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科夫同志的車很快便開到了人群面前,車子緩緩停下,謝羅夫同志率先走過去,替馬林科夫同志將車門拉開,而維克托則順勢走到后一輛車的旁邊,替車內(nèi)的貝利亞同志打開車門。
“我和格奧爾吉剛剛?cè)チ艘惶藥鞝査够疖囌荆必惱麃喭緩能噧?nèi)鉆出來,先是摘下頭頂?shù)膶捬囟Y帽,這才伸出手來,微笑著說道,“他對那里正在建設的伏特加酒廠很感興趣……”
“是啤酒和葡萄酒廠,拉夫連季委員同志,”馬林科夫同志聽了這話,一邊同謝羅夫握手,一邊扭過頭來笑著糾正道,“你應該明白,不管是啤酒還是葡萄酒,都與伏特加沒有多少相似之處。”
維克托知道,庫爾斯基火車站附近,是莫斯科工業(yè)企業(yè)比較集中的地區(qū),著名的“紅色十月糖果廠”就在那里,除此之外,專門為聯(lián)盟生產(chǎn)地鐵設備的莫斯科儀器制造廠,以及為莫斯科所有路燈供應煤氣的莫斯科煤氣廠也都在那附近。
此前一段時間,負責計委工作的沃茲涅先斯基同志向人民委員會提交了一份報告,希望能夠投入一定的資金,在莫斯科建立一個專門生產(chǎn)啤酒和葡萄酒的大型企業(yè),以彌補聯(lián)盟國內(nèi)市場在這方面的短缺狀況。
這份報告提交上去,并沒有在斯大林同志那里獲得批準,至于原因則是再簡單不過了,畢竟現(xiàn)在是戰(zhàn)爭時期,聯(lián)盟的糧食并不怎么充足,哪有那份閑心再去生產(chǎn)什么啤酒、葡萄酒的。
但沃茲涅先斯基同志顯然不是那么容易被說服的,他將那份報告整理了三次,也先后又向斯大林同志提交了三次,極力言明類似啤酒、葡萄酒這種看似與國家實力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在恢復國民經(jīng)濟、提振國民士氣方面所具備的重要作用。
最終,他的這份報告不僅得到了日丹諾夫的支持,也得到了包括米高揚、馬林科夫在內(nèi)的一干人的贊成,這才得以說服了斯大林同志,將這個項目落實下來。
就維克托所知,這個正在興建中的啤酒與葡萄酒生產(chǎn)廠,是蘇聯(lián)在二戰(zhàn)進行期間,投資興建的唯一一個非軍用企業(yè)。
說實話,在搞國家建設這方面,如今的聯(lián)盟內(nèi)部還是有一些牛人的,至少在維克托看來,沃茲涅先斯基就很不錯,至少這是個有想法,也敢甩開膀子去做事的人。
可惜的是,這些從列寧格勒走出來的干部們,搞小集團的意識太濃了,而且總認為自己高人一等,瞧不起別處的干部,令人煩不勝煩。
面對馬林科夫同志的糾正,貝利亞什么也沒說,只是笑了笑,全不當回事。
他與馬林科夫關(guān)注的問題不一樣,貝利亞的專長就是搞國家安全工作,可他卻偏偏想要去搞黨務工作,而相比起他來,馬林科夫明明更擅長搞黨務工作,卻又偏偏喜歡做一些務實的工作,嗯,這或許就是人好高騖遠的特性吧。
“謝羅夫同志,”沒有繼續(xù)在啤酒廠的事情上多做糾纏,馬林科夫同志表情一肅,看向站在身邊的謝羅夫,問道,“對這次職務上的調(diào)動,你個人有什么不同意見嗎?”
“沒有,馬林科夫委員同志,”謝羅夫展顏笑道,“就我個人來講,愿意服從書記處的任職命令,另外,維克托同志我是了解的,我認為他完全能夠勝任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主席這個職務,在他的領(lǐng)導下,委員部的工作必然能夠有全新的發(fā)展。”
馬林科夫同志盯著他看了幾秒鐘,原本嚴肅的表情逐漸舒展開,那張胖胖的臉上,重新浮現(xiàn)出笑容。
“你能這么想是好的,我想,這也是大多數(shù)人的立場,”伸手拍拍謝羅夫的肩膀,馬林科夫笑著說道,“好啦,會議安排好了嗎?”
