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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母親，”顧如玖走進(jìn)正院，朝父母行禮，又朝大哥與二哥二嫂屈了屈膝，全家人正襟危坐的模樣，讓她心里有些莫名其妙，近來京城也沒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怎么突然這么嚴(yán)肅認(rèn)真？
    “久久過來了，坐下說話，”顧長齡頂著全家人的目光，頗為感慨，“下個月你就及笄了，為父遙想當(dāng)年，你剛出生的時候，還是皺巴巴的小團(tuán)子，沒有想到十五年的時間轉(zhuǎn)瞬就過了?！?br/>     顧如玖心頭頓熱，起身朝楊氏與顧長齡深深一福：“多謝父親母親的養(yǎng)育之恩?！?br/>     “父母養(yǎng)育子女，本就是期待他們能健康與成長。子女感謝父母養(yǎng)育，我們做父母的，也感謝子女來到我們的人生中，”楊氏眼眶微紅，借用微笑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你日后，可不要再說這種話，父母子女之間哪有什么謝與不謝。”
    “嗯，”顧如玖含笑點頭，走到楊氏身邊蹲下/身仰頭看著楊氏，“母親，您怎么了？”
    “我沒事，只是眼看你一天天長大，已經(jīng)到了可以出閣的年齡，為母心中舍不得，”楊氏笑著擦去眼角的濕潤，伸手摸了摸顧如玖額頭，“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本來一早我就該告訴你的，哪只后來誠王訃告發(fā)到京城，陛下要為誠王守孝七月，這件事不好再提出來就耽擱了?！?br/>     她看著女兒臉上的迷惘之色，就知道這幾次久久進(jìn)宮，皇室并沒有跟女兒說這件事，于是心里的不甘消去不少。好歹皇帝還知道規(guī)矩，沒有做私定終身這種事。
    “皇室曾托胡太太來跟我們家提親，”楊氏語氣十分緩慢，顯然并不太想跟顧如玖提這件事，“陛下有意迎娶你為后。”
    什么？！
    顧如玖腦子有些轉(zhuǎn)不過彎，迎娶她為后？這還是晉鞅的意思？
    這大半年來，她見到晉鞅的次數(shù)并不多。今年開春的三月三，她做了兩個福壽荷包進(jìn)宮，因為那時陛下還在為誠王守孝，她又是女眷，所以沒跟晉鞅說幾句話，她就起身告辭了。
    再后來她也就在康泉宮見過兩次晉鞅，雖然每次晉鞅都親自送她上馬車，但是她來去匆匆，哪里想過晉鞅竟會有種心思？
    “聽說這的確是陛下的意思，”楊氏見她這副有些不敢置信的樣子，嘆息道，“我跟你父親想過了，若是你不愿意，我們就找理由把皇室的親事推了。反正這件事除了我們、胡家以及太后、陛下外，并無其他人知曉。”
    “您且容我想一想，”顧如玖怔怔的站起身，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适议_了這個口，又怎么可能輕易的推了？母親為了安撫她的情緒，把話說得這么輕松，但她并不是無知小兒，哪會不清楚這里面的厲害關(guān)系？
    家里其他人見她這樣，都有些不忍。胡氏小聲道：“小姑覺得陛下為人如何？”
    “他……待我極好，”顧如玖沉思片刻，“從不以身份壓人，細(xì)心體貼，便是兄長你們待我，也不過如此了?！?br/>     顧存璟聞言面色微變，他早就看出陛下對自家妹妹特別好，但是那時候他只以為是自家妹子長得可愛，惹得陛下心生了幾分師兄妹情誼。更何況那時候他覺得陛下待妹妹也沒這方面心思，怎么到了這會兒，竟不是師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了？
