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夏甜恬沒有想到的是,在經歷了陸延將近一天的魔鬼訓練后,這三個人的關系反而愈發緊密了起來。
表現就是:他們從錄音棚里走出來后,都仍不知疲倦地湊在一起,激烈地討論著什么。
連一向有著干飯魂的葉塵星,都反常得沒有第一時間沖向晚飯。
后來,她才知道,原來那天她出去后,江皓影給陸延放了首自己以前的作品。陸延因此大受震撼,一下子又燃起了對嘻哈音樂的向往。
盡管被陸延堪稱斯巴達地訓練,但這好像反而還讓葉江二人更加信任他的專業性。
于是,同時熱愛音樂的三個人一下子就變成了志同道合的伙伴,沒多久,他們就決定要一起寫一首新歌。
因此,那之后的幾天,陸延便常常來公司的錄音棚找他們。
每天先是給他們進行一番專業的聲樂特訓,然后就是一起緊鑼密鼓地商量著創作。
雖然說陸延來公司的頻率因此變多,夏甜恬跟他接觸的機會也應該相應增加才是。
可他每次來,都和葉,江兩人膩在一起,讓她絲毫插不進去。
所以,即使過了這么多天,但陸延對她的印象多半依然停留在“撞破他的社死現場還弄皺他衣服的女變態”這個程度。
看到他們三人親密的樣子,夏甜恬捏著下巴沉思。
是時候讓男主去攻略男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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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葉,江二人出去吃飯,陸延獨自在錄音棚的時機,夏甜恬便趕緊拿著一個東西去找他。
“陸老師……”
夏甜恬拿出手中的袋子,遞給他。
“之前弄皺你的衣服我還一直沒有道歉和賠償,來晚了一些希望你不要介意……當初只看清了牌子,也不知有沒有買對……”
陸延接過袋子,從上往下看去,就看到了一件折疊整齊的黑色外套,確實與他之前那件很是相似。
他愣了兩秒,臉上的神色一時變化萬分。
隨即,他扭過頭去,一把把袋子塞回到她懷里,說:“不用了……”
似乎是回憶起了那天的場景,他耳根又隱隱有些發紅。
“我…已經熨好了,所以不需要。”他解釋著。
“那我買都買了…”夏甜恬無辜臉。
“你自己留著!”
“哦……”
看對方一再堅持,夏甜恬也沒再繼續,便把袋子放到了一邊,只覺得有些可惜。
這牌子賊貴,還花了好多錢呢…結果也沒能就此解決兩人之間的誤會,真有點浪費,哎……
“那個……”
這時,陸延的一聲輕喚打斷了她的糾結。
夏甜恬抬眼,就看到他有些別扭地擰著眉,小聲道:
“那天……還是,多謝你。”
哦?
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后,夏甜恬揚了揚眉,這才發現,對方竟然是在向她道謝?難道不怪自己弄壞他衣服的事了?
這倒是讓她有些訝異。
不過,這些天過去后,夏甜恬也漸漸發覺了他的傲嬌屬性。
若是他說“還行”,那就是很好,“一般”就是很不錯。
若是他支支吾吾地不予評論,那就是說明特別好了。
而且,一旦讓他表達正面意義的東西,他就會變得又害羞又擰巴,貫不會夸人。
也是一個不善于表達的孩子啊……
“還有……”
陸延話鋒一轉,又有些緊張道:“那天的事……”
“不會說的不會說的!”
夏甜恬搶答道,“放心吧陸老師,我保證守口如瓶。”
說著,她還伸手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表達了自己守住秘密的決心。
陸延扭過臉去,算是表示了相信。
經過剛才這一番對話,夏甜恬發現,陸延對她其實并沒有多討厭,可能只是和她一起時遇到過太多羞恥的事,導致有點不知怎么面對她。
她自覺兩人之間的誤會已經說清,關系應該有所緩和,于是清清嗓,總算表達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陸老師,你之前說有加入男團的想法是真的嗎?”
她態度誠懇道:“如果這樣的話,何不考慮考慮我們心悅呢?”
“不瞞你說,葉塵星和江皓影他們兩個現在都是屬于我負責的reflex男團,現在還在缺人。”
“我看你跟他們關系還不錯,如果你加入的話,就可以這樣每天和他們一起創作了呀。”
她自覺這話說的挑不出毛病,陸延聽完后,卻完全把關注點放錯了位置。
他皺眉:“誰和他們關系好?”
看夏甜恬似乎是不信,他又一本正經道:“我只是幫老師完成工作,沒有別的私人感情。”
夏甜恬看著桌上散落著的歌詞手稿,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唇。
最后,只能無奈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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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同時醉心于創作,葉江兩人除了練舞外的時間都一頭扎進了錄音棚。夏甜恬這個經紀人也不知能幫些什么,只能做些遞水送飯的活。
經過這幾天,曲子的大致框架已經出來,可以進行錄音了。
于是,夏甜恬就目瞪口呆地看著陸延一個人,又是彈鋼琴又是拉小提琴的,獨自完成了大部分的樂器實錄。
看到他面色平靜地走出來,夏甜恬實在是忍不住鼓掌感嘆:“臥槽……”
“陸老師,你真的太牛了……”
她似還沉浸在剛才的震撼中走不出來,依然有些呆呆地望著他,只覺得陸延整個人在她心中的心想都瞬間偉岸了起來。
“你別怪我話糙啊,實在是太吃驚了,‘奈何鄙人沒文化,一句臥槽走天下’啊……”
聞言,陸延并沒有因她的稱贊感到開心,只是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不以為意道:“我不過是會一點而已。”
“一點?”
