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李芝的月事來了。

　　她來月事不會痛得死去活來，會精神萎靡。

　　吃完早飯，李芝坐在梳妝鏡前梳妝打扮。

　　所謂梳妝鏡不過是放在書桌上的鏡子。

　　她從衣柜里翻出自己的小箱子，里面有不少瓶瓶罐罐。

　　李芝打開其中一個小小的罐子，里面裝的是滋潤嘴唇的油膏，滋潤過嘴唇后，她拿出一支口紅。
　　平時不用口紅，臉色不大好的時候才會用，涂抹過口紅后，唇色明顯紅潤起來。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又覺得唇色過于顯眼，把眉眼都壓了下去，于是翻出眉刀和眉筆，開始搗鼓畫眉毛，修飾眼睛。

　　早上時間匆忙，來不及往臉上涂抹脂粉，幸虧皮膚好，沒什么瑕疵。

　　時間夠就來全妝，時間不夠就只描眉畫目。

　　在時間不夠?qū)捲５那闆r下，千萬不能化全妝，容易把臉化得臟兮兮的。

　　她可不能對自己美麗的臉蛋做多余事情。

　　“媽媽！遲到了！”勻勻等不及，他想要出門了，帶著爸爸過來臥室催促媽媽。

　　李芝正在描眉，頭也不轉(zhuǎn)道：“知不知道媽媽在描眉，如果手抖了，就要擦掉重新畫，更浪費(fèi)時間，你安安靜靜待在媽媽身邊，媽媽好了就帶你出門。”

　　“媽媽，不要家你畫畫，外面畫畫。”勻勻小直男不知道媽媽為什么在臉上畫畫，既然媽媽想畫，就去上班的地方畫，不要在家里畫了。

　　小朋友比媽媽更有時間概念。

　　顧望海站在兒子身后，沒有催促妻子出門的意思。

　　“是家里，不是家你……媽媽上班還是你上班？
　　今天小周姐姐和小鄭哥哥都在供銷社，媽媽晚點(diǎn)到?jīng)]事，你讓爸爸帶你去挑挑今天要帶的玩具。”
　　李芝仍是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手上動作不停，沒有將目光施舍給一大一小的意思。

　　聽到玩具，勻勻抓住爸爸的手，帶爸爸去隔壁小房間仔細(xì)挑選玩具。

　　李芝的動作還算快，不到半個小時就畫出了自然協(xié)調(diào)的眉毛和眼妝。

　　這回算是滿意了。

　　“勻勻快點(diǎn)出門，不要搗鼓玩具了，再不出門媽媽把你送到托兒所去。”李芝是懂雙重標(biāo)準(zhǔn)的，看父子倆正在房間里搗鼓玩具，催促小朋友趕緊出發(fā)。

　　勻勻這個年紀(jì)還不知道反駁媽媽，媽媽催自己了，他一著急就把壓力傳遞給爸爸，開始催爸爸，讓爸爸快點(diǎn)幫他收玩具。

　　顧望海算是全家最從容的人了，幫勻勻收好玩具，要帶的裝進(jìn)小籃子里，不帶走的放進(jìn)玩具柜子里。

　　勻勻一只手被媽媽牽著，另外一只手提著裝玩具的小籃子。

　　小朋友準(zhǔn)備好了，李芝問丈夫孩子，她漂亮嗎？

　　勻勻應(yīng)付式回答：“媽媽漂亮！”

　　顧望海看著勻勻的發(fā)頂，回答妻子的話：“很漂亮。”

　　李芝滿意了。

　　小朋友哪有什么審美，丈夫是有眼光的。

　　瞧他眼神落到別處，都不敢看她，就知道他是被自己美到了。

　　...

　　“嚇我一跳！”錢意被李芝的抬眸嚇了一跳。

　　李芝的笑容差點(diǎn)僵在臉上。
　　她剛剛正在寫短缺的貨品，感覺到有客人進(jìn)來，習(xí)慣性抬頭看向?qū)Ψ剑瑪[出營業(yè)笑容。

　　沒想到客人被自己嚇一跳，不僅僅是言語上的，還是身體上的，嚇了一跳。

　　此時此刻，李芝非常想照鏡子看看臉上是不是很臟很嚇人。

　　不應(yīng)該啊，她今天空閑下來就會照鏡子，確保妝容妥帖。

　　前不久才照過鏡子，應(yīng)該不可怕吧？

　　礙于客人是生面孔，她忍住去拿鏡子的沖動：“您瞧著有點(diǎn)面生，是第一次過來嗎？”

