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上,也擺了一個棋盤。
石文燕在負責傳譜,將棋勢變化擺給賓客們看。
賓客們懂得棋道的人,在討論著這一局棋。
“這棋的下法,嘖嘖,水平不怎么樣嘛!”
“棋局才剛剛開始,棋盤如此廣闊,卻在邊角上廝殺,哼,下得也太臭了點!”
“恭喜袁公子,待會讓陳帆跪下磕頭,記得拍下照片留念,看他還有什么臉面出現(xiàn)在您面前!”
“……”
袁良平嘻嘻一笑,心情也格外放松。
他小時候也學過棋道,且水平不差,有業(yè)余四五段的水準。
因此,他自然是看得出,陳帆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他身旁,蘇迎夏也坐在那。
聽著周圍人的解說,看著前方正在對弈的陳帆,她露出無盡的怨恨。
沒想到在陳大小姐這里,居然也能碰到這個家伙。
這家伙就像是注定要和自己糾纏一輩子似的,無論到哪都有他,讓自己倒霉,蒙羞,成為別人的笑話。
而且,這家伙一如既往,仍然是那么的喜歡裝。
這一次居然裝到了陳大小姐面前,看他怎么收場?
最好是被陳大小姐狠狠教訓一頓。
棋局繼續(xù),陳帆落子如飛。
立、長、跳、打……
各種招法層出不窮。
范思思亦是寸土不讓。
戰(zhàn)斗朝外擴張。
黑白雙方,被生生切割成一塊塊,彼此糾纏。
舊的戰(zhàn)斗還未結束,新的戰(zhàn)斗立刻發(fā)生!
除卻兩條大龍延伸向中腹,其余被分割出來的小塊,居然全都沒有活棋。
但其中任何一塊被對方吞吃的話,牽一發(fā)動全身,整個棋局就可能崩盤。
范思思落子速度慢了不少。
坐在旁邊觀戰(zhàn)的范亭云眉頭蹙起。
陳帆的招法太兇悍了,簡直是為了戰(zhàn)斗而戰(zhàn)斗。
范思思應對基本無誤,但面對著壓迫與駭人的氣勢,有些地方稍顯退讓。
但因為戰(zhàn)斗幾乎全都是陳帆挑起的,看起來范思思的局面仍舊占優(yōu)。
“居然能支撐到現(xiàn)在,陳帆的運氣似乎還不錯?”
“不過是茍延殘喘而已,他的好幾塊棋,氣都要更短一些,死的也更多!”
“目數(shù)而言,陳帆已落后不少,他輸定了!”
“……”
袁良平心里有點不爽,覺得范思思身為職業(yè)棋手,有點過于磨嘰。
但棋之一道,大多數(shù)時候,確實沒那么快分出勝負的。
一些正式比賽,一盤棋下一整天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良平,現(xiàn)在局勢怎么樣?”
蘇迎夏還是忍不住問。
“范思思局面大優(yōu),后續(xù)不出錯的話,陳帆不會有翻盤的機會!”
許盛青代為介紹,笑瞇瞇看一眼袁良平和蘇迎夏。
蘇迎夏頓時放下心來。
袁芳菲說道:“只是讓那家伙跪下磕頭,太便宜他了,能弄死他才能完全解氣!”
“星兒在呢!”許盛青壓低了聲音說道:“她不會允許。”
“不過,讓陳帆跪下磕頭,也是打了龍先生的臉,龍先生不可能在這種事上出頭!”
“到時候,我們想做什么都沒問題了!”
袁良平倒沒往這上面想,經(jīng)許盛青這一點撥,心中大喜。
讓陳帆下跪磕頭,消息一傳開,杭江那些本土豪門們,自然看輕陳帆。
到時,本土豪門沒有選擇,仍然得站在他這一邊。
他一統(tǒng)兩江商界,建立財閥的夢想,便可再提上日程。
想到自己在棋局上設一個彩頭,有了這樣意想不到的效果,袁良平心情大好,不無得意。
蘇迎夏和袁芳菲,果然露出敬佩之色。
“拿業(yè)余和人家吃飯的職業(yè)相比,不過是愚不可及!”
袁良平自得地評價陳帆和范思思對弈之舉。
就在這時,陳帆拈起一顆棋子,一子拍下。
當頭一鎮(zhèn)!
石破天驚。
坐在旁邊觀戰(zhàn)的范亭云變了臉色。
這一子落下,與天元一子相契合,當頭鎮(zhèn)壓了白棋大龍。
竟是要鯨吞大龍?
這怎么可能?這么長的大龍有七十余目,怎么可能輕易被吞?
但他仔細一看,白棋大龍確然沒有活。
再看向邊角被分割出來的一塊塊白棋,仔細看時,如果白大龍被吞,也會被盡數(shù)牽連,無一能活。
這……
范亭云背脊陡然冒出一股寒意。
這個棋,所有的戰(zhàn)斗,都在陳帆的掌控之下?
兇狠凌厲的每一次攻擊,都在計算之中?
范思思也是蹙眉,大龍強行往外闖。
但是,陳帆已經(jīng)不給她機會!
觀眾席。
石文燕上前來,拿起一顆黑子落在了棋盤上。
袁良平看過去,愣了一下。
他可沒有范亭云那樣的水平,看不出端倪,只覺黑棋招法尤為過分與無禮。
“看來,棋局是要結束了!”一個同樣懂棋的賓客說道:“黑棋下出如此過分手段,必然遭到懲罰!”
“是啊!”袁良平得意道,“可以準備好手機,把陳帆下跪磕頭的場景拍下來了。”
蘇迎夏徹底放松。
她不懂局勢,看著棋盤,只覺黑白雙方都差不多。
但周圍人都這么說,那自然沒得錯。
她其實有點想不明白,陳帆居然還通棋道。
和陳帆結婚三年,陳帆沒有碰過棋子,袁良平問她時,她理所當然地說陳帆不會下棋。
誰知道,陳帆居然和范思思這個職業(yè)棋手下了這么久。
這讓她臉上掛不住,感覺火辣辣的。
好在,陳帆的棋道水平終究也就那樣。
袁良平站起身,等著陳帆棄子認負。
他已做好耀武揚威上前去,讓陳帆下跪磕頭的準備。
一想到陳帆在自己面前跪下磕頭,他就像三伏天吃了冰激凌一樣舒暢快意。
就像是一根卡在喉嚨里的刺,陳帆總是讓他極不舒服。
這一次,讓其跪下磕頭,雖未能將這根刺拔掉,但能使其不再卡住自己的喉嚨,終究使自己爽快一把。
一消胸中塊壘!
他卻沒看到,陳星兒帶著一抹詭異的表情,給石文燕示意了一下。
石文燕沒有再傳譜過去。
連續(xù)幾步棋后,范思思陡然身軀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陳帆。
雖然她比范亭云慢了一些,但身為職業(yè)棋手,她也看出了,大龍被鎖后,白棋已經(jīng)處于絕境了!
難以逃生。
陳帆神色淡然,仍舊瞬間羅子,并無任何催促。
一分鐘的時間過去,陳星兒提醒了范思思一句。
范思思身軀輕顫,對大龍依然束手無策。
她不想超時違規(guī),于是在邊上先走一手,準備將另一處棋給活出。
然而,陳帆一子落下,殺機畢露。
他竟是毫無任何手軟之意,要將大龍之外的其他的棋也吞下。
范思思再一次抬頭,眼圈已經(jīng)紅了。
這么狠的招法,分明是要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