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耳邊大夫與兄長的對話,君文很想立刻醒過來不讓兄長們擔(dān)心。
可是沉重的眼皮,疲憊的身軀讓他如何也睜不開眼睛。
他好想好想就這么一直睡下去,他的心早已千瘡百孔了,這些年支撐他活下來的,不是誰誰誰的愛護(hù)關(guān)心,而是源于對父親對兄長們的愧疚。
所以,他不能死,他要活著贖罪,這是他該得的,即使他那單薄的肩膀再也不堪重負(fù)了。
君明自君文臥床起就緊緊握著弟弟的手再也沒有離開過他,他不敢放開他的手,更不敢稍稍離開他,哪怕只是一會兒,哪怕只是一小步的距離。
他實在太怕了,怕那個讓人心疼到骨子里的人會突然離開。
君毅也默默地坐在床邊陪著兩人,他不是君明,他不會將自己的情緒表達(dá)出來,即使愛到骨子里或者恨到骨子里。
看著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弟弟,他也心疼,但他不會握著弟弟的手說一些動情的話,他能做的只有默默陪伴,只有默默支持。思緒回來,看到二弟趴俯在床邊睡著了,隨手取過墻上掛著的披風(fēng)為弟弟披上,同時也掖掖床上的被子。
看著床上的人兒,回想起以前……
那時的君文才七歲 。。。。。。
會在每次自己外出歸來時拉著自己的手要冰糖葫蘆;
會在自己生日當(dāng)天睜著明亮亮的眼睛,攤開肉肉的小手問自己要禮物;
會在受夫子表揚的時候,帶著渴望的眼神,期盼得到一句鼓勵的話語;
會在被父親責(zé)罰過后,抱著自己放肆大哭,企圖得到安慰……
可是,如今的弟弟
每每看到自己就只會恭敬的行禮然后喚一聲“大公子”,然后默默地退到一邊,甚至連頭也不曾抬過。
被父親責(zé)罰了,即使罰得再重,再冤他也不會為自己求饒,辯解一句話,甚至連哭都不會了。好幾次小家伙在父親的重錘之下昏死過去都不曾發(fā)出半點聲音,在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當(dāng)年那個膽小怕疼的文兒了
動動手指,好像被什么東西包裹住了,動動身子,一陣劇烈的疼痛讓他險些驚叫出聲。睜開了沉重的眼皮,頭腦一片混沌。
看看四周,不是在自己的屋里。
稍稍低頭,就看到了俯趴在自己床邊睡得正香的二哥,以及不遠(yuǎn)處坐在桌邊以手撐頭,貌似也在睡覺的大哥。
知是兩位兄長又為自己守了一夜,看看被二哥緊握著的手,突然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淚來,卻偏偏固執(zhí)地不讓它滑下。
想起昨日父親的無情責(zé)打,又感覺委屈萬分。他只是在磨墨的時候不小心濺出了一滴,他只是在驚慌之下叫出了一句父親而已啊,這是多大的過錯呢?需要將他這般往死里打?
是了,自八年前那件事后,他就不要自己了,沒有把他趕出王府已經(jīng)是莫大的仁慈了呢。
昨天,昨天父親都說什么了呢?
要記住自己的身份,記住自己早已不再是主子;
要牢守自己的本分,伺候好主子。
呵呵,不就是做個下人嗎?
只要爹爹高興,做什么都無所謂。
這是自己該得的,不是嗎?
只是為什么心還會那樣痛?
還會時不時憶起往昔?
只是每每想到六年前那件事就會讓自己感到窒息,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