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繚繞,長龍般的碎石土屑聚集卷隆覆蓋著石崎誠一郎的身體。 泥土從跪下的雙膝到大腿,再到腰部,脖頸,直到最終完全吞沒了頭顱,一切不過是幾秒內發生的事情。 “咯吱。” 不知是石土擠壓,還是骨骼肌肉被捏斷,泥土包裹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讓人聽到便牙酸,這里面的人到底經受著多大的痛苦? 但石崎誠一郎在這一過程中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整個人像是古埃及的法老死后做成的木乃伊,緊緊包裹,然后永久埋葬。 【穢土轉生!】 泥土木乃伊周圍忽然出現發光的圓圈,圓圈范圍不大,但還是給人制造出了極致的恐慌感,緊接著便是在圓圈內部升起耀眼的光芒,好似軍用的大功率探照燈。 大地在顫抖,趕來的官員嘴唇干澀喉嚨發癢,弱弱的向后退著身子。 “他是要做什么?” “不,不用擔心,黑無常對人間沒有危害。” “但這里可是和之橋,經濟中心!” “什,什么?復活死者?” 水野瞇起眼睛,從足立區到中央區,一道無形的查克拉通道自天穹而降。 黑無常這具分身雖然面色如常,但要不是本體一直在灌輸著查克拉,早就因恐怖的消耗直接原地瓦解,不愧是禁術,哪怕是因為褻瀆死者而被拔高到禁術一級,但對查克拉的消耗非同小可。 “誠一郎!” 看著被泥土覆蓋的丈夫,石崎夫人終于忍不住出聲,死死的攥緊雙手。 這樣真的值得嗎? “嗯?”黑無常抬起頭,周圍的人也順著無常的目光看向天空。 東京的天空看不見星星,而且由于橫田基地航管空域的存在,黑夜天幕上也極少有飛機飛過。 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沒有駐島美軍的允許,島國飛機不得在東京上空通過,雖然幾十年來條例寬松了不少,但民航客機依然受到嚴重影響。 1971年的雫石空難就是源于橫田空域的存在,島國民航客機不得不在狹窄的可飛空域間航行,這些可飛空域由于和軍事基地的訓練空域重疊,戰斗機經常與客機擦肩而過,最終這些概率上的失誤釀成了空難…… 黑無常到底在看什么? 仰斷了自己的脖頸,眾人還是沒有看到黑黢黢的夜晚有什么特殊的東西。 【靈魂嗎?和石龍大斗一樣。】 水野看到了一枚藍紫色的光團從天空飛來,速度極快,目標明確。 這是靈魂的模樣,看來不光是與自己簽訂契約的下屬能機緣巧合下出現靈魂,就算是普通人也依然有靈魂存在,不過自己卻沒法直觀的看到靈魂。 火影世界中似乎也是如此,靈化之術、尸鬼封盡,都只是模糊的提到了靈魂,也沒見忍者和鬼魂打起來。 那么這些靈魂又生活于哪里?以怎樣的形態存在?這是火影原著都沒有解釋的事情。 高速飛來的靈魂準確無誤的落在圓圈中,本就旺盛的光芒瞬間更加明亮起來。 這下就是普通人也知道發生什么了,魂魄歸來! 黑無常抬頭看著的是靈魂,世界上真的有靈魂這么一回事。 “欸。” 水野輕輕嘆了口氣,對夫妻二人來說最壞的事情發生了。 “隆隆!” 平整的地面劇烈抖動,一具棺木驟然升起,將石崎誠一郎的木乃伊囊括在其中。 這是沒有哀樂的葬禮,前來‘送葬’的人也沒有人有悲涼之意。 “這是什么?” “棺材,看不出來嗎?” “當然看得出來……”官員吞咽了口唾沫,平視著這具并不高大的棺材,“死者蘇生……成功了嗎?” 一米多高的小型棺材矗立在地面,灰塵在棺木出場的瞬間就被鎮壓的飄飛而出,周圍人立馬捂住口鼻,根本不敢呼吸到從地下而來的灰塵。 這說不定是從‘九泉’下帶來的東西,凡人吸入口中誰知會不會發生可怕的異變。 “誠一郎。”石崎夫人向前撲倒兩步,眼中流出淚水雙肩抖動的匍匐在棺木前。 