    胡氏聽到顧如玖這么說，面色稍微緩和些許：“可見陛下待你是真心誠意的?！敝皇沁@份真心誠意能維持多久，兩年？五年？或者十年？嫁到皇室，雖然能讓家族榮耀，可是以他們這樣的人家，何需犧牲小姑去得這份榮耀呢？
    “侯爺，夫人，康泉宮的劉姑姑來了。”一個下人來報。
    “快請，”顧長齡愣了一下，示意讓府中大管家親自去迎接。
    劉姑姑進(jìn)了正院，見顧家上下都在，先是朝眾人行了一禮后才道：“奴婢厚顏來侯爺府上討杯茶喝，侯爺跟夫人可不要嫌棄?！?br/>     “劉姑姑客氣了，”楊氏笑著道，“您來了，寒舍只會掃榻相迎，又怎么嫌棄？”
    說笑了幾句，劉姑姑才把話說到了正題上：“奴婢此次來，是為了接長顏縣主進(jìn)宮的。”
    楊氏聞言猶豫了片刻：“太后相邀，本不該辭，只是不久后便是小女及笄之禮，這恐怕……”
    “請夫人放心，太后此次只是請縣主小住兩日，過幾日便送縣主回來?！眲⒐霉弥罈钍系念檻]，便細(xì)心解釋起來，“縣主及笄禮，太后因身份問題不能親自前來，所以才特意請縣主到宮中小住，還請侯爺與夫人理解?！?br/>     劉姑姑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楊氏若是再推辭，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她略思索片刻后，偏頭去看女兒，讓她自己拿主意。
    “臣女也有好些日子不曾見到太后，”顧如玖緩緩笑著，“既如此，我便去叨擾姑母幾日。”
    “不叨擾，叨擾，太后就盼著您呢?！眲⒐霉靡婎櫲缇咙c了頭，心中一喜，面上的笑容也輕松起來。
    待顧如玖帶著丫鬟去自己院子收拾行李，劉姑姑才對楊氏道，“奴婢此次來，還有一事想與侯爺與夫人提一提?！?br/>     楊氏看了眼不說話的丈夫，知道他礙于自己男子身份不好開口，便仍舊自己出頭道，“姑姑請盡管說。”
    “如今陛下的孝期已過，立后一事，便再不能拖延了?！眲⒐霉贸瘲钍吓c顧長齡屈膝一禮，“還請侯爺與夫人能同意這門親事?！?br/>     一直沒開口的顧長齡說話了：“雖說姻緣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講究個緣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陛下乃是仁愛之君，我們顧家自然是希望有這樣一位乘龍快婿。只是日后需要互相扶持的是他們年輕人，不是我們這些老輩，所以事情成與不成，也該看看他們小輩的意見。”
    顧長齡這話不算委婉，劉姑姑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這門與皇室的親事，他們顧家長輩沒什么意見，關(guān)鍵在于長顏縣主愿不愿意。
    早聽聞顧家疼女兒，但是疼到這個地步還真不多見。若是別人家遇到這種好事，早就點頭答應(yīng)，哪里會像顧家這般？
    “我去看看久久收拾好沒有，免得讓姑姑久等。”楊氏起身朝劉姑姑笑了笑，轉(zhuǎn)身往內(nèi)院走去。
    到了女兒居住的院子，楊氏見東西都已經(jīng)收好了，拉著女兒的手道：“無需顧慮太多，萬事還有我們?！?br/>     “母親放心，女兒明白?！鳖櫲缇翆钍闲α诵?，挽住楊氏的手臂，把頭靠在她的肩頭道，“你們對我這么好，我又怎么舍得讓你們的好付諸東流？”
    楊氏拍了拍她的后背，無聲的笑開。
    劉姑姑把顧如玖接進(jìn)宮后，就去向劉太后復(fù)命，然后把顧長齡與楊氏的話，原原本本的講給了周太后聽。