　　錢意還沒回答，三歲多的女兒趙月菊回答了問題，說她和媽媽還有哥哥昨天坐船過來的。

　　坐了好久好久，她都快坐睡著了。

　　實(shí)際上是睡著了，六個小時，有兩三個小時在睡覺。

　　“這樣啊，坐船過來可辛苦了，今天跟媽媽哥哥過來買什么？”李芝轉(zhuǎn)問小朋友。

　　小月菊話再多也很難回答得上來，讓媽媽回答。

　　錢意直接把要買的物品單子交給李芝，周芙湊過來看看都有什么。

　　需要的東西挺多，生活用品還有調(diào)料等等，能看出家里連一粒鹽都沒有。

　　身為售貨員，李芝沒有多管閑事問人家怎么什么都不帶。

　　她能理解搬家的痛苦，把孩子和衣服帶來已經(jīng)要累個半死了。

　　將單子從頭看到尾，和周芙鄭大力確認(rèn)一遍，確認(rèn)過后，李芝告訴錢意，都有。
　　只是買這些東西全需要票，沒有免票的東西。

　　蚊帳也要蚊帳票。

　　錢意聽聞都有，就把所有票從票夾拿出來交給李芝：“票和錢準(zhǔn)備齊全了，能幫我送到我家去嗎？”

　　“能的，到時候小鄭會騎三輪車幫忙送過去，小鄭，你記得帶上供銷社的介紹信。”她進(jìn)家屬院不需要介紹信了，小鄭小周過去還是要用介紹信當(dāng)身份證明。

　　李芝應(yīng)話的同時，跟周芙兩人檢查核對各種票。

　　核對過所有票，都沒問題。

　　沒問題了，鄭大力周芙去拿東西，貨架上沒有的就去倉庫拿，李芝則是給客人端茶倒水。

　　兩個小朋友都湊到勻勻身邊玩。

　　有個話多的小月菊在，勻勻話也多，說話語氣還有點(diǎn)炫耀的意思。

　　勻勻告訴哥哥姐姐，這些是他和爸爸一起做的，全都是他的。

　　小朋友在吹牛呢。

　　確實(shí)全是他的，但他根本不會做玩具，只會拆。

　　錢意沒管兒女，跟李芝聊起來：“剛才被你嚇一跳，還以為仙女下凡了，你真不是部隊文工團(tuán)的？”

　　供銷社來了個大單子，有不少錢入賬，李芝心情好到都忘記這茬了。

　　本來心情就很好，現(xiàn)在更好了，她的笑容真心實(shí)意起來：“不是文工團(tuán)的，我們島上駐扎的部隊沒有文工團(tuán)文藝兵，我就是個普通售貨員，當(dāng)售貨員好多年了。”

　　“你男人是做什么的？來島上搞建設(shè)的嗎？”錢意看李芝挺隨和的，就打聽起她家里的事情。

　　“他是軍人，經(jīng)常在出海執(zhí)行任務(wù)，說是來搞建設(shè)的也沒錯，您家是哪位？沒準(zhǔn)我聽說過呢。”李芝已經(jīng)習(xí)慣被詢問家里的事情了。

　　錢意的問話還不至于讓她感到冒昧。

　　錢意說出丈夫的名字，順便簡單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李芝：“我還真知道，是趙營啊，我男人和他同團(tuán)，姓顧。”

　　“顧望海？”聽到顧姓，錢意都沒細(xì)想就說出一個名字來。

　　“嗯，是他。”

　　“我聽我家男人提起過顧望海，他每次提到顧望海都是羨慕嫉妒恨的語氣。
　　看到你，我就知道顧望海指定是個好男人，不像他，辦點(diǎn)事情辦不利索。
　　我完全不放心讓他來買生活用品，如果事情交給他來辦，我到島上指定要被氣死。
　　凈會把事情搞成一團(tuán)亂麻。”
　　錢意是真不把李芝當(dāng)外人。

　　李芝知道錢意丈夫的名字，沒見過本人，聽錢意形容就知道大概性格了：“我家那位確實(shí)是好男人，只是看著不大善解人意，人其實(shí)蠻好的。”

　　錢意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說呢，我以為他不去找顧營買票是因?yàn)榧刀暑櫊I的能力和晉升速度，所以找其他戰(zhàn)友買，我還想著這傻大個原來也會有心事。”

　　看來是怕顧望海，不敢找他買票借票。

　　不大善解人意？
　　大概率是和“兇殘”掛鉤的意思了。

　　李芝很快聽明白錢意的話，她說錢意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票。

　　作為售貨員，她自己擁有的票都沒那么齊全。

　　原來是花錢買的。

　　她有一種猜測：“有沒有可能是因?yàn)槲以诠╀N社工作，所以趙營避嫌沒去找我家男人買？”

　　“這還沒他嫉妒你家男人來得靠譜，正因?yàn)槟闶鞘圬泦T，直接找你家男人不是更方便。
　　不是所有票都是找別人買來的，大部分票是我們自己的，小部分是買來的，有些票不算稀缺，對方就賣個人情，送給我們了。”她讓丈夫攢好票，別粗心大意丟到哪個角落找不到了。

　　好在他有求生欲，沒把存好各類票的任務(wù)搞砸。

　　搞砸了有他好果子吃！

　　“很有道理。”李芝無話可說。

　　她不打算回家問丈夫是不是針對過趙營，可能她問之前，他還沒針對，問之后要開始針對了。

　　毫無根據(jù)，就是她自己的直覺。
　　直覺丈夫在某些事情上，不算心胸寬廣。

　　錢意說話直來直往，很可能會隨口在別的家屬面前提自己男人多嫉妒望海，讓家屬們知道是無所謂了，就怕傳到望海本人耳朵里，害她丈夫被記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