丈夫死了,兒子也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遭遇了不幸。 “噗嗤!” 棺板輕輕打開,白色的氣體像是煮沸的水汽噗嗤噴出,現代都市的東京迷幻間有了蒸汽波的感覺。 一道小小的身影站立在棺材中,他睜大眼睛茫然看著這方世界,緩緩踏出了腳步。 他身上身上穿著被尖銳刀具劃爛的衣服,皮膚上卻不見傷痕,但被復活者的膚色并不正常,沒有半點活人的光澤,只有淡淡的灰黑色,和塵土一般。 最顯眼的還是那一雙眼睛,眼白處全部是黑色,只有瞳孔才如正常人一般。 邪惡,看到這眼睛的瞬間就讓人升起邪惡的感覺。 “媽……媽媽?” 小男孩眨巴了下眼睛,看著跪在面前的女人偏頭思考了半分鐘的時間。 二十多年的時間能改變許多東西,比如生死,比如衰老,比如面貌,要說唯一不變的也就是島國的經濟形勢。 小男孩最終才遲疑的喊出媽媽二字,聽到這聲音的瞬間,石崎夫人的眼淚便不受控制的奔了出來。 “俊平,俊平!” 石崎夫人向前伸展著胳膊,一下將俊平攬入懷中。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用怎樣的心情才合適,是失去丈夫的痛苦,還是失而復得的欣喜。 石崎夫人聞著兒子身上的氣息,神經一時間陷入了迷幻中。 兒子身上為什么有丈夫的味道?就像在俊平幼小的身體下藏著丈夫的骨骼,兩人重疊在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抓著俊平的頭發,嘴中一直說著對不起。 “媽媽。”俊平害怕的看著周圍眾人,不知發生了什么,“媽媽。” 這些人的眼神好可怕,就像在看什么怪物,而且為什么這樣的眼神是盯著自己的。 他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略略的訝然后直接害怕的哭出聲來。 穢土轉生者雖然近乎不死不滅,但依然會受傷流血流淚。 “這,這……” 復活的術法成功了! 黑無常真的將死者召喚而來! 這是何等的偉力! 超自然廳的高官手腳發冷,但內心卻一片火熱。 他身旁的財務大臣更是全身上下都在發燙,聽說有黑無常出現,他這名內閣副總理兼財務大臣直接親自前來,算得上是以身涉險了,只是這以身涉險也帶著明顯的目的性。 “快,快上去和黑無常大人搭話,別讓他走了!” 財務大臣拍著警察的肩膀,鉆進的拳頭放在胸口,眼里放射出光芒。 “黑無常大人……” 黑無常沒有搭理超自然廳警察,看著石崎夫人說道:“這只是短暫的復活,我沒有權力讓一名死者永久復活,在歸來七天后他將重回地府。” “天道有常,將其復活已經是在違逆天道。” “要想完成真正的復活,只有得到泰山府君的首肯。” 石崎夫人一邊抱著兒子的后腦勺,一邊止不住的對著黑無常叩首。 “所有事情都必須付出代價,石崎誠一郎的靈魂將會在地獄中承受苦難,直到洗清了褻瀆亡魂的罪孽后才能重入輪回。” 又深深的看了眼周圍人,黑白無常驟然消失在夜幕中。 “他臨走前是不是看了我一眼?”財務大臣蹙著眉毛,不確定的對旁邊秘書長說道。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黑無常的眼神,似乎藏著什么深意? ………………………… 俊平的復活對個人家庭來說是幸運,但之于國家就是棘手事態。 石崎夫人還沒有和兒子說上幾句話,彌補下缺失了幾十年的親情,官府就動作迅速的將兩人帶走,昨晚趁機溜掉的人也在官府的追蹤中,務必不讓半點蛛絲馬跡泄露出去。 甚至就連這條街道的地板磚都被掀去了一層皮,乃至于要挖掘到地下水,找到真正的‘黃泉之下’。 黃泉概念最晚起源于華國商朝,商朝的貴族墓葬埋藏極深,腰坑必須在周邊區域打出的井水深度之下,也就是深及地下水,貴族墓葬不一定殉人,但一定會殉狗,有時也會為了殉狗的坑中陪葬一名殉人——在貴族眼中,好狗比奴隸重要得多。 