    周太后聽完以后不怒反笑，“顧家人就是這種性子，這么多年，楊氏也沒怎么變，難怪能教養(yǎng)出久久這樣的丫頭。”說完這些，她對劉姑姑道，“你去把顧家的話說給皇上聽，并且告訴他，看在我跟他的母子情分上，不管他與久久的事情成與不成，都不能因此遷怒于顧家?！?br/>     劉姑姑看了周太后一眼，心中無限復(fù)雜的情緒最終化為沉默，“奴婢這就去?！?br/>     西配殿中，顧如玖打量著這間她曾經(jīng)住過的屋子，這里打掃得十分整潔，里面的擺設(shè)物件也是按照她當(dāng)初習(xí)慣的樣子擺放著，仿佛從未動過，只等著她來住下。
    “你們慢慢收拾著，我過去給太后見禮，”顧如玖帶了寶綠與秋羅以及兩名宮女往主殿走，剛到門口就見劉姑姑從里面出來，劉姑姑給她行禮后，她微微側(cè)身避開半禮，往里走去。
    劉姑姑站在原地，等到顧如玖進(jìn)入后，才繼續(xù)往前走，還沒走出幾步，就聽到里面?zhèn)鱽硖笥鋹偟男β?。雖然不知道長顏縣主說了什么，但是太后心中有多高興她是能分辨出來的。
    太后如此喜愛長顏縣主，大概這真的就是所謂的緣分吧，劉姑姑心里這般想著。
    劉姑姑到紫宸殿時，晉鞅正在看各地上報的旱澇情況，聽到劉姑姑來了，他放下手中的東西，讓人把劉姑姑請了進(jìn)來。
    “奴婢見過陛下，”劉姑姑笑吟吟的朝晉鞅行禮后道，“今日太后邀長顏縣主到宮中小住，所以請您午時陪太后一起用膳。”
    “姑姑不必如此多禮，”晉鞅抬手虛扶一下，眼神微亮，“師妹好些日子不曾進(jìn)宮，她瞧著可還好？”
    “瞧著似乎比往日瘦了些，也高了些，”劉姑姑見陛下仍舊端正站著，仿佛不為所動但是卻眼露擔(dān)憂的模樣，仍舊笑著道，“不過人卻是越□□亮了，今日在侯府上見到縣主時，奴婢都差點看得失儀了?！?br/>     聽到劉姑姑這么一說，晉鞅心情又好了起來，把手背在身后笑著道：“師妹這是把先生與師母的優(yōu)點都長到自己身上去了?！痹谒磥恚瑤熋闷つw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眉毛彎彎的，頭發(fā)黑黑的，再沒有人比她更好看了。
    眼見陛下這會兒心情好，劉姑姑就趁勢把顧家以及太后的意思說給了他聽。她原本還擔(dān)心陛下會動怒，誰知聽完她的講訴后，陛下竟開口夸起顧家來。
    “顧先生的話甚是有理，”對于顧家，晉鞅有心重用，其中有部分是久久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卻是顧家的作風(fēng)以及顧家人的能力。作為帝王，他想要的臣子是有能力卻不愛惹事，又重情義的人。
    一個人若是連自己的家人都不愛，又怎么指望他去愛天下百姓？一個人若是為了榮華富貴，連自己的孩子都能舍棄，那么在利益權(quán)勢的吸引下，他就有可能做出更多膽大包天的事。
    顧家今日的這個答復(fù)，讓他恍然有種不愧是顧氏一族，果然顧氏一族的感慨。
    為明君者，唯盼得遇良臣。當(dāng)年顧先生甘愿為了京城百姓，頂著巨大壓力給他上報地動一事，他就知道，顧氏一族心存著天下百姓。
    時隔兩個月再見顧如玖，盡管晉鞅定力再好，也忍不住在用膳的時候，多看了顧如玖好幾眼。偏偏只有他自己認(rèn)為掩飾得極好，旁邊的周太后幾乎快看不下去了。
    “陛下，”用完膳后，周太后揉著額頭道，“我現(xiàn)在有些困，你帶久久在宮中四處走走，她也有好些日子沒有在宮里好好看看了?！眱鹤?，為娘只能幫你到這了。
    “請母后好好歇息，兒子一定好好招待師妹?！睍x鞅回了周太后一個燦爛的微笑，上前扶著周太后起身，把她送到后殿內(nèi)室門口，才松開手。