謝羅夫沒有說話,只是將身子朝旁邊讓了讓,同時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一行人走進了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大樓,分兩批乘坐電梯,直接去往會場所在的樓層。
此時,早已布置好的會場內(nèi)坐滿了人,全都是來自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各個處司的負責人,盡管會場內(nèi)鴉雀無聲,但每個人的眼神里都閃著莫名的光。
對今天到場的所有人來說,有的人心里肯定是忐忑不安的,但肯定也有人心里正在歡呼雀躍——不要以為在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內(nèi),只有維克托一個人在奮斗,相反,他所領(lǐng)導的對外情報局算是整個委員部內(nèi)規(guī)模最大的部門了,今天到場的這些校級軍官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他親自提拔上來的。
維克托之所以能夠在委員部推行集體領(lǐng)導制,最大的底氣也是來自于此,他不用擔心有人會把手插到對外情報局里去,別人撼動不了他的基本盤。
會場的主席臺已經(jīng)布置好了,座位席上,維克托的名牌擺放在貝利亞的旁邊,從他的位置向右,中間的座位自然是屬于馬林科夫的,而在馬林科夫的右手邊,便是謝羅夫,至于菲京與艾廷戈,則分別坐在最外側(cè)。
循例,第一個發(fā)言的人自然就是主管干部處工作的馬林科夫,他直接宣布了中央的人事任命決定,即從即刻起免去謝羅夫同志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主席的職務,同時,任命維克托為新一任的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主席。
這個任命的過程很直接,連代理試用的階段都省略了,它從側(cè)面反映出一個問題,那就是中央對維克托的信任和支持,并認為他能夠很好的管理起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這個機構(gòu)龐大的要害部門。
隨后,第二個發(fā)言的就是貝利亞同志,作為主管國家安全工作的國家領(lǐng)導人,他先是對過去一段時期內(nèi),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工作給與了肯定,緊接著,又表達了對委員部今后工作的期盼。最后,他要求委員部的全體人員,一定要支持新一任委員部主席的工作。
在此之后,第三個發(fā)言的就是謝羅夫同志,他對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過去一段時間的工作做了一些總結(jié),提出了成績,也講出了缺陷,出乎意料的是,他在講話的最后,提出他正計劃對委員部的一些人事問題做出調(diào)整,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實施。
聽著謝羅夫同志在最后一段的發(fā)言,維克托也只能是在心里暗自苦笑。
謝羅夫同志的最后一段發(fā)言,看似很大度,他既然提出自己準備對委員部的一些人事問題進行調(diào)整,那么接下來,維克托自然就能順勢把這項工作繼續(xù)下去。
他甚至可以借助主席團剛剛成立的一段時期,將菲京與艾廷戈手底下的一些人調(diào)整掉,從而將這兩個人徹底架空掉。
但問題是,謝羅夫同志主動提出了這個人事調(diào)整的工作,看似是將主導權(quán)交到了維克托的手里,可也正因為如此,維克托在做人事調(diào)整工作的時候,反倒不好做的太過分了,除非他真的不要臉,也不在乎被人戳脊梁骨了。
維克托畢竟不是不要臉的人,他即便是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也得考慮自己萬一那么做了,上面的領(lǐng)導們會怎么看他。
所以,在最后輪到他發(fā)言的時候,他便直接提出今后一段時間的工作重點,便是將主席團完善起來,而主席團成員所分管的工作,依舊按照當初謝羅夫同志所確定的方針來安排。至于人事調(diào)整的問題,也會繼續(xù)遵循舊例,考慮到委員部的工作穩(wěn)定要求,相關(guān)的人事調(diào)整動作不會太大。
這樣的發(fā)言,也算是給今天到場的處司級負責人們,吃了一顆定心丸,大家不至于為了這一次的人事變動而鬧的人心惶惶。WwW.ΧLwEй.coΜ
就這樣,作為聯(lián)盟如今最大的對內(nèi)、對外情報機構(gòu),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順利的完成了新舊主席的交接工作,一切轉(zhuǎn)換都進行的平靜無波。
按照聯(lián)盟的慣例,一個部位的人事調(diào)整,通常都會在報紙上發(fā)出公告的,但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是個例外,報紙上出現(xiàn)的,只有增補維克托為中央委員的一條短訊,其中既沒有對他個人的履歷介紹,也沒有相關(guān)的任免通告。
但對于該知道的人來說,卻也都知道這個“維克托”是干什么的,同時,也知道這條看似不起眼的短訊后面,預示著一枚政治新星正在聯(lián)盟內(nèi)部緩緩升起。
這枚政治新星是真的足夠“新”啊,甚至可以說“新”的有點刺眼。如今,全聯(lián)盟的中央委員人數(shù)不少,一百好幾十位呢,但無論是從年齡上看,還是手中掌握的實權(quán)來看,這位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維克托”同志,都是拔尖的那一類了。
因為年輕,所以才有著無限的可能,誰都不好判斷這個年輕人的未來會走到哪一步,但可以判斷的一點是,這種人最好別去招惹,哪怕是不能為友,至少也不要為敵。
至于維克托本人,他現(xiàn)在也沒有時間考慮將來的事情,接手了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全面工作,他還有的是需要忙碌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