在股掌間。連衣?那是誰她根本沒把你當作主子她騙了你靠近你是有目地的。耶律?那又是什么東西一個好色昏庸的孽障罷了根本不值得掛心。天璣搖光?那些被迷倒的江湖豪杰們?都是路人甲死不死與你有什么關系?就這樣回去吧回去吧……反正到最后你剩下的只有這里江湖不是你的地盤沒人要你你一心渴求的人頭也不回根本也不在乎你。天權的關愛更是因為要利用你你看利用完了他不是很利索地走了么?這世上沒人會要你你也不需要去要他們。從頭到底一個人多么好?
小蠻捏緊拳頭牙齒深深咬進嘴唇里嘗到了一絲腥味。
她猛然轉身慢慢離開了自家的飯館。
夜是這樣安靜路上沒有一個人偶爾有只流浪狗垂頭喪氣地經過和她一樣游魂一樣沒有地方可去。
她飄飄蕩蕩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忽然聽見有人在說笑。抬頭一看正是錢自來開的那個武館武館大門緊閉著有人靠著外圍的墻根說悄悄話一邊說一邊笑不用猜都知道是一對偷情的鴛鴦。
小蠻垂頭走過去忽聽里面有人輕輕問了一聲:“誰?”
她沒說話下一刻一個黑影就從墻后鉆了出來沖到了她面前。這人身材高大壯碩。低頭看了她一會突然驚得跳起來!
“小蠻?!小蠻!是你?!你怎么一個人……”
是鏟子只有他才有這種夸張的腔調。小蠻淡淡看著他油汪汪長滿痘子的臉。低聲道:“我……”
話沒說完她就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這么冷的天。你怎么一個人在外面游蕩?!走!我送你回家!再好好給我說說這些日子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小蠻被他扯著踉蹌了幾步后面突然有個人怯生生地叫了一聲:“鏟子哥……”
是陳家姑娘的聲音原來她和鏟子已經這樣好了好到三更半夜貼著墻根說悄悄話。
鏟子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地放開小蠻地手。摸了摸腦袋笑道:“小蠻我有點事你在這里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馬上就回來找你!”
他掉頭跑了回去小蠻站了一會轉身悄無聲息地走了。
鏟子出來再找的時候漆黑的街道上只剩冷風呼嘯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小蠻走出了梧桐鎮。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她不想回家。她沒有精力再去做一場戲成為眾人眼里地好孩子。她很累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會。
身后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輕輕的。又像是故意放重了一些好讓她能聽見。小蠻淡淡轉身入目正是一襲白衫。對上了他漆黑深邃地雙眸。他靜靜看著她沒說話。
她低聲道:“你沒走?”
天權搖了搖頭她低低一笑轉身朝他走了兩步眼前突然一黑軟了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終于能好好睡一會了。
這一睡睡過了黃沙滾滾冰雪漠漠高山巍巍。
她似乎做了許多夢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快樂有的悲哀可是到了后來全部陷入深深深深地沉寂里。
然后小蠻告訴自己:你應當醒過來了。
于是她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一頂水墨白綢的帳子掛了一般在玉鉤上。天色蒙蒙亮看不出是黃昏還是清晨床邊的案上鎏金小香爐里青煙裊裊是青木香甜美幽然。
這個房間她一點也不陌生是天權的原來她睡了這樣久久到什么時候被他帶回了自己的院落都不知道。
屋子里很安靜沒有一點聲音天權不在房里。她推開被子四處看了看然后反手敲了敲床板果然是空的下面也有夾層。
上次她躲在夾層里有人找到了她那一夜她像是破繭而出的蝴蝶畢生難忘。
她打開夾層抱著被子縮了進去。
她不想看到一點光亮那種充滿希望的光明此刻讓她難堪。只要一點點黑暗讓她靜靜地再躺一會然后她就能睜開眼看清自己了。
不知過了多久屋里有了腳步聲來人并沒有一點猶豫走到床邊很快就揭開了夾層果然見到在里面蜷縮一團的小蠻。她像一只生病地小貓抱著被子兩眼無神地看著他。
天權微微一笑:“是在捉迷藏嗎?”
他伸手將她連人帶被抱了出來放在床上一面又道:“小時候我不聽話怕父親打我也經常躲在這里。”
小蠻沒說話他轉身端了一碗粥用勺子舀了送到她嘴邊柔聲道:“吃點東西。”
她很乖地張開嘴一口咬住勺子天權抽了兩下沒能抽出來不由無奈。
“不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他低聲說著。
小蠻咬著勺子抬眼看他含含糊糊地說道:“沒有……可是太燙了不敢吃。”天權抽出勺子有點尷尬。他這種貴公子從來也沒伺候過人粥是剛做好的肯定燙地要命他也不吹吹直接朝人嘴里送。
小蠻從他手里接過碗自己埋頭吃了起來。
天權坐在她身后趁這個時機拿著梳子替她梳頭松松綰了個髻:“等你身體好一點覺得氣悶我便帶你去暖和的地方走走。你喜歡江南還是云南?”
她搖了搖頭:“不知道我都沒去過。”
“那先去江南再去云南。你喜歡哪里就在哪里多待一些日子。”
小蠻放下碗輕道:“你對我……很好。”
天權從她手里接過碗放在桌上抽出自己地手絹替她擦嘴小蠻頭一偏:“別我知道你有潔癖。”
天權笑了笑:“我不在乎。”
小蠻定定看著他黑白分明地眼睛有一點懶洋洋還有點剛睡醒的茫然像是在問他:為什么?
他只是笑沒說話端著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