夏甜恬蒙了,想起剛才那流暢的旋律,熟練的手法,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記憶錯亂了。
心想,果然天才的世界和我不一樣……
“還有,”
陸延抱臂,頗為嫌棄地看著她:“詞匯請豐富一點,我可不會說那種粗話。”
?
夏甜恬過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握草。
“是嗎?”
夏甜恬眨眨眼,不甘示弱道:“我打爆你的狗頭?”
“送你去狗肉店?”
她歪了歪腦袋,一臉無辜“我日你這畜……”
“!!”
話音未落,她就感覺自己被一股大力捂住了嘴,連脖子都被箍的緊緊的,無法動彈。
夏甜恬艱難地抬頭,就看到陸延本來云淡風輕的臉上通紅一片,眼睛大睜瞳孔驟縮,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不許亂說!”
他惡狠狠地警告著,配上那兵荒馬亂的表情后,卻沒有一絲的威懾力。
“唔……”
夏甜恬點了點頭,掙扎了一下,艱難開口道:“沒,沒人,你能不能……”
感覺到女孩柔軟熾熱的嘴唇正不斷摩擦著自己敏感的掌心,陸延就像被燙到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他快速站到了一邊,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夏甜恬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后,就抬眸看向一旁站的筆直的人。他那副裝作無事的樣子,實在太好讓人看透了。
“放心,他們都出去了。”
看著對方依然發紅的耳根,她只覺有些好笑,“我都說了不會告訴別人,肯定不會騙你啊,你怕啥?”
聞言,陸延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神情仍有些不自然。
“最好是。”
留下這一句話后,他就慌亂地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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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錄音工作較為繁雜,他們這天一直在錄音棚里待到了半夜。
夏甜恬坐在控制臺上,百無聊賴地撐著腦袋,眼皮也沉重地一眨一眨。最后,困意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終于受不住地一頭栽了下去。
雖已入夏,但夜晚的溫度還是有一點下降的。
夏甜恬今天穿的本就少,睡著睡著就感覺有些發冷,不自覺地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把腦袋更深地埋進了臂彎中。
陸延從錄音間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女孩臉頰白皙,因手臂的擠壓而呈現出幼態的弧度;長長的頭發柔順地搭在臉邊,好看的眉頭輕蹙著,纖長的眼睫毛隨著呼吸不斷地輕輕顫動。
他能看出來她此刻有些冷,心里不禁想到:“若是那些無聊的男人,想必就會把衣服搭在她身上吧。”
思及此,他輕嗤一聲,只覺得這種做法又蠢又沒用。
為了一個無關的人,為什么要犧牲自己的衣服呢?好好的衣服很可能都會因此被弄壞,就像他當時一樣。
可看著女孩有些發抖的身軀,他又忍不住想:真的不幫嗎?萬一就這么凍死怎么辦?
但是之前只是隨便脫了件衣服都被她差點搞壞,他可不想再失去一件外套了……
可她看上去真的很冷的樣子,不會感冒嗎?
要是感冒了說胡話,會不會把他的糗事說出去呢?
那他的形象……
……
于是,幾分鐘內,陸延就那么一直站在錄音間門口,盯著睡在控制臺上的女孩,臉色變來變去,一看就十分的糾結。
可還沒糾結出一個成果,他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看到熟睡的女孩后,動作自然又熟練的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一下蓋住了她嬌小的身軀。
是江皓影。
江皓影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肩,見對方怎么都沒反應后,就無奈地勾唇,把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那神色之溫柔,動作之輕緩,讓陸延都不禁愣了愣神。
江皓影一邊輕松地抱起女孩,一邊叫錢方去開車,走到門口時,這才突然注意到這里還有一個人一般,回頭看了他一眼。
“陸老師?”
他挑眉,有些怪異地看著陸延。
“你在這里干什么?”
“我……”
本來還在心中作斗爭,猶豫要不要給女孩披外套的陸延看著捷足先登的他:“……”
“沒事,剛錄音來著。”
他于是迅速望天,裝作自然地如此回答道。
“這樣……”
江皓影掃了他幾眼,然后便收回了目光。
“天色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說完這句話,江皓影就抱著女孩走出了門,徹底消失在了夜色中。
留下獨自站在原地的陸延,想起剛才江皓影那膩的可怕的額眼神,頭皮一陣陣發麻。
還好沒真的給她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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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有才又有效率的人聚在一起,曲子很快就寫好了。
Deemo出來的那一天,夏甜恬就迫不及待去試聽了。果然是她預料中那般,驚為天人。
先是一陣如同海浪潮汐般舒緩的前奏,緊接著,葉塵星如同光風霽月般空靈的嗓音和電子律動的鼓點同時響起,就像黎明撕破黑夜那般石破天驚,昭示著樂曲的正式開始。
這是一首微微傷感的電子舞曲,在清揚的旋律下,是略帶迷離感的伴奏。
他們給它取名叫《彼岸》,整體聽起來就像一個哀而不傷的故事,仿佛發生在另外一個世界一般,讓人心神向往。
江皓影的低音說唱在第二段開始,那與葉塵星差異明顯的低沉嗓音更給這首歌添了幾分豐富的色彩。
陸延負責作曲編曲,江皓影負責作詞,葉塵星也不甘示弱地,為這首曲子配了一個編舞。
夏甜恬在練習室觀賞了一遍后,也發自內心地鼓起掌來。
好歌,好詞,好舞,若是這一首歌就這樣公開給大眾,一定會有不錯的反響。
看著三人用誠心凝聚出這樣一個佳作,夏甜恬只感到,內心也有些癢。
她也做過練習生,雖然現在無法繼續,但她心里天生的對于好作品的那份熱愛,是難以消滅的。
于是,某個無人的夜晚,她一個人走到了錄音棚,對著空無一人的控制臺,悄悄唱起了這首她很喜歡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