    “陛下，世間得到真心的方法唯有一個，”周太后回頭看著自己這個向來都很懂事的孩子，“那就是真心換真心?！?br/>     “多謝母后，兒子明白?！睍x鞅朝周太后作揖。
    “明白就好，”周太后擺了擺手，“你自去吧?！弊笥壹幢闳苏驹谶@里，心還待在前殿呢。
    此時的顧如玖在觀賞手里的茶杯，這個茶杯手感細(xì)膩，杯型完美，就連杯面上的花紋也極為漂亮精致，簡直稱得上是藝術(shù)品。碧綠的茶葉漂在杯中，配著白色的瓷底，帶出幾分清幽來。茶還未飲，便已有三分雅致。
    “久久，”晉鞅走到她身后，猶豫了一下，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陛下，”顧如玖放下茶杯想要起身行禮，被晉鞅攔了下來，“你我之間，無需這般客氣?！?br/>     現(xiàn)在是夏末秋初，天氣仍舊有些炎熱，顧如玖穿的廣袖裙由綢緞制成。晉鞅雖然隔著衣袖按著她手臂，她仍舊能感受到對方手掌的溫度。
    掌心傳來的溫度讓晉鞅快速的收回手，“抱歉，是我不小心冒犯了?！敝皇悄鞘终菩模路鸨蛔苽艘话?，即便離開了她的手臂，仍舊覺得灼熱難耐。
    “沒事，”顧如玖看到他有些手足無措，風(fēng)淡云輕的笑了笑。
    “鸞和宮后面有一叢竹林，那里安靜涼爽，師妹陪我去那里走走可好？”晉鞅看著顧如玖，擔(dān)心她會拒絕自己的邀請。
    顧如玖抬頭，迎視著他的雙眼，點頭道：“請陛下帶路?！?br/>     見她同意自己的邀請，晉鞅心中一喜，便吩咐宮侍，讓他們先去在竹林里準(zhǔn)備好要用的茶水點心之物。
    出了正殿，顧如玖見白賢與何明都守在殿外，停下腳步對白賢笑了笑。
    白賢恭敬的朝她回了一禮，并以示尊重的往后退了一步。去年自從他被陛下厭棄后，日子便一直不太好過，直到那日偶遇了長顏縣主。
    那天過后沒多久，他便受到陛下召見，再度重新回到御前伺候。雖然現(xiàn)在還有個何明在跟前礙眼，但日子比受陛下冷落那段時間好過許多。
    宮里這個地方，只要用心打聽，就沒有不能知道的秘密，更何況白賢在陛下身邊伺候這么多年，乾坤宮里多多少少也有受過他恩惠的人，所以這一打聽，他就知道了真相。
    原來是那日長顏縣主見過他后，便在陛下跟前提了幾句，雖然沒有刻意說他好話，但總算能讓陛下想起他這個人來。
    所以現(xiàn)在他能重回風(fēng)光，長顏縣主能占一大半功勞。
    出了康泉宮，就有太陽曬著的地方，何明搶先一步，替晉鞅撐起了傘。白賢懶得跟他爭，小心翼翼的撐著傘走到顧如玖身邊，既不讓太陽曬到她，還能讓涼風(fēng)能夠吹到她的身上。
    穿過假山，荷花池，以及一道九曲橋，顧如玖終于來到了這片竹林。竹林了打掃得很干凈，更沒有蚊蟲之類，她甚至看到隱蔽處放著香爐。
    “這里果真安靜又涼爽?！鳖櫲缇量戳搜鬯闹?，白賢適時收回傘退到一邊，看也不看旁邊的何明。心里卻在冷笑，好歹是陛下身邊伺候的人，竟看不出陛下待長顏縣主的滿腔情意，就這樣還想跟他爭？
    便是他什么都不做，何明早晚也會被沒眼色給害死。
    “知道你苦夏，所以必會喜歡這里，”晉鞅指了指鸞和宮，“殿中省與工部翻修宮殿時，我讓他們把這里跟宮殿接通了，從鸞和宮過來，只需要幾步路的時間?！?br/>     顧如玖沉默的看著那座在陽光下反射著金色光芒的宮殿，風(fēng)吹起竹葉沙沙作響。
    見她不說話，晉鞅也不氣餒，帶著她在涼亭中坐下，然后親手倒了一杯竹葉青茶遞到她面前，“久久，我的心意，你可明白？”
    顧如玖看著這只端著茶杯的手，干凈，潔白，漂亮得毫無瑕疵。
    她抬頭看著他，片刻后才問：“陛下，立我為后，并不是最好的選擇。”