雖然后世沒有了相關的埋葬要求,但埋葬需藏于地下水之下卻在歷史長河中演變成了黃泉概念,并且在東亞地區廣為傳播。而殉狗作為使者牽引亡魂進入冥土的習俗,也流變成農村地區出殯時的‘引魂雞’‘送終雞’的習俗。 可惜一直向著道路下挖出了深坑,官府還是沒有發現地府的蹤跡,不過這也在他們的預料之中,若是超凡居所如此簡單就能被發現,那人類世界恐怕就不會走上科技道路了。 “此路禁止通行。” 金融從業者第二天照常來上班,但所有車輛都被攔在封鎖線外,就算是步行也無法通過,一樣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警察認真完成著自己的職責。 他們都是島國的中產階級,最是珍惜眼下的一切,看著森嚴的警車和一系列封鎖跡象,知趣的沒有問什么,直接低頭快步繞路。 云集在港區的各國大使館也不知隔壁中央區發生了什么,但直覺告訴這些出色的外交人員,東京又發生了重要的超凡事件,不然早就‘麻木’的島國官府不會如此恐慌! 此時的橫須賀基地已經鬧翻了天,無數相關專家從睡夢中被叫醒,聽到要研究的課題后,他們臉上來不及露出不耐煩的起床氣就被巨大欣喜所取代。 “amazing,這怎么可能。”黑發的意呆利裔阿妹莉卡專家兩只眼睛瞪得死死的,“怎么可能會有人死而復生,這是圣主嗎?” “不要褻瀆圣主,這個孩童并不是死而復生。” “是以一種特殊的狀態存活于世界上,沒有心臟,但有血液流動;不用進食;質量詭異;睡眠對他并不是必要,但就像零食般,依然會需要。” “這太詭異了,是吸血鬼?有理智的喪尸?” “不完全的復活,和我們想的完全不一樣,若這便是復活的話,和普通人差距有些大啊。” “不,這種復活才是完美的復活,拋掉了人類的吃睡功能,完美的人類。” “皮膚組織的化驗結果出來了!” “怎么樣?” “很……很詭異。”高成晶夫推了推眼鏡框,“沒有角質層、透明層、顆粒層……是泥土,石崎俊平的皮膚是泥土,你們能相信嗎?” 眾多專家面面相覷,有人不敢相信的看著檢驗報告,有人卻似乎已經麻木了,用科學解釋玄學?都什么年代了還有這種天真的說法,說不定哪天早上起床,就發現地球是個平面了。 “是我們不知道的某種神秘能量,維系著復活的俊平,就像提線傀儡般,但我們現在還無法觀測到這能量的存在。” 幾名專家的想法很對,特殊能量就是查克拉,但連水野都無法分析解剖查克拉的機理。 “媽媽,我好怕。”俊平握著母親的手,他只是四歲的孩子,對世界尚且懵懂無知就死去,睜眼醒來后連母親都變化了模樣,現在又被一群人隔著玻璃包圍著。 “不用怕,不用怕。”石崎夫人眼神中都是溺愛,只有七天的時間,七天后俊平就要回到死者的世界。 “我們什么時候回家,媽媽。” “快了,快了,我們馬上就回家。” 什么時候回家? 石崎夫人也不知道何時回家,她向官府懇求過回家,但這間基地中的人員只是不置可否。 開玩笑,就七天的時間,全球唯一的樣本,珍稀程度比東海村核臨界事故的倒霉蛋都還要珍惜。 石崎夫人珍惜七天的時間,官府也同樣如此,乃至更甚,死亡者的世界向他們打開了神秘帷幕,從地府歸來,死而復生,一切都充滿了讓人著迷的氣息。 “石崎夫人。” 房門打開,穿戴著生化服的科研官僚走了進來。 “啊,請問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將膚色怪異的俊平護在身后,中年的石崎夫人挺身向前。 “啊,我們還有一些問題要俊平小朋友解答。” 科研官僚手中拿著九十年代東映特攝的玩具,俊平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你是從何處而來? 那里是怎樣的世界? 死后,究竟是什么樣?</br>