    “對于我來說，這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選擇，”見她不接茶杯，晉鞅也不收回，徑直伸著手，笑著道，“我初見你時，你還是個半大的小姑娘，臉蛋白白圓圓的，就像是仙女座前的童女般。”
    “陛下這是在以貌取人么？”
    晉鞅笑著搖頭：“那時候我就想，這般有福氣又可愛的姑娘是哪家的，看起來健健康康的模樣，真是討喜極了?！?br/>     顧如玖摸了摸自己界于鵝蛋跟瓜子之間的臉蛋，面上也露出一絲笑：“那個時候我才十歲出頭，臉上肉多也正常?！?br/>     原來轉(zhuǎn)眼間就是四五年過去了。
    “是啊，我就覺得你那樣挺好，”晉鞅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過，“后來知道你是顧先生家的女公子，我便更加高興，總覺得與你特別投緣，恨不得把你當(dāng)自己妹妹般疼著寵著。再后來你又大了些，我開始擔(dān)心你嫁到別人家受委屈，擔(dān)心其他家姑娘刁難你，再后來甚至覺得，若是不好好護(hù)著你，我連飯都吃不好，覺也睡不安穩(wěn)了。每每聽說你去跟其他公子姑娘們聚會，我總是會想，京城里世家公子姑娘那么多，會不會有跟顧家關(guān)系不好的，借著機會為難你，讓你難堪？”
    “到了最后，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個毛病有些不好了，”說到這，晉鞅面上的笑帶上幾分苦意，“自從弄清楚我對你的心意以后，我一直在擔(dān)心害怕，擔(dān)心我還未向你求親，你便嫁給了別人；或是你根本對我毫無情誼，我把你強娶進(jìn)宮，讓你委屈一輩子?！?br/>     “我一直這么擔(dān)心著，直到楊國公家向你求親，”晉鞅停頓了一下，看了眼低頭沉默的顧如玖，“那時候我才發(fā)覺，若是你嫁給了別人，我或許會恨不得毀了那家人，然后把你搶進(jìn)宮來?！?br/>     說到自己這個難以啟齒的齷蹉心思，晉鞅臉上的苦意更濃：“所以，我對你懷著就是如此可鄙的心思?！?br/>     顧如玖看著自己面前這只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著，青綠色的茶水在杯中蕩出一圈圈水紋。她緩緩的伸出手，接過了這杯茶：“陛下，臣女并沒有你想象中那般美好。”有時候年少時的情愛，會自動給傾心之人帶上美化的光環(huán)，可是待這個光環(huán)消失后，這份情愛就會慢慢變得難堪起來。
    “我善妒，記仇，心眼小，野心大，”晉鞅笑看著顧如玖，“久久難道比我的內(nèi)心，還要丑惡嗎？”
    “陛下！”顧如玖皺眉，看著眼前的美貌少年，“善妒記仇，小心眼有野心，乃是人之常情，您是天下仁義之君，這天底下，再無人比你更偉大?！?br/>     晉鞅聞言，臉上的笑容幾乎還要比天空的太陽還要灼熱：“所以，對我來說，久久什么樣子，都比別人好，比別人可愛。天下間，再無女子可與你比肩?！?br/>     顧如玖轉(zhuǎn)動著手里的茶杯，茶杯微晃，溫?zé)岬牟杷疄R在了她的手背上。
    一塊柔軟的手帕覆在她的手背上，一只手溫柔的替她擦去水漬：“若得久久為后，朕愿永不納妃，以盼與久久白頭偕老，至死不渝。”
    沙沙。
    風(fēng)吹動著竹枝，竹影搖動，涼風(fēng)微起。
    顧如玖聽到了自己的說話聲，聲音不大，卻帶著連她自己都意外的平靜與期待。
    “若是陛下愿意與臣女恩愛到白首，就請陛下正式向我家提親吧?！?br/>     這句話說出口，并沒有那么讓人難以接受，也沒有半分的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